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說我戲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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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齊商說是有生意要處理,但是一路走來,卻未曾見到他與和人接洽過生意,倒是整日帶著弦歌和齊恒遊山玩水,走走停停,一路倒是逍遙自在。弦歌雖然心有疑慮,卻也並未多問,日日跟著齊商混吃等死。



    此番齊商幾人輕車簡行,隻帶了兩名隨行侍從,齊恒與齊商本就是人中龍鳳,走在街上二人也從不避嫌,頻頻惹人注目卻仍舊泰然自若。而二人身邊還有一個戴著麵紗的弦歌,容顏半遮,隻露出一雙靈動如秋水的雙眸便足夠引人遐想了。



    弦歌此番走得急,沒來得及找蕭湛要rén pí miàn jù,便一直戴著麵紗,雖然悶熱,但總好過惹出許多是非。



    許是齊恒與齊商二人的氣場太過強大,倒是一路相安無事,沒有哪個不怕死的敢上前調戲弦歌。



    “怎麽,有喜歡的?”見弦歌往一個攤上多看了兩眼,齊商上前問道。



    “啊?”弦歌回過神來,搖頭道,“沒有呢。”



    齊商自然是不信的,拿起攤位上的一枚玉簪看了看,笑道:“我記得你一向是喜歡玉的。”



    弦歌笑而不語。



    “喜歡就試試,我送你。”齊商將手中那枚玉簪遞過去,簪尾雕著兩朵漂亮的牡丹花,色澤品相皆是上等,確實是上品。



    弦歌正欲伸手接過,不想另一支簪子卻橫在自己麵前,弦歌看了看握著那白玉簪子的手,修長而骨節分明,便是女人的手也沒這麽好看的。



    一抬頭,便看對上了那雙似笑非笑的鳳眸,不覺心下一慌。



    走了三日,齊恒除了路上偶爾與齊商說幾句話,便一直沉默寡言,與弦歌更是一個字都沒說過,此番他竟主動遞了一支簪子過來,倒是讓弦歌有些讀不懂了。



    見弦歌一臉懵懂,水漉漉的雙眸中盡是疑惑,齊恒勾了勾嘴角:“這個更適合你。”



    弦歌看了看他手中的那枚白玉簪,愣了一下。這真是一支極其簡單的簪子,素淨無比,沒有裝飾,沒有雕花。



    他此舉究竟合意?弦歌垂了眼眸,在心裏反複忖度這廝的意思。



    “是麽?”齊商滿腹狐疑,正伸手要去拿齊恒手中的簪子,不想那人動作卻先一步,一手捧著弦歌的臉,一手將那簪子插入她的發髻中。



    略帶冰涼的觸感,讓弦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察覺到弦歌的顫抖,齊恒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怎麽,你怕我?”



    這是幾日來,齊恒對弦歌說的第一句話。



    弦歌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低頭道:“不敢。”



    “哦?”齊恒挑眉,向前一步,逼近弦歌,笑道。“我倒是忘了,你一向肆無忌憚,這世上倒是還真沒什麽是能讓你說一個怕字的。”



    他話裏的揶揄之意弦歌聽得明白,卻並未反駁,隻是淡淡的答道:“公子說笑了,隻要生而為人,便無人敢妄言從不怕什麽。更何況無歡一介孤女。”



    若是放在從前,她定然會暴跳如雷反唇相譏,可今時不同往日,弦歌卻不再似以往那樣鋒芒畢露了。



    齊恒頓時有些興味盎然:“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不想有生之年竟也能聽到葉姑娘說出這番話。”



    “公子過獎。”弦歌伸手將發髻上的簪子取下放回到攤位上,“時過境遷,我早已不喜歡玉器了。”說罷,轉身離開,留下齊恒與齊商二人站在那裏各懷心思。



    被齊恒一頓戲弄,弦歌原本的好心情全沒了,沒多久便說累了獨自回了客棧。



    “兄長為何要那樣戲弄她?”齊商有些不滿的開口。



    “戲弄?”齊恒勾了勾嘴角,“阿商也以為我是在戲弄與她?”



    “難道不是?”



    “嗬。”齊恒笑得愈發高深莫測了。



    “兄長”齊商想了想,終於開口道,“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驕橫的大xiǎo jiě,這些年,她吃了許多苦。我知道兄長對她一向見地頗深,但是早已時隔多年,便是你有再多的”



    “阿商對她,倒是格外的上心啊。”齊恒打斷了他的話,隨意的將手負於身後,望向了遠處。



    “我的心思,兄長一向都是知道的。”



    齊恒轉過頭望向齊商,淺褐色的眸中似有暗流湧動,“哦?為兄該知道什麽?”



    “我的心思,從十一年前就再沒變過。”齊商倒是直言不諱,坦然以告。



    “是麽?”齊恒眸色漸深,似是若有所思。



    “兄長,雖然你討厭她,可當年她”齊商咬牙,“她一片赤子之心,我看在眼裏,可她當初一心向你,我以為隻要她開心,便是好的。可是她用了三年都沒能改變你對她的看法,可是你可知,她為你做過多少事?你可知,顧羨之被彈劾當日,她為何會被擄?”



    “你想說什麽?”



    “那日是她生辰,她為何要去九華山?不過是當初你無意間說過,‘有一奇花‘月下彩虹’十年開一次,八年前錯過了花期,無緣得見,而今年卻不知能否看到。’她便跑遍了汴京周圍所有的山,這才在九華山上找到了‘月下彩虹’日日拿血養著,這才讓花提前開花。那日她生辰,也恰好是開花的日子,她去替你摘‘月下彩虹’了。”



    仿佛一枚石子拋入了湖中,齊恒原本就不大平靜的心緒愈發煩亂起來。



    “兄長,我知你無心與她,可是也請你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再為難她了。”齊商正色,竟是萬分鄭重的拱手朝行了個大禮。



    “為難?”齊恒冷笑,眸中盡是齊商讀不懂的情緒,“你說我為難與她?”



    齊商抿嘴,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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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走了四日,終於到了臨安。



    臨安乃是江南最為富庶之地,隨處可見的小橋流水,隨處可聞的吳儂軟語。弦歌幾人來的時候恰逢梅雨天,小雨淅瀝瀝的下著,煙雨朦朧中,隨處都泛著漉漉的濕意。



    這種既悶且濕的感覺猶如跗骨之蛆,一直黏在皮膚上,讓人心生煩悶。



    “可是哪裏不舒服?”接連幾日,弦歌精神都不大好,一直縮在馬車角落裏閉目養神,但她眼底的青黑卻是愈發厚重,齊商看著有些心疼。



    “無事。”弦歌搖頭。



    齊商皺眉,伸手摸了摸弦歌的額頭,燙的驚人,“怎麽這麽燙,不舒服怎麽都不說的。”



    聞言,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齊恒卻是突然睜了眼,看見靠在齊商懷裏臉色蒼白得嚇人的弦歌,鳳眸微眯。



    進了臨安城,齊商很快便找了家客棧安頓下來,並差人去請來大夫。



    大夫替弦歌診了脈,說是染了風寒,再加上五髒鬱結,這才高熱不退。又叮囑一番,開了幾貼藥,便起身離開。



    齊商臉色不大好,數落道:“怎麽這麽大了都不會照顧自己,腦子裏裝的都是水嗎?”



    弦歌咧嘴憨笑:“沒什麽要緊的。”說罷朝門口那邊看了看,齊恒還坐在那裏,慢條斯理的喝茶。



    那廝還在這兒幹什麽?



    “公子恐怕找你有事,坐那兒半天了。”弦歌湊到齊商旁邊小聲說道。



    她的聲音小,但話音落,齊恒卻像是聽到了一般放下茶盞,朝弦歌這邊望過來,後者做賊心虛,幹咳兩聲偏過了頭。



    “哦?”齊商轉過頭看向齊恒,“兄長有事?”



    “無事。”齊恒斷然應道。



    “哦。”齊商不疑有他,轉過頭問弦歌,“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我讓辛夷給你弄?”



    “不用了,我困了,想睡會。”



    看著齊恒與齊商離開,弦歌心思莫名。



    對齊商,她尚且可以坦然以待,可是對齊恒,她卻始終無法做到。



    曾經她為了那人可謂費盡心思,喜他所喜,惡他所惡,小心翼翼的捧上自己的一顆真心,可是每每換來的不是一番冷言奚落,便是默然無視。這麽多年以來她經曆了這麽多,早已對兒女私情心如死灰,原以為此生再無緣得見,誰料世事無常竟還能重新遇見。起初以為自己對那人再沒有什麽惦念,可是一同走了這麽多天,她卻發現自己還是亂的。



    盡管無關風月。



    雖然尋常的藥對弦歌是無效的,但許是燒的厲害了,喝了藥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弦歌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夢到了小時候,夢到了爹爹將她舉在頭頂讓她騎大馬兒,夢見娘親又讓她學規矩,夢見和齊商在太學捉弄同窗……夢裏的一切都那麽真實,真實到弦歌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阿商。”弦歌呢喃。



    “怎麽了?”一旁守著弦歌的齊商以為她醒了,湊上去,不想見她仍舊雙目緊閉,似是睡得極不安穩的樣子。



    齊商看了看鍾漏,已經快子時了,再看看仍舊坐在旁邊看書的齊恒,便開口道:“兄長先去睡吧,這幾日長途跋涉想必也累了。”



    “無妨,索性我倒是不累,待乏了再去睡也不遲。”齊恒卻是出奇的沒有起身離去,這讓齊商有點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別走。”弦歌又開口,齊商這才發現她竟是在說夢話。



    她這是夢到自己了?



    沒來由的,齊商竟有些高興起來,替她換了張濕帕子敷在額頭上,伸手握住她的手小聲道:“放心,我不走,我在這兒陪著你。”



    齊恒看著齊商攥著弦歌小手,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片刻,眸中隱隱有暗流湧動,但很快便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