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天道好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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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麽呢?”身後突然響起清冷的聲音,無歡被嚇了一跳,手中的玉盒直接掉在桌上,蓋子滾落在一旁,發出清脆的響聲。
無歡將那玉盒拿起來端詳一番,確定沒有摔壞,這才將蓋子蓋好。抬頭見是蕭意,勉強勾了勾嘴角喊了聲“蕭大人”勉強算作是打招呼了。
“看什麽呢?這麽出神。”蕭意在她旁邊坐下,“在抄書?”
“嗯,反正無事。”
蕭意將她抄的那本拿起來,眉頭微蹙:“有心事?”
“沒有啊,蕭大人為何這麽問?”無歡將玉盒收好,端坐。
“看你字跡不穩,猜的。”
這都能猜中?猜的真準啊!無歡腹誹,但麵上還是裝傻充愣,笑道:“蕭大人怎麽得空到書齋來?”
“沒什麽事,隨便走走,順便過來找幾本書。”
“哦。”
兩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竟然感覺不到任何尷尬,這倒是奇了怪了。
蕭意起身去找書,無歡透過書架的縫隙打量著他,這人總是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雖然她一直在提醒自己此人不是蕭湛,可是又忍不住想,此人或許就是蕭湛。這樣一邊肯定一邊否定,糾結了許久。
就這麽想著,無歡突然起身走到蕭意旁邊,也拿起一本書慢慢翻著,有意無意的問道:“蕭太醫,何為陰陽二十五人?”
不想她竟主動與自己搭話,蕭意笑道:“黃帝內經有雲:‘先立五形,金、木、水、火、土,別其五色,異其五形之人,而二十五人具矣。’”
“那敢問蕭太醫,黃帝內經中也說了,有二十五種類型的人,但是卻也隻講了金木水火土這五種人對應的顏色,那其他的呢?”
“五行相生相克,既然有對應的顏色,那自然也有相生,相克的顏色,隻不過表現形式不同罷了。故而有雲:‘五形之人二十五變者,眾之所以相欺者是也。’。學醫不能照本宣科,斷證需要望聞問切,正如黃帝所言,形色相勝之時,是需要加以年忌的。”
“蕭太醫,那氣血結聚不通,氣血運行不暢,除了以針刺溫補的法子,沒有別的了嗎?”
“暫時來說是的,不過針刺溫補也不是都行之有效,此法一般都隻針對三陰三陽經的病變,脈絡壅塞,引發痛痹,方可用此法。”
“那就是岐伯說的:‘按其關口人迎,以調陰陽。’對嗎麒麟?”
“嗬,不是關口,而是寸口。”蕭意笑道,突然愣了一下,眼中似有什麽飛快閃過,不解的問道,“葉醫女,你方才叫我什麽?”
“麒麟,你還想瞞我到什麽時候?”無歡冷冷的開口,直直盯著蕭意,臉上有薄怒之色。
蕭意不解:“麒麟?葉醫女這是在叫在下?”
“不要想騙我,你就是麒麟,蕭意,蕭湛,本就是一個人,虧得我還總覺得你們很像,我真是白癡。”無歡不滿的撅嘴。
“可是,葉醫女你真的認錯人了啊!”蕭意苦笑,“在下並非你口中的麒麟,也並非蕭湛,若在下真是你口中之人,為何要隱瞞身份呢?”
“那我如何得知?反正我的直覺是不會錯的,你不是麒麟,我打死都不信的。”無歡也開始耍賴了,這些天與蕭意此人接觸,若說他不是麒麟,她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這,叫在下真是有口難辯了。”蕭意扶額,哭笑不得。
無歡高深莫測的盯著他,然後神秘兮兮的湊近,小聲道:“我知道,你定是又有什麽大事要做了,放心,我不會拆穿你的。”說著一副很懂他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蕭意張了張嘴,似是想解釋什麽,但是卻還是什麽都沒說。
正說著,有個小藥童急衝衝的衝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喘道:“無,無歡姐姐,可叫我找到你了。翊坤宮的公公來傳旨,說讓您去一趟。”
“翊坤宮?”那不是皇後宋子衿的寢宮嗎?她從屬的算是薛太醫門下,一向不負責這些後宮娘娘的日常脈案的,怎麽會讓她去?
“對呀,快跟我走吧,估計那錢公公都等急了,為了找你耽擱了好一陣呢。”
無歡見他說的急,也沒來得及問清楚,便滿腹疑惑的跟了過去。
那錢公公見著無歡先是將她上下打量一番,隨後冷笑著一頓冷嘲熱諷:“喲,不得了了呢,這太醫院的醫女也這般大的架子,讓灑家好等呢。”
所謂閻王好惹,小鬼難纏,講的便是現在這種情形。
無歡當然知道沒有必要跟這些宮中奴才計較太多,且這些人是萬萬是得罪不得的,尤其是皇後、貴妃身邊貼身伺候的奴才,稍不注意開罪了他們那今後你可沒什麽好日子過了。無歡自然懂得審時度勢,當然不會為自己惹禍上身,於是忙賠笑道歉:“公公這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在書齋抄書,白礬找來奴婢一聽便忙不迭的趕來了,讓公公久等了,實在是抱歉得很。”說著,取下自己發間的簪子,塞進那錢公公手中。
錢公公掂了掂手中的簪子,表情這才不複方才的僵硬,勉強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算是笑的表情:“灑家也不是那不近人情的人不是,隻是皇後娘娘還等著呢,灑家等沒關係,若是讓娘娘等久了,那可是不大好的。”
“是是是,公公說的是。”
見無歡態度還算恭敬,錢公公終於冷哼一聲,扭著腰肢轉身:“走吧。”
無歡忙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一路往翊坤宮走去,無歡在心裏設想了無數種宋子衿點名召見她的可能,最後都被她一一排除,隻剩下最後一種——後宮中的流言傳入了她的耳中。如若是此,那麽此去翊坤宮怕是少不得要被剮一層皮。
而她和宋子衿的恩怨,那可是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呐!其中最大的仇,莫過於宋子衿是齊恒的心上人。
那時齊恒救她一命,她原本是抱著感恩的心意圖把齊恒這救命之恩一點一滴的報了,但是齊恒卻似乎不大領情,總是避著她不說,還似乎有那麽點不怎麽待見自己。這讓無歡很是憂愁。她從小到大,誰不是對她畢恭畢敬的,何曾受過這般白眼?
原本無歡也隻是氣不過為何齊恒就是這麽討厭自己,所謂“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無論如何也不能被人看扁了!於是費盡心思的討他歡心,不想慢慢的,原本隻是想爭口氣,結果卻將自己陷了進去。
起初,她並不明白自己對齊恒抱著的是怎樣的心思,仍舊天天屁顛屁顛跟在齊恒身後“恒哥哥”長“恒哥哥”短的,後來齊商實在看不下去了,便冷嘲熱諷的說道:“顧弦歌,你一個姑娘家,能不能不要這樣沒臉沒皮的去追男子?你不覺得丟人,我都替你害臊。”
“什麽玩意兒?齊商你把話說清楚咯!誰沒臉沒皮了!”無歡啃著左手的梨子,將右手上的梨朝樹上的齊商砸過去,然後吊兒郎當的靠著樹坐下。
齊商一把將那梨子接住,笑眯眯的啃了一口,從樹幹上一躍而下,湊到她旁邊與她比肩而坐:“可不是嗎,你對太子哥哥抱的什麽心思,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你沒聽見最近流言滿天飛了嗎?”
“什麽流言?”她皺眉。
“說你喜歡太子,明知太子喜歡宋xiǎo jiě,你還巴巴的往前湊。”齊商啃著梨,皺眉,“喂,怎麽有點酸啊?”
“滾蛋!嫌酸就別吃,有得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噎死你得了!”
“算了,看在你還算有良心的份上小爺就不跟你計較了,記得下次拿個甜點的。”齊商一把勾住她的肩膀,神秘兮兮的問道,“怎麽著,你若是真的喜歡太子哥哥,要不要小爺給你支支招?”
“瞎說什麽呢?”無歡朗聲笑道,自己不過是不想被恒哥哥討厭罷了,怎麽就是喜歡他呢?
怎麽……會……喜歡他呢……
後麵,無歡三天沒有出府,自己的琢磨這事——自己對恒哥哥到底是怎樣的心思呢?
後來,她跑去問娘:“娘,你說,怎麽才算喜歡一個人?”
那時無歡不過十來歲,竟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倒是讓葉霓裳愣了一下,但還是笑道:“喜歡一個人呐,便是想日日見著他,看著他笑你就會很開心,看見他難過你也會跟著難過,從此你的喜怒哀樂,全是被那人牽動著。”
娘的話無歡聽得似懂非懂,卻還是隱隱明白了什麽。
於是第二天,便直接衝到齊恒麵前,踮著腳尖衝他粲然一笑:“恒哥哥,我想明白了,我應當是喜歡你的。”話音落,齊恒和他旁邊的宋子衿臉色都格外精彩。
既然明白自己是喜歡齊恒的,那麽總是纏在齊恒身邊的宋子衿便是自己的情敵了,這是絕對無法容忍的。為此,無歡沒少找宋子衿的麻煩,可她每每都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盯著自己,看的她心裏貓撓似的,總覺得自己好像是那個欺行霸市的惡霸欺負良家婦女似的,分明自己也沒怎麽她,她就怎麽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呢?
其實無歡最討厭的,還是宋子衿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動不動就哭!她就不明白宋子衿哪兒這麽多眼淚可以流。尤其是齊恒在的時候,無歡稍微說她兩句她就開始低著頭掉眼淚,然後齊恒總是惡狠狠的瞪著她。
所以無歡一直覺得,齊恒之所以這麽討厭自己,這宋子衿可謂居功至偉,因而愈發討厭她,動不動就想找她的不痛快。
想到這裏,無歡不禁歎道,果然天道好輪回,報應不爽,小時候她總欺負宋子衿,現在好了,自己是奴才,她變成了主子,估計會連本帶利的找她討回來的。
雖然宋子衿現在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就是顧弦歌,但估計也是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可以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