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鈴鐺,你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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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裏,弦歌一直都有些情緒低落,靠在齊恒懷裏也不說話,隻是緊緊的環住他的腰,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一般。
    “各人有各人的命,穆子歸自己選擇的路,無可厚非。阿商那裏雖然還會難過好一陣子,但或許時間久了就好了。你也不必太過憂慮。”齊恒一隻手輕輕的摸著她的脊背,試圖緩解她的焦慮,另一隻手則是習慣性的放在她的小腹上,那裏正孕育這一個小生命,他和她的小生命。
    “我也知道,隻是我看見齊商那樣,心裏有些難過。”弦歌歎氣,“齊商最在乎自己的顏麵了,而且我也從來沒見到他這樣哭過,還是這樣站在大街上哭,我記得小時候不管老王爺怎麽打他都是打死不哭的。”
    “想來阿商心裏是真的有那穆子歸的吧。”
    “嗯。”弦歌在齊恒的頸窩處蹭了蹭,突然話鋒一轉,問道,“齊恒,若是我死了,你會像齊商想念穆子歸那樣記掛著我嗎?”
    弦歌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的砸在齊恒的心裏,震得他甚至有些頭皮發麻。這些日子他幾乎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直沉溺在弦歌懷孕的喜悅中,卻刻意忽略了她的身體是否能受得住。南門逸說過,藥人沒有能活過25歲的,那弦歌……
    想到這裏,齊恒突然有些害怕起來。
    “我知道藥人是沒辦法長壽的,若我死了,你會不會也給我辦一場那麽隆重的葬禮?”看著齊恒臉色不大好,弦歌開始插科打諢,試圖緩解一下氣氛,可沒成想齊恒的臉色反倒是更差了。
    不過齊恒倒是沒有發作,而是隨意的把玩著弦歌的手指,涼幽幽的開口道:“怎麽,你想要一場隆重的葬禮?”
    弦歌也聽出齊恒語氣中的不悅,慌忙擺手:“不不不,不要。”
    “哦?”尾音刻意拉長,帶著些許威脅的意味在裏麵,很明顯,他對她的答案並不滿意。
    “不要。”弦歌鄭重其事的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都說人死如燈滅,再隆重的葬禮你辦了我也看不到,何必浪費銀子呢?”
    “嗬,你倒是看的通透。”齊恒冷笑。
    “那是。”弦歌又往他懷裏拱了拱,打了個嗬欠,臉上有了些許倦意。
    齊恒心疼的將她抱得緊了些,歎道:“鈴鐺,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
    “皇上說笑了不是,都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又豈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弦歌頓了頓,抬起頭認真的盯著齊恒,一字一句的說道,“再說了,如今我爹娘大仇得報,又能和你冰釋前嫌,還有了你的孩子,對此我已是感激。我怕再奢求太多,現在得到的一切都會成為泡影。”
    “不會的。”齊恒在弦歌的額上輕吻了一下,“不會的,鈴鐺,你會沒事的。我們會長長久久的在一起,直到白發齊眉兒孫滿堂。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都會在一起。”
    聽著齊恒略帶孩子氣的話,弦歌心裏一陣酸澀,但也不好戳穿,隻好強壓下心中的難受,換了個話題:“對了,我一直沒問,齊商的,不對,穆子歸生下的那個孩子,怎麽樣了?”
    “不知所蹤了。”
    “啊?”弦歌一下子從坐墊上彈了起來。
    “你慢點,王院正說了你現在不能劇烈運動,起坐都要慢慢的,當心動了胎氣。”齊恒拉著臉將她拽過來坐下,“穆子歸出殯那天,穆秦川突然衝出來將她的屍身劫走了,孩子也一起帶走了。”
    “什麽?”弦歌的聲音不自覺的拔高,“現在都還沒找到嗎?”
    “阿商沒有派人找。”
    弦歌徹底愣了,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那日,穆子歸下葬前,穆秦川不知道從那裏竄出來,三兩下把穆子歸的棺槨劈了,將她從裏麵抱起就往外衝,慌亂中還搶走了仍在繈褓中的孩子。在場的人亂作一團,可齊商始終一言不發,冷眼旁觀,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辛夷慌忙指揮著人去追,可齊商卻隻是淡淡的說了句:“放他們走吧。”
    辛夷愣了一下,一臉不解,可齊商卻並未多說什麽,默默的轉身離開。
    此事畢竟是恭親王府的一樁醜聞,所以恭親王下了封口令,讓所有人都不得提及此事。故而外人皆不知道有次變故,都以為世子妃下葬,而小世子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了。所有人提起恭親王世子齊商都是一臉可惜,這齊世子年紀輕輕的就喪妻喪子,實在是可憐。若是旁人倒也罷了,可偏偏這恭親王府有家規,男子一生隻得一妻,不得另娶,不得納妾。若是那小世子還或者倒也算是有個盼頭,至少齊家不至於絕了香火,可現在倒好了,孩子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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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宮外回來後,弦歌心情都一直不大好,齊恒用盡辦法也沒辦法讓她開心起來,看著弦歌總是緊鎖的眉頭,他心裏總有些不安。
    開春後,天也漸漸暖和起來,不用整日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偶爾太陽出來了,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陣暖風拂過,還能聞到沁人心脾的花香。這時候的陽光並不刺眼,抬頭望著天,感受著陽光一點一點的灑落臉上,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暢。
    連翹扶著弦歌在長樂宮中的院子裏隨意的走著,雖然齊恒解了她的禁錮,但是仍舊不允許她走出長樂宮。弦歌倒也乖乖的不再多提什麽要求。
    兩人走到長樂宮宮門口的時候,卻突然聽見外麵傳來爭吵聲。
    弦歌心下好奇,走過去想看看,果不其然還沒走到門口便見連枝竄出來將前麵的路堵住,速度快到都沒能看清他是從你哪兒竄出來的。
    “娘娘,皇上說過您不能走出長樂宮的。”連枝一板一眼的開口,每次的開場白都是這一句,沒有半點新意。
    弦歌翻了個白眼,不滿道:“我當然知道,我就想出去看看是誰在吵鬧。”說罷,也沒理他,自顧自的往外攤腦袋。
    “娘娘,您不要讓咱們難做,若是皇上知道了,該罰屬下了。”連枝哭喪著臉說道,對方畢竟是主子,加上現在又懷有身孕,就是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是萬萬不敢動她的,可說又說不聽,這可如何是好?
    “沒事,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弦歌探了個腦袋出去,這才看清在宮門外喧嘩的竟是朱砂。
    弦歌聽了一陣,想來是那朱砂想進來見她,但是被外麵的視為攔著,所以起了點爭執。
    “皇上是同意我進長樂宮的,那日皇上還親自帶我進去的,這些難道你忘了?”朱砂正說著,剛好瞥見在那兒探頭探腦的弦歌,麵上一喜,大喊道,“弦歌妹妹!”
    既然被人看見了,弦歌這也不好再躲,隻好幹笑兩聲,開口道:“讓她進來吧。”
    “可是,皇上”那侍衛猶疑不決。
    “無事,若是皇上問起來,便說是我同意了的。”
    朱砂麵有得色:“看吧,我就說我可以進去的。”說著,大步跨了進去。
    其實對於朱砂,弦歌始終有愧。
    若不是因為她和齊恒,那群人也不會找到桃源村,甚至屠村,朱砂也不會沒了家,也不會遭遇後麵那麽多事。齊恒也跟她說過,之所以將朱砂帶回宮,是因為她說自己已經無處可去,齊恒也是想補償她。至於那個惠嬪的稱謂,不過是為了她能在這宮中能過得好點,不再看那些狗仗人勢的奴才們的眼色罷了。
    不說別的,就說朱砂曾經與他們有恩,弦歌也不好將她拒之門外。
    “聽說你懷孕了,一直想來看你,但是宮外的奴才們總是將我攔在門外,始終不得見。”朱砂說著,語氣中頗有些怨懟的意味。
    “你找我有事嗎?”弦歌也並未接她的話,因為無論怎麽接,都一定是錯的,索性裝作沒聽見。
    “也沒什麽事,就是想來對你說聲恭喜。”朱砂說著,從懷裏拿出一枚香囊遞給弦歌,“這是我特意做的藥囊,裏麵放了些凝神靜氣的藥材,聽說你認床,總是不大能睡好覺,這個能讓你稍微睡得好點。”
    弦歌微怔,但還是笑著將那藥囊接過,道了聲:“多謝,你有心了。”
    “舉手之勞罷了,你不要嫌棄就好。”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一陣子的話,眼見著天色不早了,朱砂這才告辭離開。
    待朱砂離開,連翹這才開口:“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哦?”弦歌笑得促狹,連翹這丫頭向來神經大條,想不到她都察覺到朱砂的別有用心了,不得不說這丫頭還是有些進步。
    “來來來,我替您看看。”連翹說著,拿過弦歌手中的藥囊,放在鼻下聞了聞,沒察覺到有什麽異樣,的確是些凝神靜氣的中草藥和幹花,但她還是不放心,去取了剪刀將藥囊剪開又查探了一遍,還當真沒問題,連翹都有些不敢相信了,“奇怪啊,怎麽會呢?”
    “連翹你倒是越來越謹慎了。”弦歌笑道。
    “人家還不是為了你著想,我總覺得這事沒這麽簡單。”連翹沉吟片刻,收起桌上的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準備拿去丟掉,但卻被弦歌攔住,“別,就留下吧,好歹人家一番心意。”
    “可是……”
    “沒事的,你不是檢查過了嗎?”弦歌頓了頓,“再說,你忘了我百度不侵的?”
    連翹想了想,雖然不敢苟同她的想法,但還是乖乖的將那些東西放下,然後找來針線將那隻荷包重新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