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親愛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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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夕陽如火,烈日的餘威仍在。
人和狗,都悶得透不過氣來,時冷時熱的天氣,讓人折磨的瘋掉,這季節醫院的病人也最多,因為是季節交替的時候。
摩托車飛駛著,將道路的荒草,都輾得倒下去,但是陳·光標將摩托車開的很快,很快。
這一刻他的身份隻剩下一個父親,一個亡人的兄弟。
陳·光標非常痛苦,十年前親眼看到了自己鐵哥們張啟明的犧牲,這讓他一直活在自己的悔恨之中。
盡管他知道,責任不在自己身上,但是陳·光標這輩子信奉的是有恩必報,他卻感覺自己欠債了,欠了一比永遠無法償還的債。
張詩函不知道,自己的高薪工作,其實是陳·光標費心心思,厚著臉皮問自己的大學老同學討到的,為的就是讓張詩函有一份設計師的工作,薪水還不低。
老同學叫做徐明,當初徐明、張啟明、陳·光標都是一個學校的,年少時他們一起掙過公分,一起喝過酒,一起打過架,一起喜歡過同一個女孩,當然最後這個女孩嫁給了張啟明,也就是張詩函的母親。
張詩函母親當初難產而死,而徐明跟張啟明決裂,徹底老死不相往來,因為張啟明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初戀。
後來陳·光標在其中周旋了很久,而徐明也答應了,理由很荒謬,因為張詩函長得很像她的媽媽。
但是張詩函不知道徐明和自己父母的關係,隻知道徐明是一個非常沉默寡言的老板,但對自己的員工非常的照顧,她沒有試用期,而是直接入職的,這讓周圍不少人很嫉妒,曾經有人傳了流言,說是徐明和張詩函怎麽樣,結果陳·光標親自過來尋找造謠者,之後沒人再敢找張詩函麻煩。
但是此刻的陳·光標依然很自責,他親眼看到了貝拉的死亡。
陳·光標不是一個愛狗人士,也和愛狗碰不到邊,因為陳·光標最喜歡的,就是冬天時候,和幾個同事在一起吃狗肉火鍋,吃的很痛快,喝的也非常爽快,之後就猜拳,輸的那個人請客,但是幾乎十次之中有八次都是陳·光標請客,因為他不會猜拳。
貝拉退役了,但卻死在了槍口下,死的很願望,它代替了局裏麵某條警犬的死亡。
他現在在趕路,摩托車也開的很快,將骨灰盒送到了城郊的寵物公墓裏麵。
諷刺的是,在這個入土奢望的年代,城郊的九龍山,卻有如此廣袤的一片寵物公墓,裝飾豪華,遠比一般的墓地要來的輝煌,但是人死了,未必能夠找到一塊好地下葬。
在這寸土寸金的年代裏,墳墓每個平方的價錢,數倍於商品房。
哢哢哢……
老舊的摩托車因為刹車而發出了陣陣引擎聲音,蒼老的就像是村子裏麵老煙槍的咳嗽聲音,無力而蒼白。
遠處已經站著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其實這一次王保保不用來,但是王保保說,他也是親身經曆者,很佩服貝拉的故事,所以打算送它一程。
而一個寵物目的,隻來了三個人。
張詩函已經不哭了,她知道對於警犬來說,老死並不是最好的結局,如同戰場一樣,戰死沙場才是英雄應該得到的歸宿。
貝拉雖然是一頭狗,但她是英雄,在她短短的十七年裏,服役的五年,救了無數的人,又一次她毅然跳下水,救了一個輕聲的少女,還得到了局長親自的嘉獎。
看到氣氛尷尬,王保保遞給陳·光標一支廉價的煙,陳·光標平時不抽煙,在三十五歲的時候,因為肺炎,他就戒了,但是在這一刻,他特別想抽一根。
因為看到貝拉,他腦海中就浮現了一個畫麵,在一處公墓裏麵,他跪在張啟明的墓前一天一夜,眼淚也流幹了,聲音也啞了,他知道,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在深夜,和他一起一邊吃泡麵,一邊喝啤酒了,然後一起放聲大笑,就像是兩個傻子一樣。
包子趴伏在墓碑前,她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母親永遠離開了自己,平常活潑的她,這時候不住的發出嘶嘶的哀鳴聲,聲音很低,但在這靜寂的墓園裏麵,卻顯得那麽刺耳。
“謝謝。”陳·光標對給自己點煙的王保保說道。
王保保給自己也點了一根,這時候張詩函忽然想通了,什麽,摸了摸包子的頭說道:“我們走吧……”
“我送你。”王保保說道。
而張詩函不拒絕也不接受,直接走開。
陳·光標歎了口氣說道:“王保保,好好照顧下張詩函,但是你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我絕對不允許!”
王保保自嘲一下:“我雖然是個瘋子,但我不是流氓。”
馬自達在墓園的停車場發出了響亮的引擎轟鳴聲,這聲音太大了,讓張詩函眉頭微微一皺。
“你平常生意一定不太好吧。”她說道。
王保保一愣,他放下了手刹:“你怎麽知道?”
“沒多少人,喜歡聽這引擎的轟鳴聲。”她抱著包子。
王保保聳了聳肩膀:“你等等我。”
說著他下車,將汽車改裝過的尾喉給拆掉了,這樣聲音小了很多,但誰知道,這時候尾氣管竟然噴出了一股黑氣,直接將王保保轟成了黑麵包青天。
他回到駕駛座位上,張詩函看到了,微微動容,卻沒有笑出來。
王保保眼珠子一轉,沾了點口水,在眉心花了一個月亮,有模有樣的說道:“威~~~~武……堂下何人,如實遭來!來人,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噗……”張詩函忽然笑了,這一笑,也將存在眼眶裏麵的眼淚笑了出來,那模樣很淒美,但很好看。
看到張詩函笑了,王保保也微微一笑,他說道:“我說……你笑的樣子真好看。”
張詩函一愣:“又不是笑給你看的。”
“貝拉肯定也不希望你那麽傷感,我們現在應該是……朋友了吧?”王保保說道。
張詩函一愣,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算是吧,怎麽了?”
“馬上就要晚上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王保保說道。
張詩函現在也不想回到家裏麵,她本打算去一趟超市,給包子買狗糧,她說道:“那等會兒你送我去超市。”
“沒問題。”王保保輕踩油門,但他開車依然很快,這時候卻有警車靠過來,王保保忽然有了一個鬼主意,他說道:“我們來打個賭!”
“打賭?”
“賭兩百塊,我能讓交警給我開路!”王保保說道。
“鬼才信你。”
“賭不賭?”
“好!”
隻見王保保加快了速度,但是警車很快將王保保給堵截了,交警敲了敲車窗說道:“駕駛證、行駛證拿出來。”
王保保裝作一臉悲傷的說道:“警察叔叔,你覺得我為什麽要開車那麽快,是我老婆哮喘犯了,現在我趕時間!我著急送她去醫院,在拖下去就嚴重了!她現在特別危險!”
“什麽?”兩個交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時候王保保趁機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張詩函,張詩函咬咬牙,開始裝作咳嗽起來。
兩警察臉色一變,立刻叫喚了眼神,在前麵帶路。
帶了一陣之後,已經到了大路上了,警察立刻打了一個方向燈,示意剩下的路讓他們自己開。
而王保保將手伸出窗外,做了一個ok的手勢。
他們一走,張詩函樂壞了:“你很壞唉!你是不是經常這麽騙人的!”
“不一定,但是有兩個人我不會騙的!”王保保擦了擦鼻子,頗為得意的說道。
“什麽人?你爸媽?”
“你說對了一半,是我媽,我爸我都不知道是誰,除了我媽之外,還有我老婆我是絕對欺騙的。”王保保說道。
張詩函現在情緒已經好了一些:“你老婆?”
“是啊,你說是不是啊,老婆?”
“你占我便宜!”張詩函抱緊了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