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能不能分哪怕一丁點的喜歡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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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穆子歸不安的樣子,齊商深吸一口氣,接著開口道:“是,我恭親王府的確是有家規,男子一生隻得一個妻子,且不得納妾不得另娶。可是你真的以為隻要嫁給我,我便會有回心轉意的一天嗎?”



    “有何不可?”



    “穆子歸,我們好歹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心裏的人,你難道會不知道?”終於,齊商挑眉問了出來。



    果不其然,穆子歸臉色血色盡失,嘴唇也隱隱有些顫抖:“你,你是說,顧弦歌。”穆子歸一字一頓的將後麵三個字念出來,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在裏麵。



    “沒錯。就是她。”齊商也不避諱,直接認了。



    “可是,可是她已經死了。”穆子歸眼中已經蓄了淚,那樣咬著嘴唇死死忍住的樣子,竟讓人心生憐惜。



    沒來由的,齊商心中竟然升起些許不忍。



    其實對這個穆子歸,他自問自己對她也不是真的恨到咬牙切齒,之所以總是對她惡語相向,不過是想借此讓她知難而退。誰成想這個丫頭不但沒有半點退縮,反倒越挫越勇,這些年穆子歸對他死纏爛打他煩不勝煩,可是終究無可奈何。雖說當年她鼓勵顧弦歌去追太子,也說女追男隔層紗,隻要她一心一意哪怕太子是石頭做的也能被她給焐熱了,但是這事放在自己身上,卻始終不是那麽回事。



    誠然,齊商自己也並不是石頭做的,這些年穆子歸對他做的這些事他都看在眼裏,若說沒有半點動容,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每每一想到她爹穆遠做的那些事,他便說服不了自己。



    穆遠在朝中興風作浪便罷了,還處處針對他恭親王府,當然齊商也知道穆遠針對恭親王府是為自己女兒報複他,可齊商哪是任人拿捏的性子,別人越是針對,他便越是要反抗,於是惡性循環。再則,當年害的顧家家破人亡,讓鈴鐺孤苦無依的人,這穆遠也是跑不掉的。如此清算,他又怎麽可能會對穆子歸有所改觀?



    齊商這邊沒說話,穆子歸卻是臉色一變,驚疑不定的問道:“難道說,她們說的是真的?”



    “什麽真的假的?”齊商有些煩亂的開口。



    “有人告訴我,那葉無歡,便是顧弦歌。”穆子歸死死的盯著齊商,生怕錯過了他一丁點表情的變化。



    “哈哈,是嗎?那我怎麽會不知道?”齊商笑得張狂,“這話是誰告訴你的?穆xiǎo jiě,這麽多年過去你怎麽還是一點沒變,仍舊是任人擺布?”說到最後,齊商的臉上戾氣橫生,那樣的表情,將穆子歸嚇得不敢作聲。



    “穆xiǎo jiě,我言盡於此,你聽或者不聽,都隨你。不過你要知道,縱然你我成了親,也不會改變什麽。”齊商扔下這句話拂袖而去。



    “你這麽對我,是不是就因為當年彈劾顧羨之的的人中,有我爹。”穆子歸對著齊商的背影大喊,聲音帶著哭腔。



    “穆xiǎo jiě覺得,就憑著你爹這些年在朝中的所作所為,不足以讓我對你穆家心有忌憚嗎?”



    “可是”穆子歸咬牙,“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出生我根本沒得選,憑什麽要把這些強加與我?”



    “出身,誰都沒得選,你沒有,我同樣沒有。”齊商說這話時,語氣中竟是帶了些許的落寞。



    是啊,誰又能選擇自己的身世呢?



    齊商身為恭親王府的世子,看似身份尊貴,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可是身在這樣的高門大戶有太多的條條框框用來約束自身,美其名曰修身養德約束自我,但隻有身在其中的自己才會知道,這其中究竟有多少無可奈何。不說別的,就連與自己共度一生的人他都沒得選。



    這樣的光鮮要來又有何用?



    齊商輕歎一聲,正準備走,不想身後卻傳來穆子歸的尖叫聲:“小心!”隨後一聲悶哼,穆子歸整個人撞在了他的身上。



    齊商下意識的轉過身抓住穆子歸,這才發現她胸口插著一隻羽箭,當即臉色一變,“喂”才說了一個字,又有羽箭破空襲來。齊商慌忙將穆子歸橫抱起來,縱身一躍,躲過那隻羽箭。



    “主子小心。”辛夷大喝一聲,拔劍衝過來替齊商擋住了那支箭。



    隨即,不知道從哪裏跳出四個黑衣蒙麵人,提刀便向齊商砍來。



    齊商抱著穆子歸,一邊要躲那人的襲擊,一邊要護著穆子歸,哪怕有辛夷拚死相護,仍舊有些應接不暇。



    “齊商,你,你放開我。”穆子歸拽著齊商的衣領,咬牙道。



    “你閉嘴。”齊商惡狠狠的開口,但穆子歸胸前的那片血紅,卻是讓他有些心慌。



    “放開我你快逃吧,這人要殺你。”



    “我說了你給我閉嘴!”齊商將她放下來,一手摟住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另一隻手應付著那人。



    黑衣人看出齊商在護著懷中的穆子歸,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提刀襲向穆子歸,齊商心中一驚,抱著穆子歸一個側身躲過,但那人的刀卻剛好擦過齊商的手臂,劃出一道血痕。



    “齊商!”穆子歸大驚。



    齊商也不理她,反手捉住那人的手腕狠狠一掰,竟是直接將那人的手腕掰斷,後者吃痛,手中的刀掉在地上。齊商飛快的足尖一勾,將那刀踢起來抓在手中死命砍在那人身上。



    一係列動作,不過轉瞬之間,那人負傷且見自己並不是齊商兩人的對手,低吼一聲“風不對,撤!”,於是縱身一躍逃走了。其餘三人也紛紛四散開來。



    齊商抱著穆子歸,也知道不宜再追,於是將那刀扔掉,抱著穆子歸緊聲問道:“你沒事吧?”



    穆子歸的丫鬟已經帶著馬車跑過來,看著穆子歸身上的箭和胸前的血,嚇得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砸,“xiǎo jiě。”



    齊商將穆子歸抱上馬車,一路朝城裏飛奔。穆子歸靠在齊商懷裏,疼的小臉皺成一團:“疼”。



    “你再忍忍,一會便到穆府了。”齊商臉色不大好,看著她胸口的殷紅,心裏像是繞城一團的麻繩,盡是疙瘩。



    “齊商。”穆子歸死死抓住齊商的衣襟,勉強睜著迷蒙的雙眼,虛弱的開口,“不要離開我,好,好不好?”



    齊商抓著她的手,沉聲安撫:“嗯,我在。”手臂稍微動了動,讓她靠近自己,舒服一些。



    “齊商,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永遠記得我?”



    “不要胡說,你會沒事的。”齊商皺眉,沒來由的心中一緊。



    “顧弦歌死了,你記了她這麽多年,至今都沒有忘。是不是我死了,你也會,也會,記我這麽久?”穆子歸疼的小臉發白,但還是強撐著一口氣,死死抓著齊商,想要知道dá àn。



    齊商愈發心煩,可是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穆子歸不甘心,又說:“我可以不要這麽久的,你記了顧弦歌八年,我不要八年,你能記我一年就行,一年,好,不好?”



    “子歸你不要說話,你會沒事的。”齊商聲音有些緊,卻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便是一年,也不行嗎?”穆子歸有些失望的閉了眼,一滴清淚從臉頰滑落。



    穆子歸受的那一箭直插心口,齊商怕她情緒激動傷了心脈,忙安撫道:“我說你會沒事,你便會沒事,子歸,你拚死相救這份恩情,我齊商至死都不敢忘的。”



    聽到他似是保證的話,穆子歸突然睜開了眼,原本渙散的眼神也突然有了神采:“當真?”



    “自是當真。”



    聽到他的保證,穆子歸這才鬆了一口氣。



    “齊商”過了好一陣,穆子歸的聲音傳來,隱隱有些虛弱,但還是依稀能聽見她在說什麽,“你曾說過喜歡我的,可是為什麽後麵卻變了呢……”穆子歸小臉慘白,淚如雨下,可齊商卻是愣住,他什麽時候說過喜歡她的話?



    “齊商……齊商……我知道,你喜歡的一直是顧弦歌,可是你能不能……分……哪怕一丁點的……喜歡……在……我身上……”穆子歸斷斷續續的說著,卻是手突然垂下去,沒了聲音。



    “xiǎo jiě!”穆子歸的丫鬟嚎啕大哭。



    齊商忙將手指放在穆子歸鼻翼下試探了一下,還好,還活著。



    沒來由的,齊商心中竟是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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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濃,太醫和醫女進屋已經快三個時辰了,但穆府上下卻是一片肅穆。



    穆夫人在外院花廳中走來走去,眼睛腫得跟水桃子似的,焦慮的盯著房門,念叨著:“這都這麽久了,怎麽還沒出來。”



    “哎呀你坐一會兒,這走來走去的看得我眼睛都花了。”穆遠出聲低喝,穆夫人眼眶又是一紅,賭氣的坐到旁邊抹眼淚,“歸歸若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娘,您又在說什麽呢。”穆秦川臉色鐵青,但還是站在母親身邊好言相勸。



    “婦道人家,動不動就一哭二鬧三上吊,成何體統。”



    穆夫人哀怨的看了穆遠一眼,不再還嘴,低頭默默地掉眼淚。



    “老夫出去透透氣。”終於穆遠坐不住了,起身出了花廳。



    “母親放心,mèi mèi洪福齊天,自然會沒事的。”穆秦川安慰道。



    至始至終,齊商都坐在一旁一聲不吭,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兒去。甚至唇邊有一大塊淤青,嘴角破了血跡已經凝結成塊,這是將穆子歸送回來時,穆秦川一怒之下揍的。出奇的,齊商並沒有躲,任由穆秦川那幾乎是用盡全力的一拳打在自己臉上。最後還是穆遠出聲喝住,穆秦川這才住了手。



    當時的穆秦川看上去像一隻瀕臨暴走邊緣的獅子,眼中遍布血絲,凶狠的樣子讓齊商幾乎以為他下一刻就會拔劍將自己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