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將我弄進宮,究竟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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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看你臉色不大好,可有哪裏不舒服?”見弦歌醒了,齊恒柔聲問道。
弦歌一雙漆黑的水眸亮的驚人,就這麽目不轉睛的盯著齊恒,眸中波瀾不驚,像是看陌生人一般。
“怎麽這樣看著朕?莫不是一日不見,又認不得了?”齊恒打趣道。
弦歌撐著身子坐起來,深吸一口氣,道:“我問你個事,你不要騙我。”
“你說。”
“我爹娘,我顧家滿門,是怎麽死的?”弦歌的聲音很淡,聽不出什麽情緒,可是這話卻是讓齊恒心中一緊,“是哪個奴才又在你麵前嚼舌根子了?元寶,去查查,是誰在朕的承乾宮興風作浪。”
“不管是誰說的,總歸我知道了。我現在隻想聽你親口告訴我,我顧家,是怎麽滅門的。”弦歌話中的疏離,齊恒聽得一清二楚。心念一轉,卻是突然明白為何母後將弦歌召去了壽康宮,卻隻是讓她跪了幾個時辰便放回來,原來竟是存著這樣的心思!
齊恒心中有些怒,可是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表現出來,但看著弦歌灼灼的目光,竟是半個字也說不出口。
見他遲疑,弦歌卻是突然笑了:“顧羨之通敵叛國,判五馬分屍,頭顱懸於城樓。顧家滿門抄斬,誅三族親。對麽?”
“鈴鐺,你說過”齊恒張口意欲辯駁,可是卻被弦歌冷聲打斷,“皇上隻用說對,或者不對就行,不用說那麽多。或者你隻要點頭或者搖頭就行。”
一室沉寂,空氣中彌漫著壓抑和燥熱,齊恒隻覺得仿佛有小蟲子在皮膚上爬,那種揮之不散的感覺讓他心情格外煩躁。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齊恒苦著臉,還是點了點頭。
“叮”一聲,弦歌仿佛聽到腦中的弦斷裂的聲音,她整個人像是脫力似的,撐著身子坐在那裏,像是失了魂一般。
“鈴鐺。”齊恒澀然開口,“你曾說過,上一輩的事,就讓它過去,我們,還是可以……”說到這裏,齊恒自己都說不下去了。誠然弦歌是說過不想報仇了,上一輩的恩怨到此為止,可是她也說過,他倆此生是再無可能的。
若是此時弦歌還有記憶,或許齊恒還能說點什麽挽回的話,可是現在弦歌記憶全無,猝然聽說此事怕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而齊恒麵對弦歌這樣的質問,他能說什麽呢?騙她說不是?她既然這麽問了,想來是有心人已經告訴了她事情的真相,若是自己再說不是,那豈非此地無銀三百兩?
“既然如此,皇上準備將我這個逆犯之女如何呢?”弦歌抬頭,強忍著心尖的痛意,認真的盯著他問道,而她眼中,是失望。
沒錯,被人當傻子騙了的失望。
“鈴鐺,你相信我,我怎麽可能會傷害你?”齊恒急切的想要解釋,伸手準備去抓弦歌的手,可是被她飛快躲開。
“可是我是逆犯之女呢。皇上將我留在身邊,就不怕我報仇?”弦歌冷笑,心尖的痛愈發明顯,連帶著呼吸都有些急促。
齊恒落寞的收回手,澀然道:“朕說過,隻要你要,朕的命都給你。你若想取朕性命,朕隨時恭候。”
弦歌心中一緊,幽幽然抬起頭盯著齊恒,似是在忖度他的話中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可是齊恒灼灼的目光卻讓弦歌有些不敢直視。
見弦歌捂著心口,嘴唇發白,齊恒心中一緊:“可是心疼了?”
“皇上,你費進行的將我弄進宮,究竟為何?”弦歌死死的咬著嘴唇,舌尖嚐到一絲血腥味,可是她現在隻覺得心髒的疼痛在逐漸放大,甚至嘴唇已經被自己咬破都感覺不到。
“鈴鐺,此事朕後麵再與你解釋,你不要激動,南門逸說過你有心疾,情緒起伏不要太大。”齊恒有些慌了,大喊一聲,“元寶,去把南門逸叫來!”
“嗬,是我蠢,竟然會信你……”弦歌突然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那樣的笑像是一把把的尖刀紮進齊恒的心上。
“鈴鐺,朕……”齊恒的話還沒說完,弦歌已經一口血吐了出來,然後軟軟的朝旁邊倒了下去。
“鈴鐺!”齊恒大驚,慌忙將她抱住,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頓時腦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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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門逸進去已經快兩個時辰了,仍舊沒有出來。齊恒坐在外殿臉色鐵青,雙手搭在膝蓋上,死死的抓著衣角,幾乎要直接將那衣角撕了。
“今日是何人值守?”終於,齊恒冷冷的開口問道。
莫白知道皇上現在心情極差,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皇上,是孫皓那一隊。”
“讓他們自己下去各領一百個板子。”
“是。”莫白也無可奈何,這裏麵的主子可是皇上擺在心尖子上的人,現如今還躺在床上也難怪皇上心情不好了。可是話說回來,這事也確實是孫皓他們自己倒黴,太後娘娘硬闖承乾宮,誰敢阻攔?不過想來皇上自己也是明白的,一百個板子,總比丟了命好吧。
莫白想到這裏,暗自歎了口氣。
又過了許久,南門逸這才慢條斯理的走出了內殿,見到他出來齊恒飛快的迎上去:“她怎麽樣了?”
“皇上,我記得我跟您叮囑過的吧,她成為藥人心脈本就受到了重創,最好保持心情愉快,心緒起伏不要太大的。現在看來,這丫頭受的刺激不小啊,皇上,您是怎麽刺激她了?能給人刺激成這樣也不容易啊。”南門逸直接忽略掉齊恒鐵青的臉色,沒心沒肺的笑道。
“所以她現在怎麽樣了?”齊恒勉強壓下心中的怒意,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好在南門逸並是個懂得見好就收的,見齊恒要動怒了,於是轉了話頭,笑道:“還好,活著呢。”
齊恒冷冷的盯著他,後者裝作不懂:“您瞪我做什麽?是還活著呢。”
“那可有大礙?”
“這要看這個‘大礙’在皇上您的認知裏是什麽意思了,若這個‘大礙’是指死了,那的確是沒有什麽大礙的。若是指對今後的影響嘛……”南門逸故意賣關子,在這裏頓了許久,見齊恒似是要發怒的征兆,這才笑道,“也還好,畢竟都是老毛病了,想來她也受得住。待會我再給她開幾幅藥,她這毛病啊,要想痊愈是不可能了,好生調理吧。”
齊恒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澀然道:“當真沒有別的法子了?”
“能怎麽辦?”南門逸攤手,表示自己無可奈何。
“你不是說,藥人是因為血液中帶了dú sù,所以無法享常人之壽,那麽若是換血呢?若是找到可以換血的法子,是不是還有一線希望?”
“皇上,我那不過隨口一說,古籍上也說了這隻是猜想,並沒有人實踐過。誰知道靠不靠譜?”
“不試試怎知不可?”齊恒突然激動起來,隻要他想到弦歌會死,他就覺得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哦?皇上的意思是,用弦歌來試試?”
“當然不是!”他怎麽可能就這麽草率的拿她的命來冒險?
“那不就得了。”南門逸好笑,“您別說試了,製作‘藥人’的方法本就沒什麽人知道,這世上怕是隻得弦歌一個‘藥人’了,找誰來試?”南門逸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的砸在齊恒的心上,讓一向冷靜的他都有些慌了。
自從那日弦歌與齊恒攤牌後,兩人之間的氣氛便不再似往日的溫情脈脈了。
便是承乾宮的下人們都看的清楚,雖然皇上與姑娘依舊同吃同住,皇上也總是會找點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來逗姑娘開心,可姑娘卻總是一言不發,臉上始終沒什麽表情,隻喜歡呆呆的坐在床邊發呆。無論皇上怎麽逗她,她都沒再笑過。
可即便姑娘總是冷眼相待,皇上還是不厭其煩的與她講些好玩的事情,四處去尋找一些有趣的小東西來逗她開心。連翹並不知道太後將弦歌叫進去說了什麽,但是自從她從太後的壽康宮出來後便不對勁了,她和皇上的相處模式讓她有些莫名其妙。
“歡歡,你是不是和皇上吵架了?”終於連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嗯?”弦歌轉過頭,不解的盯著她。
“我總覺得你和皇上好像不大對勁,你現在整日不說話,讓我有些不安。”
“沒什麽。”弦歌淡淡的轉過頭,繼續盯著窗外。
見她不願多說什麽,連翹也不好多問,隻是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齊恒進來時,弦歌正趴在窗邊發呆,手邊放著的藥碗沒有動過,不禁眸色微沉,在她旁邊坐下,輕輕將她抱住,親昵的蹭了蹭她的脖頸,問道:“怎麽沒有喝藥?是嫌苦嗎?”
弦歌不大適應他的親昵動作,動了動,但卻被他牢牢鎖住,秀美微蹙:“待會喝。”
“待會就涼了,來,朕喂你。”齊恒說著,鬆開手端起旁邊的藥碗,試了試溫度,舀了一勺放在弦歌唇邊。
弦歌想了想,還是皺著眉頭乖乖張嘴。
“真乖。”待一碗藥盡數喝完,齊恒像是哄孩子似的往她嘴裏塞了一顆蜜棗,然後獎勵的拍了拍她的頭頂。
“今日天氣不錯,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玩嗎?朕帶你出宮玩可好?”齊恒突然開口,弦歌愣了一下,猝不及防竟是直接將嘴裏的棗給咽了下去,被噎得不行。
“你沒事做?”弦歌問道。
“無妨,今日沒什麽大事。”
“哦。”弦歌想了想,還是由著連翹給自己換衣裳,隨著齊恒一同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