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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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華的安山城中,竟然有這樣的一個地方,臭水溝,茅草房,蒼蠅,還有麵容枯槁,行屍走肉般的各色人。



    踩著臭烘烘的泥土,身後的侍衛們皺著眉頭,但太子走在前麵,他們也不得不跟著。



    周無憂沒有注意到方浩成的表情,依舊快步走著,絲毫不在於四周的環境。



    他心中隻是惦記著病重臥床的母親,直到一戶破落土屋門口,他才發現方浩成離他有點遠,正小心翼翼的用腳尖點著走路,表情十分嚴肅和專注。



    周無憂有些感動,他此時才發現,光鮮亮麗,錦綢絲袍的方浩成,和周圍破落、汙濁的環境是如何的不協調,如果不是因為他,方浩成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走進這種地方。



    推開用油布遮擋的屋門,一股混合著藥草和發黴氣味撲鼻而來。幾個侍衛像被絕世高手重重打了一拳,腳下一個踉蹌。



    昏暗的光線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年婦女躺在床上。如果不是周無憂帶著他來這裏,方浩成絕對想不到短短兩年,那個印象中婀娜多姿的女子——周無憂的母親已經衰老成這樣。



    她臉上的刀疤和皺紋擠在了一起,看起來像是垂暮的耄耋老人。



    周無憂走到床前,輕輕推了推她,柔聲說道:“媽媽,我找了大夫過來,你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床上的女人聽到聲音,吃力的轉過身,虛弱的說道:“不用找大夫,過幾天就好了”。



    屋裏光線很暗,她突然看到方浩成和侍衛賀衛城的身影,有些驚訝的問道:“憂兒,你你帶誰來了”



    周無憂剛想開口,侍衛賀衛城接話道:“夫人不必擔心,我家少爺和你兒子認識,正好路上遇見,順便過來看看。”



    周無憂母親倔強的在兒子的攙扶下掙紮坐起來,看清楚方浩成等人的衣著打扮,心裏一驚,她顯然不相信自己的兒子認知這樣的富貴達人,但見方浩成的表情關切,卻是發自內心。



    方浩成看到她擔憂的表情,急忙解釋了一下,她這才鬆了口氣。



    腦海中回憶起兩年前自己帶著兒子攔路伸冤的情形,她知道眼前這小孩的身份非同一般,更加忐忑不安。



    沒多久,門外進來一個背著藥箱的老者,正是方浩成讓侍衛去找的大夫。



    屋子狹小,方浩成和賀衛城等一幹人站在門口等著,過了一會兒大夫走了出來,方浩成問道:“怎麽樣?”



    大夫彎腰恭敬的行了個禮,有點遲疑的答道:“身體虛弱是一個原因,但根源卻是中毒。”



    方浩成驚訝道:“中毒?”



    大夫說道:“正是中毒,但是極其普通的毒,如果身體健康的人即便不治療也無大礙,最多上吐下瀉一番,但對於身體本身虛弱的人,就可能雪上加霜。”



    方浩成問道:“能治嗎?”



    大夫答道:“不難,我開個方子即可,但病人身體太弱,卻是要慢慢調理才能恢複。”



    方浩成鬆了口氣,叫個侍衛陪著大夫去抓藥。



    此時,周無憂服侍好母親躺好,蓋好被子,焦急的從屋裏走出來問道:“大夫怎麽說?”。



    賀衛城偷偷給方浩成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把中毒的事情說出來,方浩成意會道:“大夫說沒事,吃幾貼藥就好了,我讓人去抓藥了,一會就送過來。”



    周無憂頓時鬆了口氣,繃緊的神經鬆了下來,他已經撐了好幾天,如果不是方浩成,他覺得可能撐不下去了,聽到母親沒事,饑餓和疲勞頓時湧上來,他扶著門框慢慢坐在門檻上,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方浩成同情的看著周無憂,安慰道:“你媽媽很快就會好起來”



    周無憂努力抬頭,說道:“媽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我不會給你磕頭,我也沒什麽能報答你,但我會永遠記得你。”他聲音沙啞,無力,但語氣卻是無比的堅定,仿佛誓言一般。



    方浩成笑道:“我老師也說過,男兒膝下有黃金,還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們都是男子,我當你朋友,朋友之間就不要計較什麽”



    周無憂眼睛閃過一道光芒:“朋友?”



    方浩成點點頭:“恩,朋友”



    少年的心,很簡單,也很淳樸。



    買食物的侍衛和抓藥的侍衛回來了,方浩成把藥和食物都留給了周無憂,又吩咐侍衛這段時間照顧好周無憂母子。



    幾個侍衛苦著臉,答應下來。



    周無憂坐在門口,目送著方浩成,將他小心翼翼,點著腳尖的背影深深刻在心中。一直到看不見,他才起身回屋,為母親熬藥、熱飯。



    回去的路比來時好像好走多了,難聞的臭味也好多了,方浩成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心情頗為愉快,但想到周無憂母親中毒的事情,隱隱覺得不太簡單,賀衛城說會安排人去查一下,有結果會告訴他。



    就在方浩成一行人沒走多久,一個小混混模樣的人,從不遠處的棚戶房後探出腦袋,遠遠看著方浩成一行人離開。



    接著他又輕手輕腳的跑到周無憂家的牆邊,蹲下了聽了一會,轉身穿過迷宮交織般的破落房屋,來到貧民窟外側靠近城區的一棟小小四合院的hòu mén。



    他敲了敲門,閃身進去。



    四合院中,一個光著膀子的大漢正端著大碗喝酒吃肉。



    春寒料峭,但那大漢卻絲毫不覺涼意,見到混混進來,罵道:“二楞子你他娘的來幹嘛”



    名叫二愣子的混混眼饞的看了看桌上的酒肉,咽了一口水說道:“老大,我看到有幾個人去周無憂那小子家裏。”



    大漢喝了一口酒,問道:“周無憂那小雜種,孤兒寡母的,難道還認識什麽人不成?”



    二愣子道:“我也覺得奇怪,那幾個人衣著打扮,非富即貴,個個膀大腰粗,看模樣倒像是練過的。最奇怪的是還有個小孩,年齡看起來和周無憂那小雜種差不多大小,莫非是他的朋友,哈哈,哈哈”說道這裏,他也覺得可笑。貧民窟的孤兒寡母怎麽可能結識這樣的朋友。



    大漢罵道:“你個王八蛋八成是想來騙吃騙喝來的,故意編造些事情,是不是又皮癢了”



    二愣子賭咒道:“老大,這次我要是瞎說,順便你怎麽樣。我隻是擔心我們上次給那老女人下毒的事情,萬一不小心被人查了出來,我怕二爺知道會生氣。”



    大漢聽他提到二爺,也不得不重視起來。他能有今天全靠二爺,猛虎幫幾十號兄弟都知道他譚力是老大,但實際上真正主事卻是二爺,他隻是表麵管事而已。



    譚力拍了拍桌子道:“坐下,自己倒酒”



    二愣子滿臉欣喜,先撕了一塊大肉啃起來,接著又倒了滿滿一杯酒。



    譚力道:“你把事情仔仔細細的說一遍,別他娘的胡編亂造,看到什麽就說什麽,明白嗎?”



    二愣子連連點頭……



    片刻後,一個身影輕輕推開小院後麵,探頭張望了一下,閃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