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衝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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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事情是這樣的。”唐飛清了清嗓子說道。
誌濤知道他要講剛才被李全訓斥的事,就豎著耳朵聽了起來。
“兩個月前,咱們李老板看中城西郊的金豐鋼廠,想買下來,就跟鋼廠老板曹貴接觸,那時候金豐鋼廠因為經營不善麵臨倒閉,曹貴正好有賣廠的意思,兩個人可以說是一拍即合,接下來就因為賣廠的價錢問題開始坐下來談。”
金豐鋼廠,誌濤沒有聽說過,他沒想到李全又要買個鋼廠,看來李老板想讓自己的生意四麵開花,全麵發展呀。
“跟曹貴坐下來談價錢的就是我們倆,最後敲定一個億成交,合同定在年後簽。”唐飛說著,語氣一轉,激動起來,“md沒想到昨天我們找曹貴簽合同的時候,他說不簽了,廠子他不賣了。”
“為什麽不賣了?”呂燦問道,一個億買個小鋼廠,價錢已經很公道了。
“我們也不知道,就立即給李老板回話,他讓我們查清楚曹貴不賣廠的原因。”唐飛雙手一攤,一臉的無奈,又說道:“既然老板讓咱們查,咱們就查唄,嗬,還真是查清楚了。”
“查到什麽了。”呂燦又問,心中已經有了個dá àn,曹貴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不賣廠了,再說這可是濱西市的李全再跟他談,他臨時變卦可是有風險的,而讓他冒著這樣的風險要變卦,也隻有那種可能了。
“原來沈氏集團也跟曹貴談著買廠子的事,而且出的價格是一億兩千萬。”
沈氏集團,就是沈衝和季凱合建的集團,財力不在全盛集團之下。
“哦,這可不是沈氏集團第一次這麽幹了。”呂燦心中的dá àn是對的,又是這個沈氏集團在搞鬼。
“我們就把調查出來的結果告訴李老板,沒想到得到的就是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唐飛覺得自己挺委屈。
誌濤一聽沈氏集團,也就很自然的把它和沈衝聯係在了一起,並不確定這樣的聯係是否正確。
“沒事,誰還不挨老板幾頓罵。”呂燦安慰道,她很理解李全為什麽這麽惱火。
這個沈氏集團好像就是專門為了對付全盛集團而生的,沈衝和季凱帶著一幹兄弟從幫派裏出走之後,和李全的梁子肯定是結下了,道上的規矩一向是武鬥,打得過地盤就是你的,打不過地盤就是我的。沈衝和季凱這倆人倒好,後來就沒跟李全武鬥過,改成了文鬥。李全你不是建了集團做生意嗎,好,我也建個集團做生意。你不是想買這個廠子或公司嗎,我也買這個廠子或公司。在這種競爭上,沈氏集團也不跟你死磕,全盛買的有價值的公司,就跟你搶,全盛買的毫無價值、無法盈利的公司,沈氏卻不搶了。最近兩個集團幾次競爭,沈氏完全占了上風。
李全能不惱火嗎。
沈氏集團,誌濤還沒有完全搞明白,聽得有些雲裏霧裏,唐飛和徐琛在這裏,他也不好意思問呂燦,臉上掛著些迷茫。
“咱們老板也真是的,鬥不過沈氏集團把我們拿來撒氣。”唐飛發牢騷道。
呂燦突然嚴肅了起來,說道:“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講!”
唐飛“哦”了一聲,知自己語失,便不再說話。
呂燦盡管才來全盛集團幾個月,卻明白了辦公室政治的核心要義,在別rén miàn前說自己老板的壞話,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她跟唐飛這樣說,完全是出於保護他,這兩層樓裏,鬼比人多。
唐飛不再說話後,辦公室內冷場了幾秒鍾,誌濤沒有完全搞清楚他們之間說的內容,沒有插嘴,徐琛在唐飛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誌濤,警惕的眼神似乎要將誌濤看穿。誌濤察覺到了這一點,故意不將目光移向徐琛那邊。
“好了,你們要是喝完水了的話,就趕緊去幹活吧。”呂燦的意思說的很清楚。
誌濤和唐飛一同其身,徐琛已經把辦公室的玻璃門拉開,走到了屋外。
“誌濤,你留下,咱們還沒聊完呢。”
誌濤又不好意思的坐下,唐飛跟誌濤“嘿嘿”一笑,笑的很滑稽,裏麵的內容也很曖昧。
“你還不知道沈氏集團,是吧?”呂燦問道,剛才他臉上的迷茫已經被呂燦一覽無餘。
“是不是和沈衝有關。”誌濤將自己的直覺說了出來。
“對,那是沈衝和季凱成立的公司。”
“哦”
那剛才所說的一切,誌濤就全弄明白了。
“看樣子,全盛和沈氏較量,輸了不是一次兩次了。”誌濤分析道。
“你算是說對了。”
“難道老板咽得下這口氣?”
“咽不下這口氣能有什麽辦法,你還沒有真正了解全盛集團的現況,全盛集團下屬的幾個公司,隻有雲南的那個什麽旅遊公司還在盈利,其他的都在賠錢,就算那個旅遊公司能給很多利潤,李老板也不敢亂花,在錢這方麵束縛了手腳,你說拿什麽跟沈氏較量。”
李全在沈氏麵前,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窩囊氣,誌濤卻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很想跟沈氏較量一番,做生意嘛,不可能沒有競爭,就是因為有了競爭,才有了樂趣和jī qíng。
誌濤沒有坦露自己這個想法,他才是全盛集團一個不起眼的小卒子,還輪不上他去跟沈氏較量,再者李全還沒有信任他,也不可能讓他變成對付沈氏的馬前卒。
“那就這麽一直輸下去?”誌濤說道,服輸可不是李全的性格。
“那這就不是我這個做mì shū的要想的事了。”呂燦擺出一副局外人的架勢。
以李全的脾氣,絕對會真刀真槍跟沈氏幹起來,可天不助李,有消息說,大年初一,濱西市公an局召開了一次全體幹警會,當場宣布要開展一場為期三個月的打黑除惡專項整治行動。很多涉黑涉惡的不入流的團夥就在大年第一天給滅了。李全精心安排的被刺殺的栽贓計劃因為這也被打亂。
就算李全再脾氣大,也不會衝動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觸打黑除惡的黴頭,隻能按兵不動。
誌濤正式上班第一天,沒有馬上投入到工作狀態的想法,熟悉這裏的環境才是今天的主題。聽全盛和沈氏之間的事,李全麵臨的形勢還真是不太樂觀,全盛自建立之初就是在走下坡路,如一輛沒拉手刹的豪車順著坡在滑,速度越來越快,如果止不住,那總有一天會撞到牆上,豪車變廢車。
他真有想替全盛在沈氏麵前出口惡氣,可這樣的機會似乎一時半刻來不到誌濤麵前。
“就沒個人幫幫咱們老板?”誌濤不經意問道。
“李老板,在過去也是打架的好手,論手段也有,可誰想到幫會會分崩離析,很多有能力的手下就在那時不再留在這裏了,他現在可是經商,經商和闖江湖不一樣,很多手段用不上,很多手段他又不會用,身邊就個沒啥本事的阿強,他能幫上老板什麽忙。”呂燦回答的很認真。
哦,李全的幫會內訌之後,他的元氣可真是大傷了,身邊連個能用的人都沒了,一個老大混到這份上,怎一個“慘”字能形容。
“那咱們老板可得招兵買馬,要不還真的沒有能力和沈氏抗衡。”
“嗯,我今天見老板身邊除了阿強,還多了一個麵相醜陋,個子還很矬的家夥。”呂燦擺出一副厭惡的表情,像是在想,這個世上怎麽能有如此醜陋之人。
聽呂燦的描述,這個人是小矬子無疑,這家夥還真有兩把刷子,在城南大哥那裏就是二號人物,這才幾天,就混到李全身邊去了。想到這,誌濤心一緊,一種不祥的感覺騰上心來。
小矬子是什麽人,誌濤心裏一清二楚,他詭計多端,為人圓滑,做起事來也不留餘地。那次在酒桌上,他雖然和誌濤冰釋前嫌,可這都是場麵上的事,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放下了這件事,背後會不會捅誌濤刀子。小矬子這個人,誌濤不得不防,他在李全身邊,那誌濤他要是想得到李全的信任,可能要花上些功夫。
“哦,這個長相越醜可能越有能耐,這跟胸大無腦說的是一個道理。”誌濤開玩笑道,說的時候也沒經過大腦。
女人對胸這個字眼還是很敏感的,呂燦不自然的低了低頭。誌濤也盯著呂燦的胸,不知道說什麽好,想說她胸挺大的,這不就是說她腦子不好使嗎,要是說小的話,那很可能引來一頓揍。
“你的剛剛好!”誌濤又沒頭沒腦的拋出這麽一句,很不合時宜。
呂燦臉一紅,直勾勾的瞪著誌濤,這讓誌濤有種被淩遲的感覺,他坐在沙發上如坐針氈。
誌濤的這幾句犯二的話將兩人之間友好的說話氣氛給摧毀了。
“我先去市場部報個到。”
誌濤找了這麽個借口,想要逃跑。
好歹是個爺們,還是個很優秀的爺們,誌濤他咋能遇事就想逃呢,要是別的事,就是天塌下來,他也不會彎彎腰,絕對自己頂,可男女之間的事,誌濤還真沒有啥經驗,隻能用三十六計中最後一計,走為上了。
“別急著走呀。”呂燦開口說道,少了些矜持之感。
呂燦在辦公室待著無聊,發現誌濤出現在走廊上,就立馬叫他來這,她很想再找一找那種和他一同在火車上聊天的感覺。那種感覺太美好,讓她不忍放過。誌濤一說要走,她幾乎是出自本能說出了要留誌濤的話。
這一刻的呂燦和剛才的她很不一樣,可誌濤在這方麵實在是笨,愣是沒看出來。
“不了,就不打擾呂mì shū辦公了。”誌濤傻乎乎的拒絕道,根本沒有意識到他的這句話讓呂燦聽得有多不爽。
“那你小心點,市場部的那些人不怎麽友善。”呂燦如小女人般提醒道。
“我知道了。”誌濤對呂燦的提醒不以為意,對她說話的語氣也沒有注意,嗬嗬,誌濤這可是要孤獨終老的節奏呀。
市場部從成立之時到現在,沒有進過新人,李全倒是時不時安排個新員工去市場部,可每次新員工進入市場部辦公室不到一個小時,出來之後就會滿身是傷,就算是cí zhí,也死活不留在市場部。對市場部這個狀態,李全還聽之任之,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他不知道市場部是幹什麽的,覺得沒什麽實際用途,留著就是給外人看的。
這次李全安排誌濤去市場部,不知道是因為誌濤命不好,偏偏碰到他發火的時候去報到,結果就被安排到了市場部,還是他有其他的打算。
誌濤起身就離開了呂燦的辦公室,這讓呂燦在心裏罵著他是塊木頭,可正當她心裏麵罵的痛快的時候,誌濤又返了回來。呂燦眼睛一亮,認為誌濤開竅了,結果他問了一句:“市場部在哪兒。”她的心情猶如過山車又跌到了底。
“走廊盡頭的那間辦公室,那可不是我這種玻璃做的辦公室。”呂燦懷著怨氣說道,心想,就該讓市場部的那些人收拾收拾你,讓你這麽不開竅。再一想,誌濤被揍之後的樣子,她又感到無比心疼。
女人,真的是一個充滿矛盾的動物。她們說的和想的不一樣,有時候連想的都自相矛盾。
誌濤看著走廊的盡頭,如果說呂燦這邊是光明的,那那邊就給人以昏暗之感,似鮮有人至。
呂燦那句含情、溫柔的提醒,要是配上其他男人,那畫麵絕對充滿詩情畫意。男人也肯定說上幾句讓呂燦聽著即舒心又安心的話,給人一種夫人送丈夫遠行的鏡頭感,可誌濤這家夥就那樣踐踏了人家的一片真心和好心,根本沒把話放在心上。
誌濤慢悠悠的走到走廊盡頭的最後一扇門前,一轉身,就看見房門上貼著一張長方形的牌子,上麵印著“市場部”三個楷體大字。這牌子上明顯有厚厚的一層灰塵,要不是誌濤知道這裏有人,肯定會以為這間辦公室很久沒人待過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