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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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兩日,弦歌終於也恢複了些精神頭,恰好這日雨停了,便起了上街的想法。
但一打聽才發現齊商與齊恒兩人一早便出門了。
許是陰雨初晴,集市上的人也格外多,各種吵雜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弦歌沒逛多久便有些心生煩悶。
從前,她可是最喜歡上街玩,一日不出門便如同受刑。可是現在,這種熱鬧的地方卻是對她再無吸引力,不得不說,人真的是會變的。
弦歌一路往人少的地方走,慢慢的竟走到了鏡湖邊上。
鏡湖在整個臨安都是出了名的,因為其景色優美,這鏡湖雖然不大,但是在傍晚時分夕陽西下,餘暉灑滿湖麵波光粼粼煞是好看;且鏡湖旁邊有一鍾樓,乃是三百年前著名的能工巧匠張越設計督工完成的,這鍾樓不似尋常鍾樓,樓頂乃是一半圓形的穹頂,四麵皆無遮擋,但唯獨西麵並非廊柱,而是鏤空的圓形。夕陽西下時,從鏡湖東邊看去,那紅色的落日恰好停在鍾樓圓形一麵,分毫不差。由此而成的臨安一大奇景。
原本這是個賞風弄月的好去處,隻是慢慢的來的人多了,湖麵上畫舫也日漸多了起來,起初還都是些士族門閥達官貴人霸著,可漸漸的味道就變了。
越來越多的伶人出現在這裏,就這樣,原本一個風雅清淨的地方竟變成了風花雪月之地。
不過這些事弦歌當然是不知道的,隻是覺得這個地方景致倒是好,於是沿著湖畔隨意的走著。
看著這般良辰美景,弦歌竟是突然想到一句詩:“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但隨即自嘲的笑了,今時今日,她又能盼著逢著誰?
“孫郎,你下回來可還要記得找奴家哦!”一聲柔媚入骨的聲音打斷了弦歌的思緒,循聲望去,正好見著一艘漂亮的畫舫頭站著一男一女,似是在道別。
“好嬌嬌,放心,今晚我還來。”說著在那人胸前摸了一把,淫笑著轉身離開。
弦歌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這裏竟然是那種地方嗎?
當即麵上一紅,扭頭便走。
弦歌低著頭沒走兩步便撞上了一堵牆,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卻在關鍵時刻被人一把抓住胳膊,方才站穩。
“多謝。”一抬頭,卻裝進了那雙淺褐色的鳳眸中,當即愣住了。
怎麽會是他?
“怎麽出來了?”齊恒眉心微蹙,將弦歌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臉頰微紅,竟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弦歌一驚,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他的手。
齊恒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你很怕我?”
這是齊恒第二次說這句話,前一次他的語氣中揶揄意味很深,而這一次,弦歌竟聽出了一絲威脅的意味。
“公子說笑了,您又不是老虎,為何要怕你?”弦歌斂了心神,笑道。
“葉姑娘。”齊恒上前一步,道,“你可知,你心虛時,眼睛會眨得比平時快。”
“……我,我沒有。”弦歌臉更紅了。
“嗬”齊商勾了勾嘴角,心情似乎很不錯的樣子,“既然沒有,那你躲什麽?”
“公子身份尊貴,恐汙了公子,再說,男女授受不親,畢竟”
“葉姑娘竟也在意這些?”齊恒打斷她的話。
“有何不對?”
“是嗎?我以為,葉姑娘是因人而異呢。”此話意有所指,弦歌不會聽不出來,頓時心有不悅,冷笑,“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為人處世自然要因人而異,這種事,想來公子才是深諳此道吧。”
“葉姑娘何以見得?”
“是與不是都與我無關,公子想來還有事要忙,無歡就不打擾了。告辭。”說著轉身便要走,不想卻被他一把抓住,不由得怒了,“公子請自重。”
“原以為這些年性子是變了,不過這麽看來,倒還是一點沒變。”
“我性子如何又與你何幹?”弦歌怒目而視,這人以前從來都是對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可現在竟然這般糾纏,就隻是為了要羞辱於她,這叫人如何不氣?
“我也沒什麽事,想來你一個人也無聊,不如一道吧。”說著,竟是直接拉著她徑直登上了一艘畫舫。
弦歌跟在他身後磨牙,這個妖孽是故意與她作對是吧!她記得以前這廝可沒有這麽無理取鬧的,怎麽現在變成這樣了?
掌心微涼的觸感傳來,看著那人筆挺的背影,弦歌竟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
這是他第二次牽自己的手,可是自己卻再沒有第一次的怦然心動。
那次好像是她與誰起了爭執,可由於過了太久,弦歌已經不大記得是為什麽了,但弦歌記得當時她被人圍在中間橫加指責時心中滿是委屈,可就算她舌燦蓮花也經不住那麽多人的群起而攻,最後是齊恒撥開人群拉著她離開。
那一瞬間,忍了許久的委屈鋪天蓋地的襲來,弦歌終於忍不住撲到他懷裏嚎啕大哭。
雖然當時許多細節弦歌都已經想不起來了,可是她卻永遠記得,他牽著自己的手時掌心微涼的觸感,和被那大手握住時格外安心。
這廂弦歌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齊恒已經帶著他走進了一間雅間,裏麵齊商等人正飲酒正酣,場麵熱絡且香豔。
弦歌一眼便看見坐在正中的齊商,此時他斜靠在坐榻上,身旁依偎著一名紅衣美人正替他添酒,其餘四五名男子,每人身邊皆有一名妙齡女子,看著這樣的場景弦歌秀眉緊蹙。
“兄長你,你怎麽來了?”齊商驚了一下,後麵那句話是對弦歌說的。
“喲,齊兄可來遲了,罰酒罰酒。”其中一人率先站起來端著酒杯上前熱絡的說道,隨即看到他旁邊的弦歌,眼中滿是驚豔,“喲,這位姑娘是?”
“我的人。”齊恒淡淡的答道,神情語氣再認真不過。
弦歌差點一口氣沒上得來,他的人?什麽叫他的人?這廝什麽意思?
那邊的齊商的表情也是不可描述,其餘幾人更是麵露遺憾。
見這些人明顯誤會了,弦歌慌忙屈膝行了個禮,道:“奴婢無歡,見過各位公子。”
話音落,齊恒眼睛微眯,側過頭深深的看了弦歌一眼。
而齊商卻是略帶深意的看了齊恒一眼。
“哦?你竟然是齊兄的丫鬟?齊兄你真是好福氣,如此國色天香的丫鬟,當真是羨煞旁人呐!”那人笑道,其餘的人也開始起哄。
齊恒沒再辯駁,在那個明顯是為自己留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那公子奴婢便在外麵等您。”弦歌當然不可能真的留下來服侍他,忙行了個禮就要往外跑。
“你走了,誰來服侍我?”齊恒涼幽幽的聲音響起,弦歌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