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遇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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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添看上的這位娘子不是旁人,正是廷尉徐康年的幺女徐應桐。

    當然葉長安並不知個中牽連,自然就沒有她們的顧忌,說成說不成誰都不能保證,既然她們不分青紅皂白的把她推出去,那相應的命運就理應係在她身上。

    理是這麽個理,可不代表其他媒官就能接受,打發走了賀添幾尊大佛之後,媒官們就開始七嘴八舌的埋冤葉長安。

    “葉娘子啊,你怎麽能那樣跟賀公子提要求那,那不是誠心惹賀公子生氣嗎!”

    “就是說那,這下好了,我們所有人都要跟著你一起倒黴,這話怎麽說好呢?”

    方媒官更來氣,“小小年紀就如此刻薄算計人,真的心太壞了!”

    她倒是還嫌別人心不好,葉長安照單全收的聽完了大家的指責,笑了笑說道:“不然你們另請高明好了,在座的哪位不比我經驗多呢,想來是不在話下的。”

    諸位都被她堵的說不出話來。

    方媒官氣急,“趙媒官你來評評理,這都是什麽事,見我們倒黴她就這麽開心嗎?”

    趙媒官沉著臉聽她們七嘴八舌的吵,一直沒有吭聲,她雖然名義上是這裏管事,卻並不代表她有足夠的權利淩駕諸人之上,又不是分了等級的官員,說白了大家都差不多,各自有自己的心思,她並沒有權利製止或是責罵。

    但此刻方媒官的話越說越難聽,她不得不開口說一句,“既然大家方才都同意葉娘子接了此事,便一切聽她的吧,葉娘子初來乍到,有什麽事多幫襯著些,都是替咱們官媒衙門長臉,就別分你我了。”

    葉長安聽的出來趙媒官並不十分情願,隻是鑒於賀添逼迫,又沒有更好的法子,才勉為其難的默認她來接,不過趙媒官總算是說了一句公道話吧,事已至此爭吵無用,隻能聽天由命的看葉長安如何處理。

    想要說媒,總是要先多了解一下兩家的情況,還有一些當地民俗,指望這一屋子婦人是沒可能了,所以葉長安便趁著空閑一個人去街市上轉悠。

    行至城西大市區,葉長安不由驚歎於洛陽城街市的繁華,此處距離世家貴族聚集區非常近,是以其奢華程度均不是東城小市區可比,隨處可見衣著講究粉飾華美之人,這麽著比較起來,文子欺擱在這裏真不算特別張揚的,白嫩的臉皮也不值一提,畢竟他還沒誇張到塗脂抹粉的地步。

    葉長安走在這群人裏頭,自覺像個討飯的,素麵朝天一身布衣,十分不成個樣子,不過她臉皮厚,倒也不覺丟人,很守規矩的走在庶民該走的道上。

    走了一會忽有鈴聲響起,鈴聲清脆悅耳煞是好聽,隻是略顯急促,另有車馬聲隨之而來,原本行走在街上的人皆駐足靠邊站立。

    葉長安不明所以,在原地愣了一會,就這麽一會的功夫,便引來了喝斥之聲。

    “長公主車駕,前方庶民速速避讓!”

    葉長安眉頭一緊,心說這都是什麽破規矩,道路夠寬並非走不下,何況有專供貴族車駕行駛的路,做甚非要行人避讓,關鍵還如此不客氣。

    “你是不要命了嗎,還不趕緊讓道!”

    她正想瞧瞧這位長公主是何方神聖,便忽然被人揪住胳膊拖到路旁店家門外,葉長安沒看清人,倒是先認出了聲音。

    “咦?是隋衍小將那。”乍然見了熟麵孔,竟有幾分親切之感,“不知道不能隨便偷襲練武之人嗎,要不是你,我早把人撂地上了。”

    隋衍換了身行頭,看上去像模像樣的,竟有了幾分世家公子的意思,他衝葉長安翻了白眼,“你算哪門子練武之人啊,不過就是會幾招野路子罷了,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

    “野路子怎麽了,不服再打一架啊!”

    隋衍哼了一聲,“現在不是打架的時候,改天再比!我說你怎麽一個人跑這邊來了,不懂規矩很容易倒黴的,你是傻嗎不知道避讓,要不是我拉住你,你現在早讓馬鞭抽飛了。”

    葉長安好奇地看著聲勢浩大的車駕從路中間經過,那車需得並行四匹馬拉著,這麽一看,道路是顯得有些不大夠用,方才路邊有一擺貨攤的商販避讓不及時,好些個貨品都被踩散一地,不過隨後就有侍從扔給小商販足夠多的銀錢,那小商販一邊撿錢一邊磕頭,看上去很是滿意。

    正經的有錢就是爺,看上去這位長公主還算不上恃強淩弱,要的就是排場跟足夠的方便,賠錢也不在話下。

    “瞧見沒有,惹不起的,以後遇上這樣的趁早避開,你是沒瞧見那種不講理的,傷了人揚長而去的多了去了。”

    “方才那位長公主地位很高嗎?”

    隋衍衝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沒事別瞎打聽,以後有時間我跟你細說,總之啊初一十五的別上這邊來,長公主每月這兩日都要去永寧寺祈福,一路都是開道而行,煩著呢!”

    “哦對了,你要沒旁的事趕緊回去,一會啊城門就要封了,到時候你回不去就麻煩了。”

    “封城門做甚?”葉長安心道洛陽城真不是一般的事多啊,怎麽一驚一乍的。

    “嗨,別提了,廷尉大牢跑了要犯,要不了多久就要全城搜捕了,你啊該回家回家,沒事別出來瞎晃悠就對了,算了,我還是送你進內城吧,你這破脾氣在洛陽城吃不消的。”

    她這脾氣怎麽了,一個兩個都來刺激她,她明明很講道理的呀!

    倒是隋小將跟兵營裏頭那個隻會打架逞英雄的愣頭青不大一樣了,這麽看著,還蠻會關心人的嘛!

    ……

    且說秦未頭一天去衛尉府上職,鬧的官署從上到下一片惶恐,衛尉曹嚴倒是知曉官家下過這麽一個指令,但是完全沒當回事,哪個官署裏頭沒有幾個掛名吃閑飯的貴人,誰還當真來上職啊。

    沒成想秦將軍獨樹一幟,真的按時按點來點卯。

    “秦將軍,您來可是有甚指示那?”曹嚴此人生的不甚高大,連帶著膽魄也不足,所以看上去唯唯諾諾,見了誰都矮人一頭。

    “自然是奉官家之命來上職啊。”秦未反覺他問的奇怪,“曹大人沒收到旨意嗎?”

    “呃,收倒是收了的,不過官家說秦將軍您舊傷未愈,可能要修養一陣子,所以沒想到您會來。”

    “無妨,官家體恤,某怎好因此耽誤公事。”秦未徑自坐下來,看著惶恐不適的曹嚴,“曹大人站著做甚,你該幹嘛幹嘛,你才是衛尉府長官,不必顧忌我,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吩咐便是。”

    曹嚴都要哭了,麵前坐了一尊大佛,如何能不顧忌那,何況這尊大佛天生自帶駭人氣場,整天同坐一室,屁股底下得長多少刺出來那。

    還說什麽盡管吩咐,他哪裏敢吩咐什麽嘛!

    曹嚴欲哭無淚的坐在自己位置上,桌上的公文一個字都沒看進眼裏,總覺得腦門上懸了一把刀,隨時都能掉下來。不是傳聞秦將軍當年待人嚴苛shā rén不眨眼嗎,萬一他哪天不長眼惹了秦將軍不高興,會不會就這麽不聲不響的被他砍死在這裏呐!

    傳聞中shā rén不眨眼的魔鬼秦將軍,毫無自知的釋放著駭人氣場,沒事還要來了衛尉府往日的公務記錄,審查官似的認真觀摩。

    期間有其他官員進來匯報公務,皆不自覺的遠離秦將軍而行,低頭耷拉腦的來到曹嚴麵前,小聲說道:“大人,各處城門剛剛都被封了。”

    “什麽!”曹嚴下意識的拔高音量,後來想起秦未還在,又不自覺的壓低聲音,明明是正常的匯報公務,搞的跟土匪接頭似的,“誰封的,做甚封了啊!”

    “我說曹大人。”秦未打斷蚊子哼哼似的二人,“貴署往常都是這般說話嗎,還是有甚機密要務不能說與某聽呢?”

    “不不不,您誤會了秦將軍。”曹嚴拍了下桌子,“你是怎麽回事,早上沒吃飯嗎,秦將軍都聽不見了不知道嗎!”

    被無辜訓斥的下官非常冤枉,隻好硬著頭皮重新說道:“回大人,是新上任的城門校尉封了城門,據說是昨夜廷尉府跑了要犯,正全程搜查呢!”

    “是什麽要犯跑了?”不等曹嚴問,秦未忽然站起身問道。

    下官登時腿肚子一緊,結巴道:“回,回秦將軍,好像是那位涼州刺史不見了,據說廷尉大牢還死了人,到現在仍舊毫無線索。”

    秦未心裏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誰有那麽大能耐能從廷尉大牢搶走一個要犯呢,廷尉府又不是紙糊的,唯一的可能便是內部人自己幹的,可是又沒道理啊,徐康年跟大司馬穿一條褲子,比起鬧失蹤,要說梁建章不明不白死在廷尉大牢沒準更可信一些。

    “這位同僚,不知新上任的城門校尉是哪位?”

    “回秦將軍,新上任的城門校尉是武昌候家的公子,隋衍。”

    原來是隋衍啊,秦未心說這小子看來還有些魄力。

    “如次,我便代曹大人去看一眼吧。”

    “啊!求之不得!”曹嚴喜出望外,這等出力不討好還帶有一定危險性的公務,實在沒有人比秦未去更合適。

    曹嚴總算是體會到了秦將軍帶來的那麽一點好處,歌功頌德的把他送到官署大門口,秦未從衛尉府出來,一直沿著銅駝街往南而行,在將至宣陽門的時候,忽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打眼前而過。

    正是葉長安,身邊跟了一個礙眼的隋衍,看上去聊的還挺熱乎。

    秦未動了動眉頭,心中不合時宜的升起一股自家閨女要被野小子染指的惆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