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徹底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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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歌。”蕭湛輕聲開口,但在見到她脖子上的青紫時,卻是愣了一下,轉過頭盯著袁惜雲,冷道:“你做的?”

    “是又如何?蕭湛,你該感謝我沒有殺了她!”袁惜雲挑釁道。

    “你該死!”蕭湛轉過身三兩步走到袁惜雲麵前一巴掌扇了過去,後者沒站穩重重跌在地上,發出一聲悶哼。而袁惜雲身後的袁崇煥卻是微怔了一下,但也未置一詞。

    見這兩人你來我往的演戲,弦歌止不住想笑,隨即跳下馬車,四下望去,這竟是已經出了城,四周是空曠無一人。弦歌沒說話,轉身便走,但沒走兩步就被蕭湛拉住。

    “弦歌,你,你要去哪兒?”蕭湛開口。

    “去哪兒?”弦歌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像看白癡一樣偏過頭盯著蕭湛,問道,“自然是回去,不然去哪兒?”

    “如今你大仇得報,不如和我回陳國吧。這裏,終究是個是非之地。”

    “大仇得報?”弦歌突然笑了,“不知道是你記性不好還是我記性太差,我最大的仇家,怕是你吧,蕭湛!”

    蕭湛眼中閃過一絲落寞,隨即笑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再待在大梁了。現如今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不知道有多少人勸齊恒殺你,你若是還留在這裏,隻怕不安全。”

    “嗬,你這話真是好笑,在這裏不安全,難道在你身邊就安全了?”弦歌反唇相譏,言語間盡是嘲諷之意。

    “是,至少我會護你周全。”

    “別,我說過,你最好離我遠點,我怕我忍不住會殺了你。”

    “弦歌,你我,終究是有婚約的……”

    “婚約?那要不要我提醒你一句,和你拜堂的,是你身後的袁惜雲?”

    “那不作數的。”蕭湛慌忙解釋道,“在我心裏,隻有你才是我的妻。”

    “夠了!蕭湛,你究竟當我是什麽了?你害我害的還不夠嗎?你究竟是想要我怎樣!”弦歌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吼了出來,看著她眼中的血絲,蕭湛隻覺得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嚨,幾乎要窒息。

    “弦歌,我”蕭湛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另一聲疾言厲色的聲音打斷,“放開她!”話音剛落,隻見一道明huáng sè的影子一閃而過,弦歌已經被拽著一個轉身,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隨即一眾禁軍將幾人團團圍住。蕭湛環視一周,冷笑:“嗬,陛下來的倒是快。”

    “果然是你在背後的搗鬼。”齊恒也當仁不讓,兩人相對而立,眼中皆是暗潮洶湧。

    旁邊的袁崇煥大驚,慌忙抓著袁惜雲往她身後躲,但是袁惜雲卻像是早便料到似的,十分淡定的站在那裏,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似的。

    看著擋在自己身前那個挺拔的身影,弦歌心中一片荒蕪,她曾不斷的告訴自己,上一輩的恩怨與他無關,可誰成想自己顧家滅門卻是眼前這人一手操控的。他曾信誓旦旦的說什麽若是她要取他性命他也會雙手奉上,可是現在想來,當真無稽。

    或許齊恒對自己是有情的,可是那又如何?這也改變不了他便是害了自己全家的劊子手,不是麽?

    或許在以前弦歌還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那些事情都與他無關,可是事到如今,她親耳聽見裴肅說的那些話,卻無論如何不能再裝傻充愣了。

    原來,至始至終,她都是個傻子。

    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傻子。

    許是察覺到身後之人情緒的不穩,齊恒轉過頭盯著她,見她臉色不大好,不禁擔憂的問道:“鈴鐺,可是哪裏不舒服?”

    “別叫我!”弦歌突然怒了,用力甩開他的手,後退幾步,而她的眼神,冷的幾乎能結冰。

    “你怎麽了?”沒來由的,齊恒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齊恒,我隻問你一句話,我爹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弦歌咬牙切齒的問道。哪怕她心裏早已有了計較,可是還是想親耳聽到從他口中說出。那日偷聽到的蕭湛和裴肅的談話像是一根刺一樣紮在弦歌心裏,這些天她總能想起那日聽到的話,這幾乎讓她快要瘋掉了。

    齊恒皺眉,“我”可是話到了嘴邊,竟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不用說別的,你隻用說,有,還是沒有。我隻要一個dá àn。”

    這算是有?還是沒有呢?

    當年顧羨之被彈劾,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什麽都沒有做,任由顧家滿門抄斬。或許,算是有的吧。

    齊恒苦著臉,未置一詞。

    始終沒有得到dá àn,“嗬”弦歌突然笑了,她突然覺得自己當真像是個傻子,事已至此,她到底還想求證些什麽呢?

    “鈴鐺,若是能夠重頭來過,我一定會”

    “夠了!重頭來過?覆水難收,這一點,難道皇上不明白?”弦歌厲聲打斷了他的話。

    “弦歌,跟我走吧,大梁始終不是你能夠長久安居的地方。”蕭湛適時的插話。

    齊恒的視線越過弦歌落在蕭湛身上,冷笑:“怎麽,你竟還不死心?你以為鈴鐺就會跟你走?”齊恒頓了頓,“還有,你以為我大梁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話音落,周圍圍著的禁軍紛紛拔刀,對準了蕭湛,以防他突然有所異動。

    “陛下說笑了,既然蕭某敢來,那自然是有備而來,再說了,僅憑這麽幾個人,就想留住我?陛下是太小瞧我了還是高估了你手下的能力?”蕭湛的話格外狂傲,能當著齊恒說出這般目空無人的話,蕭湛怕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既然陛下如此自信,那不如試試?”

    “試不試接過都並沒什麽區別,再說了,弦歌是去是留自然要看她本人的意思,不是麽?”

    齊恒冷冷的掃了蕭湛一眼,伸手去抓弦歌的手,“鈴鐺我們走。”可話音剛落,卻是突然悶哼一聲,胸口一陣刺痛傳來,齊恒低下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插進自己胸膛的bǐ shǒu。

    尋著那握著bǐ shǒu的手往上看,對上了弦歌那雙秋水剪眸。那雙眸子裏盡是晦澀,可是齊恒能清晰的尋到她眼眸中的恨意,原來她是真的想自己死。

    “鈴鐺,你……”齊恒忍著痛,咬牙開口。

    “齊恒,你說過,你的命我隨時要,你隨時給。”弦歌冷冷的將bǐ shǒu拔出來,扔在地上,“放我走。”。

    “走?”齊恒一臉不可置信,“你要去哪兒?跟蕭湛走嗎?”

    “去哪兒都與你無關,終歸我不想再待在你身邊了。現在想起你說過的話,我都覺得惡心。”弦歌沒什麽表情,像一尊木偶一樣,機械的張著嘴,胸口像是陷落了一塊,這些話,每說一個字,心就痛一分。

    “惡心?”齊恒突然笑了,隨即一口血吐了出來,弦歌從未見過他這般狼狽的模樣,鼻頭竟有些微酸。可還是強行壓住心中的酸澀,點頭,“是,惡心!”

    “那,這些日子,算什麽?”齊恒捂住不斷流血的傷口,一字一頓的問道。

    弦歌心尖越發的痛,這些日子,他們其實是幸福的吧?

    若她什麽都不記得,他們或許可以繼續享受這樣粉飾太平了的安穩,若她不曾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許她還可以安慰自己至少齊恒並沒有親手害死她爹……可是她還是什麽都知道了。那些自欺欺人的謊話她或許能騙過所有人,可是她騙不了自己……

    “齊恒,今生今世,我們不要再相見了吧。”弦歌說著,轉身就走。

    圍在旁邊的禁軍大多是認識弦歌的,見她傷了齊恒,怎敢放她走?弦歌走到一rén miàn前,見那人未曾讓步,竟也不曾停下,徑直往前走。那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放行還是不放?

    而弦歌卻是向前一步,直接讓他的刀尖刺進了自己的胸膛。

    “弦歌!”蕭湛大驚。

    “放她走!”齊恒大喝一聲,那人嚇得慌忙抽回刀,隨著皮肉撕裂的聲音,弦歌悶哼一聲,卻隻是眉頭皺了一下,隨即頭也不回的走了。

    蕭湛見狀慌忙上前將她扶住:“傷的可重?先把這個吃了。”說著遞上手中的止血散。弦歌卻是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撥開了他的手,徑直往前走。蕭湛咬牙,跟了上去。

    “顧弦歌!”齊恒突然開口,弦歌站定。“所以說,你在銀杏樹下埋的話,都是假的,是麽?”齊恒的聲音很輕,聽不出什麽情緒。

    弦歌身子一僵,他竟會知道?不過由於背對著齊恒,所以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可是一旁的蕭湛卻是將她的臉色看得清楚,不由得皺眉。

    過了許久,弦歌才淡淡的開口:“是,那些,都是假的。”

    “嗬”齊恒突然笑了,笑聲張狂不羈,響徹整個上空。

    可是弦歌卻在他的笑聲中聽出了許多悲傷的味道,一時間竟差點控製不住掉下淚來。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弦歌閉了眼,掩去了眸中的悲憫,一步步的向前走去,清冷決絕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林中。

    而齊恒則是一直站在原地,表情冷凝,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那樣安靜的齊帝,讓人莫名的生出一絲懼意。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一直像一個木樁一樣站在那裏的齊恒這才動了動,慢條斯理的走到方才刺傷弦歌的那名禁軍麵前,伸手,示意他將刀給自己。後者冷汗都嚇出來了,忐忑不安的將刀雙手奉上,他當時舉著刀,誰又知道弦妃娘娘會不管不顧的衝過來?現在看著眼前一臉肅殺的齊帝,心髒幾乎都要跳出胸膛。

    齊恒接過,竟是手起刀落,那人便瞪大了雙眼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齊恒嫌惡的將手中的刀扔在地上,轉過身冷道:“今日之事,誰若敢泄露半句,這便是他的下場。”說罷,拂袖離去。

    一旁的莫白看著齊恒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歎了口氣,吩咐人將此人的屍首收斂了,然後快步朝齊恒跟了上去。

    另一邊弦歌一直踉踉蹌蹌的往前走,胸口的傷一直在流血,無論蕭湛怎麽勸她都聽不進去。眼前的景物變得模糊,弦歌伸手一摸,竟是一手的冰涼。

    她怎麽還會流淚呢?弦歌想不明白。

    既然已經兩清,為何心還會這麽痛呢?

    方才她狠下心刺的那一刀,就仿佛刺在自己身上一樣,痛得心都在顫。

    分明已經下定決心要恨他,分明已經一刀兩斷,可是為什麽還是這麽難受?

    究竟是悲傷,還是不甘,那種情緒弦歌已經分不清了。

    看著弦歌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蕭湛心中一痛,“弦歌”可才說了兩個字,弦歌卻一口血吐了出來,然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蕭湛大驚,慌忙將她一把橫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