第155章 設下的一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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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宏禦駕親征,率北魏大軍南下,很快到達懸觚。
軍報傳到洛陽:平南將軍王肅和左將軍元麗率軍與南朝的南朝軍隊交鋒,南朝軍大敗,北魏軍繼續南下,很快又度過了淮河。
元宏嚴格約束軍隊。
他要打造一支讓人生敬的王者之師,而不是讓人生畏的虎狼之師。
因此這次北魏軍隊一改過去一旦進入敵國境內,必然要進行一番劫掠的習慣,——這是鮮卑民族固有的習氣,是補充軍需,鼓舞士氣的必要軍事手段。但這一傳統,在元宏嚴格約束下,得到了製止。
元宏明令禁止北魏大軍不得在江北搶劫擄掠,違者處以死刑,還禁止部隊損害莊稼和樹木,但凡需要砍伐樹木時,皆留下相應絹帛作為賠償。除些之外,元宏下詔將軍隊俘獲的南朝百姓一律釋放,擒獲的南朝兵也全部釋放,此舉為北魏軍在南朝百姓中贏得了聲望。
元宏禦駕親征,作為皇後的馮清,莫不牽掛。
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馮清率領後宮中的嬪妃、世婦、禦女,眾公主,元恂帶著眾皇子,浩浩蕩蕩到城南報德寺上香。
平城也有一座報德寺。
是元宏為懷念太皇太後所建。遷都洛陽後,元宏令人建了一座跟平城一模一樣的報德寺,為太皇太後追福,是皇家建的第一座寺院。
報德寺內,有著太皇太後的雕像。
周圍燭光閃閃,香火繚繞,煙霧氛氳。一塊很大的石碑,刻著滿滿的字跡,記載著太皇太後生平豐功偉績。
主持高僧大大殿內敲打木魚,眾僧人則齊聲誦讀著經書,佛號聲聲,木魚陣陣,梵音繞繞,仙樂飄飄。
馮清領著眾嬪妃眾公主,元恂帶著眾皇子,男左女右,在太皇太後雕像前誠心誠意跪拜。
點香,磕頭。
馮清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太皇太後在天之靈保佑,保佑我們北魏國家興盛,千秋萬代,戰無不勝!保佑主上生命無憂,龍體安康,早日班師回朝,凱旋歸來。”
眾人鸚鵡學舌那樣,跟著馮清念。
馮潤很不耐煩。
抬頭朝太皇太後雕像看去。太皇太後的雕像刻得跟她生前有幾分神似,笑得一臉慈祥,一副普渡眾生的模樣。馮潤想著太皇太後生前對她的冷酷無情,不禁撇了撇嘴。
眾人又是跪,又是拜。
又是祈禱。
之後在殿堂內,靜坐兩個時辰聽住持高僧誦經。
馮潤愈發不耐煩。那佛號聲聲,木魚陣陣,馮清聽到心平氣和,心如止水,而馮潤聽得心煩意亂。
趁眾人不注意,她偷偷溜出了殿堂。
報德寺的後院是給香客休憩賞光的地方。
環境清幽雅致。有放生池,鍾樓,鼓樓,藏經樓,怡心亭,樹幹筆直的菩提樹掩映在其中,給人一種遠離俗世的錯覺。
寒香沒來,因為來了月信,不能進寺廟,碰香火,要不會被認為褻瀆神靈,對神靈不敬。跟隨馮潤的,是雙蒙和落依。
“主子——”雙蒙憂心忡忡,緊緊皺著雙眉道:“如果皇後娘娘發現你不在殿堂,那怎麽辦?”
“沒事。”馮潤很不以為然,嘻嘻笑道:“她能吃我不成?”
雙蒙還是不安:“主上不在洛陽,皇後娘娘巴不得挑出主子的過錯來懲罰主子,萬一皇後娘娘借題發揮,那如何是好?”
馮潤仍然一副不在乎的神情:“哎呀雙蒙你擔心些什麽?到時候本人自有妙計,來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以馮清這德性,找借口挑馮潤過錯來懲罰馮潤,這也是遲早的事兒,不如索性製造機會,隨了馮清的願好了。
馮潤想,馮清對她耍威風,她來個針尖對麥芒,讓馮清知道,元宏不在洛陽,她仍然奈不了她何。鬧了一次,想必日後也風平浪靜了。
這事,終歸要鬧一次。
遲鬧不如早鬧。
到了放生池前,馮潤趴在欄杆上看水中的魚兒。
魚兒成群結隊。
顏色各不相同,形狀大小各異。它們在水中遊過來,又遊過去,追逐著,嬉戲著,好不快活。
馮潤看得興致勃勃間,忽然聽到有人道:“小娘子真有雅興,一個人獨自在這兒欣賞魚兒。”
馮潤一看,原來是一個三十歲左右年齡的男子。
高大魁梧。形貌崢嶸,左邊臉頰一道淡淡的長長的刀疤,自眉梢往上的額角直劃過下顎,顯得格外的凶狠。
他手裏拿了一把扇子,搖頭晃腦的走了近來。
馮潤納悶,這男子是誰?自何處來?
因為皇後和太子領著後宮嬪妃眾公主眾皇子來上香,早一日就官道全麵封路,不許充閑雜人員通行,路旁饌飲買賣商肆一概歇業。報德寺則戒備森嚴,周圍有禦衛兵把守,等閑人士一律回避。
雙蒙和落依上前,攔了男子,齊聲喝問:“你是誰?”
男子“哈哈”大笑,態度囂張:“你們管我是誰!快讓開,我有話跟你家主子說。”
“放肆!”雙蒙疾言厲色:“你可我家主子是何人?豈是你隨便能走近的?”
男子大大不以為然:“不就是左昭儀娘娘麽?”
馮潤意外:“你認識我?”
男子嬉皮笑臉:“現在不是認識了麽?”男子高大魁梧,力道大,伸手推開雙蒙落依,徑直走到馮潤跟前,歪著頭,上下打量她,咧嘴笑:“別人都說,左昭儀娘娘是個豔光四射的絕色美人兒,果真如此。”
雙蒙和落依又再衝過來,要護著馮潤。
結果男子一手推一個,雙蒙和落依重重摔到地上。
馮潤皺了皺眉:“你到底是何人?”
男子咧嘴笑道:“左昭儀娘娘,你別管我是誰!今兒我能到這兒來,自是找你有事兒。”
看到他眼中那抹不懷好意的笑容,馮潤心裏“咯噔”一下跳,隱隱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頓時對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雙蒙和落依道:“我們回殿堂聽住持高僧誦經去。”
男子伸著手中的房子,攔了馮潤,嘻嘻笑:“左昭儀娘娘,別走哇。住持高僧誦經有什麽好聽?不如在這兒跟我說說話兒?”
馮潤對她怒目而視:“讓開!”
男子道:“如果我不讓呢?”把頭抑起來,“哈哈”大笑,神情張狂:“想必左昭儀娘娘也不敢叫‘非禮’,落到別人耳中,左昭儀娘娘的清白可就沒了,到時候,嘿嘿——”話還沒說完,卻不防“哎喲”一聲慘叫,手中的扇子掉到地上,猛地往後急退了兩步,隨即整個人摔在地上。
原來不知自何處飛來一塊李子那般大的石子,擊中他的嘴巴,直塞到他嘴中,滿口牙齒震落,滿嘴鮮血,直疼得滿地翻滾。
雙蒙一臉驚駭。
落依也張大嘴巴,懵了。
馮潤一愣,不禁四處張望,脫口而出:“高菩薩?”——除了高菩薩,誰有這般好本事?
有人低聲笑了起來。很快自菩提樹蔭隱蔽處閃出一個高大身影。不是高菩薩,還是誰?他嘻嘻笑,吊兒郎當的走到馮潤跟前,低頭看她。
馮潤問:“高菩薩,你怎麽在這兒?”
高菩薩還來不及說話,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聲音。馮潤看過去,隻見元恂帶著一幹人,殺氣騰騰往這邊衝過來。
高菩薩的笑容凝結在臉上。
他反應也快。
當下道:“潤兒,此事是別人設計陷害你,你要小心。”
深深看了馮潤一眼,然後一手拎起在地上翻滾的男子,另外一隻手化掌為拳,狠狠朝他頭上擊去,男人哼也沒哼,暈死了過去。高菩薩毫不費力氣提起他,身子飄逸躍起,快速閃到剛才他藏身的菩提樹蔭隱蔽處,又再“嗖”的一聲,倏然之間,人已竄在不遠處兩三丈外高的牆頭,繼而悄無聲息提著男子躍出牆外,很快沒了蹤影。
雙蒙張口結舌看著。
不可置信。
元恂帶著十幾個侍衛很快衝了過來。到了馮潤跟前後,元恂眼睛溜了一下,像在尋找什麽人,“咦?咦?”了兩聲,隨即給身邊的侍衛使個眼色,那些侍衛也會意,四周圍搜查起來。
雙蒙嚇得臉色慘白,不安望向馮潤。
落依因為知道高菩薩的本事,倒沒有像雙蒙那樣驚恐,不過看到元恂這陣勢,忐忑,也望向馮潤。
馮潤看到元恂此舉,想起了高菩薩的話,隱隱約約猜著,剛才那男子莫名的出現,是不是元恂和馮清設下的一個陷阱?然後給她一個“偷,情,私會男人”的罪名?
馮潤心頭極惱怒,表麵不動聲色。
笑問:“太子殿下,你找些什麽?”
“左昭儀——”元恂不答,而是斜著眼睛問:“你不在殿堂聽住持高僧誦經,你跑到這兒來幹什麽?”
“人有三急是不是?”馮潤道:“內急,性急,心急——我忽然肚子痛,屬於第一急。因此出來找涸藩。怎麽?太子殿下,這也要治罪?”
“恐怕不單單是找涸藩這個簡單。”元恂重重地“哼”了聲;“待我找到證據,母後自會治你的罪。”
“什麽證據?”馮潤裝傻:“皇後娘娘要治我什麽罪?內急之罪?”
元恂顧不上回答,掃眼看四周。
伸長脖子,翹首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