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這樣的結果,陛下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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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歌帶著朱砂去了她的房間,原本她是找了自己的衣服準備給朱砂換上的,可是弦歌太瘦了,朱砂又生得十分豐腴,看著胸前被崩開的衣襟有些不大好意思,臉紅到了脖子根。弦歌笑笑,又跑去找瑞月要了一套衣服。



    正要離開時,瑞月卻突然叫住了她,正色道:“弦歌,你真的要留下那女子?”



    “怎麽了?”向來不正經的瑞月突然變得正經的樣子倒是讓弦歌不大適應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這個女子麵向不善,怕是不簡單,你一向心軟,怕你被人利用了。”



    弦歌“噗呲”一聲笑出了聲,“瑞月你何時學會了看相算命了?”



    “哎呀,人家跟你說正經的,你不要插科打諢。”



    見她急了,弦歌這才控製了一下,道:“好啦,放心,朱砂不是壞人,她是因為我才落到現在的田地,我總不能扔下她不管。放心,我自有分寸的。”弦歌又將以前和朱砂的淵源講了一遍,瑞月雖然麵色略微有些鬆動,但還是不大放心,又叮囑了她一番,這才放她回去。



    在林府住了約摸半個月,南門逸終於“費勁心思”成功解了林老爺小妾身上的毒,看著那小妾悠悠轉醒,林家老太太喜極而泣,直接給南門逸跪下了,一個勁的道謝。南門逸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隻讓他們趕緊將診金拿來他要走了。於是林家人忙不迭的雙手奉上診金,又送了一輛馬車,由林老爺親自將南門逸等人送出了越州城。



    出了越州城,南門逸便和弦歌幾人分道揚鑣,因為前幾日南門逸接到他家老頭的飛鴿傳書,讓他火速回去,信上說得十萬火急,讓弦歌都跟著有些擔心。不過瑞月卻悄悄的衝弦歌笑:“多半又是騙少爺回去相親的,這麽多年了,一向如此,不必擔憂。”弦歌雖然驚訝,但也不再說什麽。



    不管怎樣南門逸還是要回去看看的,雖然知道是個陷阱,但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往下跳,因為他之所以能整日在外遊蕩正是他和老頭定了規矩的——在外麵玩可以,但是隻要老頭子叫他回去就必須回去,否則打斷雙腿。這一點南門逸從來不懷疑,老頭子一向心狠手辣,即便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絕不姑息的。所以還是不得不乖乖往回走。



    出了城門,瑞月拉著弦歌泫然欲泣:“弦歌,我這一走,不知咱們何時才能相見了。”



    弦歌滿頭黑線:“來日方長,又不是生離死別,不要這麽沒出息。”



    “可是人家好不容易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以後你不在,誰聽我說八卦?”



    “……”



    “你走了我就隻能整日對著這個腹黑的公子和祥年那隻呆頭鵝,想想就覺得人生無望啊!”



    “……”



    “弦歌,你要不跟我們一同回去吧?這樣咱們互相還能有個照應如何?”



    “這個提議不錯。”一旁的南門逸插嘴道。



    “……我就不同你們一起了,來日方長,想來還會有相聚的時候的。”弦歌無奈的攤手。



    最後瑞月拉著弦歌說了將近一個時辰的話,這才在祥年不耐煩的催促聲中登上馬車。但是在離開之前,南門逸才輕飄飄的扔下一句:“呐,做什麽事自己多長個心眼,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銀子,知道嗎?尤其是身邊那些不懷好意的。”南門逸說著,眼神貌似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弦歌身旁的朱砂。



    後者臉色一白,隨即麵上升起一股怒氣。



    弦歌忙在中間和稀泥:“行了,沒事瞎操什麽心?我身邊的人我會不知道嗎?放心,你們快走吧。”



    南門逸沒再說什麽,放下車簾,祥年駕著馬車飛奔而去。



    待南門逸的馬車消失在視野中,朱砂才咬牙開口:“弦歌,你帶著我多有不便,我還是……”話還沒說完,便被弦歌打斷,“說什麽呢,你別多心,南門逸那人就是喜歡胡說八道,莫說你曾與我有恩,便是萍水相逢我也不能讓你一個女兒家再留在這越州城。你便隨我一同去汴京,到時候你是去是留都隨你。”



    “你,你不怕我是壞人嗎?”朱砂白著小臉問道。



    “那你是嗎?”弦歌反問。



    朱砂愣了一下,隨即搖頭。



    “這就行了,我信你。”弦歌的話擲地有聲,看著她那張易容後格外普通的臉,朱砂有些心緒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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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歌帶著朱砂準備回汴京,不為別的,顧家的仇,無論如何都不能不報!而魯直說什麽也要跟著,弦歌說了半天說不過他,但轉念一想她們兩個姑娘家出門在外的確是多有不便,若是多一個魯直在身邊,光站在那兒就足夠下人了,想來也不會有太多人想打她們的主意才是。於是也就同意了。



    一路上弦歌三人裝作父親帶著病怏怏的兒子和女兒進京求醫,還算相安無事。



    想來齊恒做夢都想不到,弦歌既然逃出了汴京還會回去,所以但凡出汴京城的人都會嚴加盤查,反而進城的人會鬆很多,於是三人輕而易舉的進了城。



    弦歌這次沒有去任何一座父親留給自己的宅子,而是跟著魯直一起,進了一座破舊的小院子。



    這院子是魯直以前在汴京住的地方,但許久沒住過人了,有些年久失修,隻是勉強能住人,魯直一邊收拾屋子一邊道歉。但弦歌倒是無所謂,很能隨遇而安。她現在不能去父親留給自己宅子,因為那些地方不知道有沒有齊恒安插的眼線,她怕自己一出現便會被他逮個正著。



    對於齊恒,弦歌心裏是有愧的。這些天她總是能夢到齊恒怒氣衝衝的站在她麵前要掐死她,然後在一陣窒息中驚醒。這些天她都刻意不去想他,但是齊恒就像幽靈一樣總是會突然出現在她的腦中,揮之不去。越是想忘,可是卻越是忘不掉。哪怕弦歌不停的告訴自己,他們再無可能,她是被玷汙了的,而且齊恒是自己殺父仇人的兒子……可這像一個巨大的旋渦將弦歌緊緊陷在裏麵,掙脫不掉,然後越陷越深,弦歌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種糾結且壓抑的情緒逼瘋了!



    而且每次一想到那晚的恥辱,弦歌都要極力壓抑自己不要發瘋,她不知道這種情緒會糾纏自己多久,可是有時候哪怕她極力克製,卻還是無濟於事。



    這夜,弦歌在床上翻了許久,仍舊睡不著。四周圍隱隱的黴味讓她有些心煩意亂,雖然這屋子魯直已經替她打掃得很幹淨了,可是因為長久沒有人住的關係一時半會還是除不掉那黴味。枕頭旁邊夜明珠散發著瑩瑩冷光,曾經弦歌是不怕黑的,可是現在,一到晚上她便會覺得無所適從,尤其是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一閉上眼,那些噩夢般的過往都會反複重現……



    弦歌翻身下床,從衣櫃裏拿出一壇子酒直接“咕嚕咕嚕”的灌了下去。這酒是在回汴京的路上撞見官兵搜查,他們為了躲那些官兵進了一間酒肆,然後買了兩壇酒。後來一路帶回汴京,此時倒是派上用場了。



    弦歌心情煩躁的時候便會喝酒,酒越烈越好,雖然她不會醉,可是當冰冷的液體沿著喉嚨流進胃裏,那種冰冷之後逐漸升騰起的火辣辣的感覺總能讓她煩躁的心逐漸冷靜下來。而且,喝過酒後她比較容易入眠,對於弦歌來說,好好睡一覺比什麽都管用。



    沒多久,一壇酒已經見了底。



    可是心中的煩悶卻並未消減半分,弦歌竟是越發覺得焦慮了。



    忍了許久,她終於還是摸出了衣服中的bǐ shǒu,坐在床上,拿著bǐ shǒu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比劃了兩下,然後飛快的劃了下去。



    一陣刺痛傳來,弦歌清醒了幾分,看著血嘩嘩的流,弦歌的心竟然開始平靜下來。



    “無歡!”一聲隱含怒意的聲音響起,弦歌尚未來得及抬頭,自己已經被人提了起來,隨即熟悉的味道傳來,弦歌的心漏跳了幾拍。“你在做什麽!你是不是又想尋死!”



    弦歌抬起頭,冷冷的看著蕭湛手忙腳亂的從懷裏掏出止血散捏碎了往她的傷口上撒,接著撕下自己的衣服替她將傷口包紮好。弦歌從未見過這樣慌亂的蕭湛,至少在她清醒的時候沒有見過,此時的他手忙腳亂的替自己包紮傷口,表情又急又怒,甚至他的手都在顫抖。



    “嗬。”弦歌冷笑,“陛下好興致,三更半夜的,不在自己的陳國待著,卻跑到大梁來爬牆盯梢,當皇帝當成這樣,你怕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了。”



    弦歌話中的諷刺蕭湛聽得清楚,可是卻不知該如何反駁,再看著她冰冷疏離的眼神,就像有無數把鈍刀子在割他的肉,一刀一刀一刀一刀,見不到血可是那種皮肉拉扯的痛還是讓他幾乎要窒息。



    “無歡,你”



    “陛下記性怕是不大好了,民女姓顧,名弦歌。”弦歌冷冷的打斷蕭湛的話,“果然貴人多忘事,不過無妨,民女生得卑微,也擔不起陛下惦記。”



    “無,弦歌。”蕭湛語氣澀然,艱難的開口,“你,不要這樣說自己。”



    “難道不是麽?”弦歌反唇相譏,“我不過是逆臣之後,現在也算是在逃逆犯,無親無友,無牽無掛,現在的顧弦歌怕是比螻蟻都不如。”見蕭湛張口欲說話,弦歌接著說道,“這樣的結果,陛下可滿意?看著自己仇人家破人亡落到如此田地,你心裏是高興的吧?”



    若說弦歌冰冷的態度像是鈍刀子在割肉,那她的這些話就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利劍直接戳進蕭湛心裏最深處,然後飛快拔出來。刀刀見血,刀刀致命,將他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