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難熬的一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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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呂燦又一次越過重重阻礙回到座位上的時候,誌濤已經為她準備好了食物,這些食物都是李美芬放進誌濤的包裏的,李美芬覺得放的不多,誌濤拿出來以後,覺得三個人吃都是綽綽有餘的。
“吃吧,你估計也餓了,剛才這一去一來,消耗了不少體力。”
呂燦看著擺在窗下桌子上的食物,還真是豐盛,有麵包、火腿、真空包裝的熟肉等等,可以說是應有盡有了。她想來,誌濤還是個體貼之人。
“你坐火車準備的東西還挺全,經常坐火車吧。”呂燦問道,在她眼中,似乎隻有常年在外,一年隻回家一次的打工的人才會在火車上置備這麽多的食物,這樣可以保證他們不餓,進而不用買火車上的高價飯。
這都是李美芬為自己準備的,包裏麵到底裝了多少食物,他也是剛剛知道,隻能答道:“不經常,但坐過第一次餓過肚子之後,應該長個記性。”
誌濤想起來從家裏跑出來混上火車的情景,自己就是那樣背靠著一麵牆站著,沒有食物沒有水,即餓又渴,不知道自己將去何方,想著想著,弄得自己心中一陣酸楚。
呂燦看誌濤走了神,想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想來想去,覺得自己說的並沒有什麽不妥,就輕聲喊了一聲“嗨。”試圖將誌濤從走神中拉回來。這招還挺管用,誌濤知自己有些失態,尷尬的笑了笑,沒多做解釋,呂燦呢,也沒多問。
“來,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離下車還有好幾個小時,車內空氣不好,你不吃點,可能會更加不適。”誌濤勸道,這讓呂燦心裏感到一陣溫暖。
“那我就不客氣了。”呂燦說著,拿起麵包就吃了起來,毫不客氣。
誌濤拿著根火腿,就著礦泉水也吃了起來,兩個人自顧自的吃著,並沒有什麽交流。
兩個人吃的並不多,呂燦是個女子,食量自然不多,誌濤其實並不餓,也沒吃多少,吃完後,將碎屑和廢塑料袋之類的東西往旁邊一推,兩個人就又打開了話匣子。這一路走來,兩個人還是挺投緣的。
“你對你老板了解多少?”誌濤試探性的問道,深怕這個問題將呂燦也扯進去,他對李全幾乎沒什麽了解,盡管和他打過兩次交道,對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依然很模糊。
“我一個做下屬的,你讓我評判我的老板,這樣不太好吧?”呂燦擦了擦嘴,似有回絕的意思。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再說咱們之間的談話隻有咱們兩人知道,全算是閑聊。”誌濤表現出似乎呂燦說不說都無所謂的樣子,其實內心真的挺渴望從呂燦那裏知道關於李全的一些事情。
呂燦思忖片刻,道:“好吧,我會把我所知道的全告訴你,但是你不能將我告訴你的向外說出一個字。”
誌濤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吧,我嘴巴一向很嚴的。”
呂燦停頓了一下,縷了縷思緒,說道:“李老板今年31歲了,有些事我不說你也知道,他是在道上混的。”
李全的年齡,誌濤今天才知道,這麽年輕,就有了公司,可以說是年輕有為。誌濤點點頭,示意呂燦接著往下說。
“改革開放初期,李老板隨著他的姐姐,也就是你的老板,從東北來到濱西市,剛來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靠什麽為生,我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說,李全並不是一來到濱西市就進入**的?”誌濤分析道。
“嗯,不是,如果他那時就去做壞事,很可能現在就沒有他了。”呂燦進一步說道。
誌濤並不完全理解“現在就沒有他”的原由,便問道:“哦,何以見得。”
“一看你就對我國的曆史不了解。”呂燦擺出一副老師教育學生的樣子,接著解釋道:“在八三年的時候,我國出現過一次嚴打,這次嚴打之後,很多犯罪一時間銷聲匿跡,可太平了好些時候。如果他那時就不學好,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誌濤雖不了解呂燦所說的八三年嚴打之事,卻明白“治亂世用重典”的道理,也解開了剛才自己的疑惑。
“他是八十年代末才真正地走上了邪路,也是從那個時候,他的崛起才開始。”呂燦說得就好像在描述一代梟雄的奮鬥史,這才是第一篇章。
誌濤暗道,呂燦不愧是大學生,說話都文縐縐的。他沒有打斷呂燦,任由她繼續說下去。
“那時候,濱西市道上的幫派很多,但都不壯大,一個人手下麵再帶十來個弟兄,這就是一個幫派了,李老板所在的那個幫派也是名不見經傳。”呂燦講著,有種自我陶醉於其中的感覺,誌濤看著呂燦,心想,你跟著李全,不會是內心崇拜他吧,“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個邪理難道被印證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幫派壯大了,一些幫派消失了。”
呂燦說著說著,竟略帶了些詩意,這個講幫派鬥爭,應該說得血雨腥風、刀光劍影些才好吧,其實誌濤的重點在於李全,那些幫派之間鬥爭細節,讓呂燦這麽一語帶過也挺好的。
“最後呢,李老板所在的幫派變成了一家獨大。”
呂燦幾句話就將好幾年的幫派發展給講完了,裏麵就簡單的說了一句李全加入了這個幫派,毫無重點可言,這對誌濤也毫無用處,誌濤忍不住插嘴問道:“這幫派壯大跟李全有什麽關係?”
呂燦這才覺得自己說的有些抓不住主題,就換了個口氣,說道:“當然跟李老板有關係了!”她一口一個“李老板”的,讓誌濤聽著特別別扭,卻不忍去糾正,也沒有什麽借口去糾正什麽,人家稱李全為“李老板”,理所應當。
“他可是這個幫派的急先鋒,要不是他做事心狠手辣,這個幫派早就玩完了。”呂燦急促地說道,說完又改口道:“不是心狠手辣,是智勇雙全。”
誌濤暗罵一聲,一個壞蛋還說什麽智勇雙全。
“嗯。”誌濤陪著笑,對呂燦所說的表示認可。
火車的速度放緩了,誌濤意識到火車要進站了。呂燦所說的這些,誌濤原來就聽別人說過,對自己毫無用處,他希望能從呂燦口中知道更多的剛詳細的,別人不知道的關於李全的內幕。
列車停好之後,列車員走到車廂邊,對著車廂裏的人說道:“列車臨時停車一個小時。”說完之後,就消失了。
“走,咱們去站台上站會,車廂裏空氣太不好,出去透透氣。”誌濤說道,他覺得外麵的空氣新鮮,呂燦呼吸些新鮮空氣,思路會更加清晰些,可能會給自己說更多的關於李全的事。
呂燦對誌濤的建議很認可,兩個人起身就往車廂外走去。
站台上並不冷清,很多旅客都在外麵站著,有的聊著天,有的吸著煙,空氣雖然冷些,但是呼吸著,讓人感覺神清氣爽。
誌濤帶著呂燦走到站台的另一邊,呂燦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著,像是在給自己的大腦充氧,車廂內的空氣真的是讓她太難受了。
呂燦感到全身都舒服了之後,又娓娓說道:“其實那個幫派裏如果隻有李老板一個得力幹將,那根本成不了濱西市第一大幫派。”
誌濤看呂燦這次描述要客觀的多,看來呼吸新鮮空氣還是很好處,意識到,呂燦下麵講的應該有料,也聚精會神的聽呂燦講。
“哦,看來幫派裏人才很多呀。”誌濤說道,他這樣說,也是給呂燦提一個思路,讓她跟著他的思路說下去。
“嗯,李老板算一個,還有四個。”
“還有四個?”
“對,他們是沈衝、季凱、陳寬和酒井浩二。”
呂燦將名字一一說出,誌濤在心中一一記下,裏麵居然出現了一個rì běn人的名字,讓誌濤很是疑惑,也沒急著問,免得亂了呂燦的思路。
“算上李老板,這五個人是幫派裏的得力幹將,可以說為幫派成為濱西第一大幫立下汗馬功勞,那時這五個人在幫派內的地位僅次於幫派老大之下,很風光呢。”呂燦頓了頓,歎了口氣,又說道:“就在那個時候,幫派老大居然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到現在都沒人知道,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接著李老板就接替了老大,成為幫派的頭。”
誌濤想,這不挺好嘛,李全成了老大,呂燦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麽歎了口氣。
“李老板做了老大,沈衝和季凱這兩個幫派重量級人物就不那麽服氣,幫派內訌就不可避免了。”
都是同門兄弟,同苦可以,同甘怎麽就不行,倒應了那句古語,物盛則衰。
“那後來呢。”誌濤迫不及待地問道。
“後來沈衝和季凱各帶著一幫兄弟離開了幫派,李老板和陳寬留在本幫派裏。”呂燦說道。
“那,那個酒井呢”
“聽說回rì běn了,他祖輩在rì běn有產業,他回去繼承產業去了。”
“你接著說。”誌濤對呂燦說的很感興趣,趁她頭腦清醒,要她多說些。
“沈衝和季凱走後,幫派勢利大不如從前,也從濱西第一大幫淪落到三流幫派,或許是沈衝和季凱的離開給了李老板刺激,使李老板萌生退意,就帶著剩下的人和錢開了公司,組建了今天的全盛集團。”
誌濤知道李全組建的這個全盛集團沒多久,那這樣推算,幫派老大失蹤,兄弟決裂,這些事也都是近幾年發生的。
雖然呂燦說的隻是個大概,但誌濤從這之中也能一窺端倪,可李全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呂燦並沒有直說,隻能從李全進入幫派,並能成為幫派五大支柱之一,又成為幫派老大,後又建立了全盛集團這些事情來看,李全必有其過人之處。
“那全盛集團都有哪些業務?”誌濤又將目標轉向了李全的全盛集團,一聽“集團”這個詞,就給人一種攤子鋪的很大的感覺。
“集團裏的業務可多了,比如建築建材,房地產,礦業等等。”呂燦回答道。
誌濤不知道這些產業到底能不能掙錢,但都是實業。聽呂燦說的,全盛集團應該是個很正規的企業,似乎沒有在做什麽壞事,可誌濤想著李全身邊的人和他把小矬子這些人也都收入麾下,好像不做壞事都難。
聽著呂燦說的關於全盛集團的事,如果不是她故意隱瞞的話,那就是她隻知道這些,無論是哪種原因,誌濤都沒有再問下去的必要,她故意隱瞞,你就是問,她也不會說,她要是不知道,你問了也是白問。
誌濤又想起李全遇刺這件事,不知道會不會和沈衝和季凱有關係,他感覺論仇恨,這兩個人應該跟李全的仇恨最大,行刺這種事,也符合道上人的行事風格。可這都是誌濤的猜測,妄下結論還為時過早。
“陳寬是誰,我怎麽沒見過這個人?”
按說陳寬和李全同為幫派頂梁柱,而且在沈衝和季凱奔走之後,他依然留在幫派裏,那和李全的關係肯定不一般,關係好,那就該經常在李全左右才對。可誌濤上次在軒寶大酒店,好像沒見到李全左右有這麽一個人。
“不止你沒見過,我也沒見過,聽李老板的手下說,陳寬一直在雲南忙事業,好像在那裏開了一個公司,是全盛集團的全資子公司。”
誌濤讀過幾本企業管理方麵的書,創業初期在外省建立一個全資子公司,好像不符合常規。可又一想,李全又不是個企業管理的高手,仗著有錢,在外麵開個公司也不是沒有可能,就沒有往深處想。
而就是這個雲南的全資子公司,險些讓李全所有的產業毀於一旦,這都是後話。
誌濤將呂燦所說的在腦中重新整理了一遍,使事情發展的脈絡漸漸清晰,心中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全盛集團,肯定沒有呂燦說的這麽簡單,李全才三十一歲,就有了要金盆洗手,由黑變白的打算,這不太可能。就算他想這樣,聯想到刺殺、沈衝和季凱,他做起來也沒那麽容易。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