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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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未最終還是把她抱回秦府,單方麵的否決了她到底要不要一個人自生自滅的問題。

    此時天已經黑透,於伯手裏拎著一隻氣死風燈,焦急的在院子裏踱步,待見到秦未抱著一身血的葉娘子進門,驚嚇之餘算是鬆了口氣。

    秦未道:“於伯,幫我燒點熱水來。”

    “於伯別擔心啊,我沒事的,就是讓狗咬了兩口。”葉長安嬉皮笑臉的安慰於伯,“明天就好啦!”

    不期然的又挨了秦將軍一頓白眼。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去給葉娘子拿套幹淨衣裳。”於伯到底見慣了受傷見血的場麵,有條不紊的張羅著,就隻花蚊子總在他腳底下添亂,他到哪兒花蚊子跟到那。

    這貨每次見了秦將軍都這德行,不找個地方躲著就活不安生,好像秦將軍是什麽吃貓的妖怪,偏偏它見了葉長安還想親近,於是在去與不去之間糾結。

    “花蚊子啊,人都走了你就別跟著我轉了,我都讓你繞糊塗了,我要幹什麽來著……”於伯想了想猛一拍大腿,“對了,我要給葉娘子找衣裳,葉娘子沒有衣裳留在這裏,找誰的好呢,啊……就找將軍以前的衣裳勉強湊合一下好了。”

    秦未把葉長安抱至書房放到榻上,幫她緩緩放平雙腿,坐下來檢查她腿上的斷骨,她無從反抗,隻好享受秦將軍的親身照顧。

    秦未小心翼翼地替她脫掉靴襪撂起褲腿,心登時揪住,隻見上頭一片青紫腫脹,已經找不出一塊好看的地方,根本無從下手。

    “沒事的秦將軍,估計消腫就好了,都是淤青,應該不是斷了吧……”她自己嚐試戳了兩下,鑽心的疼,腫的根本摸不著骨頭在哪。

    秦未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的腿,仔細辨別好了受傷的部位後毫不猶豫地徑直摁下,一下就找到了斷骨的位置,不過這一下可一點不輕鬆,要不是葉長安能忍,估計當場就能暈過去。

    秦將軍下手可真黑啊……

    “輕微斷裂,沒有錯位,恭喜你保住了一條腿。”秦將軍麵不改色的在她腿上摁來摁去,毫無憐香惜玉的意識,“至少一兩個月不能劇烈動作,能做到嗎?”

    這個……難,她還要教習那。

    “要不秦將軍跟官家商量一下,我不去教習了唄?”她反正也不想去,不如趁機會推了。

    秦未提一句是沒多大問題,但官家指定不會同意,“你先歇兩日再說,官家那裏我可以替你通融幾天。”

    “噢。”葉長安便知這事是推不掉的。

    於伯此時端了熱水傷藥進來,秦未擰了巾帕給她擦胳膊上的血,她胳膊上的傷口十分猙獰,衣服已經不能要了,幹脆撕開袖子,細嫩的手臂越發趁的傷口駭人,仔細再看,她胳膊上還另有幾處舊疤痕,深淺不一,看了叫人揪心。

    秦未抿著唇,專心給她清理傷口,一旁於伯倒是沒問什麽,轉過身拿衣裳的時候卻偷偷摸了一把眼淚,心疼的不得了。

    “葉娘子,這是將軍少年時候穿的衣袍,大小應當合適,你先將就換了罷。”

    秦未聞言不由手一抖,於伯他居然沒有扔了,他不會連幼年時候穿的都留下了吧……

    ”葉娘子你別嫌棄,我們將軍以前練功刻苦,衣袍大都有破損,不過我都留著呢,沒事看看都高興,幼年的也有,回頭無事的時候拿給你瞧瞧。”

    秦未:“……”

    葉長安偷笑,然而不小心被小心眼的秦將軍聽見,報複性的戳了傷口一下,葉長安頓時樂極生悲。

    秦未轉而對於伯說道,“家裏還有吃的嗎,幫她做些夜宵來。”

    “有的有的將軍,正好小胖子也回來了,還有隋小將,且得做不少那。”

    於伯被秦未打發出去,書房裏又隻剩了倆人,葉長安盯著於伯拿來的衣袍,心說秦將軍的衣袍,她穿不合適吧……

    “於伯拿來的衣裳是我沒穿過的,你放心穿便是。”似是看出了她的遲疑,秦未解釋說。

    原來沒穿過呀,葉長安也不知道有甚好別扭的,秦將軍少年時期個頭長得快,有好些新衣袍沒來得及穿就穿不下,再正常不過的,何況她也不是沒穿過文子欺的衣裳。

    “秦將軍……”葉長安吱唔著說道,“那個你上次給我做的皮套丟了,你別打我啊,我拿來救命嘛,不過不得不說秦將軍磨的皮子一等一的好,韌性好的不得了!”

    秦未沒吱聲,揭開一**藥粉幹脆利落的灑在傷口上,然後抓住她的胳膊,防止她發抖。

    藥粉撒上去的那一刻,葉長安從腳底心兒打了個激靈直衝頭頂,秦將軍這是撒的鹽嗎,為什麽如此酸爽,她自認為並不是個怕疼的人,沒想到秦將軍比她狠,上藥之前不能打個招呼嗎!

    秦未結結實實的抓住她,直到最初的藥勁過了,他才鬆開,拿了白布給她包紮,“這藥烈的很,不過藥效快,開始遭點罪後麵就好了。”

    秦將軍說的輕描淡寫,葉長安卻最清楚這輕描淡寫背後經曆過的滋味,秦將軍怕是沒少往自己身上撒藥,就如同她沒少受傷,沒少自己扛著一樣。

    “讓我看看你後腰上的傷。”

    葉長安:“……”

    她臉皮特別厚,她自己承認,可再厚的臉皮也架不住秦將軍這樣直白,好歹她還是個正值二八的大姑娘吧……

    “秦將軍,剩下的我自己來就成,反正我都習慣了,一直都是我自己來的。”

    “習慣了生扛著嗎?”秦未斜睨她一眼,一個姑娘要強是好事,也知道她缺愛少疼的日子不好過,畢竟一個大姑娘,身邊都是半大小子,有點傷疼的隻能自己動手,但得會分時候,都到生死口了還別扭那點男女麵子做甚。

    在秦將軍眼裏更是沒有這種計較,戰場上血肉橫飛見多了,在他眼裏都是一種模樣,便是郎中不也盡是男子嗎,生死關頭的時候,上哪找個女郎中來。

    “你胳膊但凡方便,我都不會攔著你自己上藥,你要說胳膊廢了也不礙事,那我就不說什麽了,我這裏沒有女侍,隻有花蚊子是母的。”

    葉長安:“……”

    秦將軍不拘小節的樣子,也挺不要臉的。

    其實葉長安完全是不由自主的想多了,查看傷勢肯本不用tuō yī,因為秦將軍直接拿剪刀豁開受傷部位的衣裳,露出傷口來就足夠了。

    秦未抱著她翻了身,由於她胳膊腿皆已經五花大綁,隻能鹹魚一樣任由他幫忙,任人宰割的模樣不知道比平時順眼多少,秦將軍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葉長安背後的傷口沒有特別嚴重,隻需要上藥包紮就好,但因為傷口多,所以處理起來並不輕鬆,沒多一會秦未額頭上就見了汗。

    秦將軍的手比想象中幹燥,觸感略有粗糙,觸在她裸露的皮膚上帶著特有的質感,感覺十分微妙。她不由想起他格外好看的手,看著細皮嫩肉,想不到摸上去是這種感覺,一想到這裏她就越發後背緊繃,覺得以後都沒臉見秦將軍了。

    “疼嗎?”秦未以為她忍不住,便停下手問道。

    葉長安忙點頭,“疼。”

    也疼,也不疼,更多的是麻,大概是疼的麻木了吧。

    “這會知道疼了,再忍忍一會就好了。”

    他還真的不懂什麽叫憐香惜玉啊,葉長安趴在榻上歎氣,“秦將軍,你一把年紀說不上媳婦有考慮過原因嗎,對姑娘的時候要柔和啊,你整天對著文子欺那種厚臉皮,如何一點都沒學歪那?”

    “我一把年紀礙著誰了嗎?你們當媒人的是不是都有見人就想說媒的毛病啊。”

    “秦將軍難道不知道大魏朝有不許獨身的法規嗎,唔……不過你可能不在法規約束的範圍內,你是大爺,估計官媒衙門沒有這個膽量強製給你說媳婦,不過真有一天你落在我手裏的話,我一定給你說一好的。”

    “是這樣嗎,那我可得好好謝你。”

    “可不是嗎,我可是很有良心的。”

    “那我建議你最好省著點用,畢竟不多。”

    “秦將軍要打一架嗎!”

    “你現在還能打嗎?”

    葉長安:“……”

    秦將軍損起來真一點都不輸誰,蔫壞!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葉長安心說早晚有一天打敗秦將軍,就不信他不比她老的快,誰怕誰!

    “還有力氣打嘴架,看來是沒真疼。”秦未嘴上沒好氣,扶她的動作卻小心翼翼,他把她受傷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後抱住她的後背幫她坐起來,之後幹脆打橫抱起來,往她之前住過的房間去。

    葉長安想要回家的話又堵在喉嚨裏,她此時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幾乎能近距離的聞到秦將軍身上的味道,其實沒什麽味兒,更多的還是沾了她身上的血腥氣,可她依舊不好意思,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前十幾年是如何那樣大大咧咧活過來的。

    就是行動不便抱一下而已,反正明日她就要回家的,有什麽大不了的。

    秦未的房間一直留著,既沒讓文子欺住進來,自己也還住在書房,所以一切還是她離開的樣子,硬冷的線條,跟他人一樣沒有人味兒,但是被他抱進來的時候,她卻心生了一股莫名的歸屬感,刻板的房間也變得親切起來。

    秦未彎腰慢慢把她放在床上,束的鬆散的發絲滑落,若有似無的拂在她臉上,伴隨著一絲莫名的緊張,葉長安的手不慎勾在他頭發上,秦未呼吸一滯,原本要直起來的身子不由頓住,就這麽尷尬而又尷尬的維持了一種尷尬的姿勢。

    真是太尷尬了。

    “秦,秦將軍,我能提個建議嗎?”葉長安的手指悄悄回繞了兩圈,先把他的頭發鬆開,然後又若無其事的揪了下胡子,“能把須剃了嗎,顯老。”

    秦未:“……”

    他從她腰上抽出手,順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怎麽那麽愛操心。”

    “秦將軍教的好啊。”

    “出去別說是我教的你,丟人。”

    秦未轉過身去,盡量忽略臉上的溫度,“你先別睡,我去看看有沒有吃的。”

    他走後,葉長安艱難的用手捂住臉,試圖用手上的涼意降溫,然而都是徒勞,到最後連手都開始發燙。

    心說壞了,她方才是在垂涎秦將軍嗎,居然有些期待看到他淨麵的樣子,一定好看吧,不然洛陽城的那些個娘子們,如何說起秦將軍來眼睛裏都放綠光那!

    完蛋了……以後更沒臉麵對秦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