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66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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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失去記憶了嗎?為什麽,你們說的事情我一點也不知道。

    “2017年的秋季學期,開學已經兩個月,小女兒沒有再要過生活費,也沒有給家裏打過diàn huà也沒有聯係過哥哥們。”

    “我和你媽媽想或許是這孩子還在為暑假的吵架慪氣,不想理我才變得這樣。”

    “但是我們想你啊,擔心你過得好不好。就決定自己跑一趟山東,你不想我們,那我們就去看你。我和你媽媽還有你二哥,像你剛上大學時一樣送你的那樣,去了濟南。”

    說到這父親哽咽了,吸了個鼻子,眼睛就紅了。

    “到了學校才知道,你不在學校,曠課兩周了,雇了一個女孩替你上課。通過你的室友,我們在一家廠房的貨物車間看見了渾身灰塵的你,我以為你是和我慪氣,一聲不響的輟學然後外麵打工。所以看見這樣的你就火大地打了你一個耳光,你隻說了一句話,‘叔叔,您太自私了’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我們自作主張收拾了你在廠房的員工宿舍的行李,看見你貼滿牆的單詞、公式、知識點……那都是你複習考研的知識,我知道我誤會你了,四處找你沒找到,就在宿舍等你。”

    “很快你就回來了,你對著我和你媽媽喊著叔叔阿姨,還自我介紹說你的名字叫羽煌,不是我們找的人,你說你隻想要回自己的書。”

    “我們的女兒化成灰也認得,所以你一定是說胡話,麵對一直堅定自己是羽煌的你,我們隻好生拉硬拽把你帶回家。你哥哥開玩笑說你是不是得了精神病,我們對這樣的你真是束手無策,就抱著試試的態度谘詢了一下醫院,這卻坐實了你得了人格分裂症。”

    “我們都慌了,又內疚又自責。還好遇到認真負責的範醫生,他親力親為跟進你的治療還一直寬慰我們的心。”

    聽到這,南宮曉的心絞痛起來,父親說的這些,她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心痛到無法呼吸,她努力大口呼吸想聽下去。

    “在醫院的你一直自稱羽煌,瘋瘋癲癲情緒激動,完全不配合治療,隻有給你考研資料時你才像個正常人。治療一直沒有進展。考研前夕,你大鬧醫院為了讓我們讓你去參加考研,你很出息考上了可是我們卻高興不起來,高興不起來……”

    說到這個,哽咽的嗓子、婆娑的淚眼齊聚,父親再也無法繼續說,母親摻著他,淚眼漣漣。

    “你一直不配合治療,不讓任何人接近,卻唯獨專注兩件事,考研和畢業。我很被你感動,因為你的執著,考研和畢業應該是你的夢吧!所以即使精神混亂了,夢卻依舊。”

    範醫生接過父親的話繼續南宮曉沒有記憶的過去一年。

    “治療期間,你成功考上名牌大學的研究生也優秀畢業。之後你變了,開始配合治療,開始讓大家接近你,接下來的半年裏,你和醫院打成了一片,治療也愈見氣色,你的精神狀況越來越好。皇天不負有心人,昨天你的檢測報告基本顯示第二人格消失了,現在我們還需要核實檢測一下,如果落實你痊愈的事實,你就可以出院了,去繼續你的夢——讀研。”

    “我們真的很為你高興,這一年看著你的努力和變化已經特殊的成長過程,你很特殊。”

    一個白大褂情不自禁地說。

    “對啊!都快把你當成自己的mèi mèi了,看見你好就像家人好了一樣。”那個小護士看著南宮曉潸然淚下。

    南宮曉不知道說些什麽,閃爍的目光糾葛在大家沾滿淚水的笑容上。良久,她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實情,可是聽著在父親和範醫生的敘述,她的眼裏、腦裏仿佛出現了那些畫麵,嘈雜的廠房、貼滿知識點的牆、奮筆疾書的樣子、專注構思論文……

    最終她在大家一致而深情的肯定中妥協了自己瘋了一年的事實。

    一直以來她腦海中的記憶也在妥協中碎裂。她從來都沒有一個最好的閨蜜,叫羽煌。隻是自己瘋了一年,罷了。

    她賴以堅強的童年記憶也開始模糊。

    一周後,南宮曉痊愈出院。

    走前,她拿著那封信,看著字跡:如果你看到信了,請你繼續努力完成研究生學業,就當是為了我。

    用力而工整地在下麵寫上一個字:好!

    然後小心翼翼地折好信,藏進口袋裏。

    “你藏著什麽呢?都要走了,不知道為什麽很高興也很不舍。以後你可就是研究生了,可比我這種小人物厲害得多,雖然我這個地方不太好但是還是希望有空你來看看我們,你給這裏留下了別致的色彩。”

    還是那個小護士,說起話來還是那麽囉嗦和煽情。南宮曉聽聲音就知道是她,轉身看見她燦爛陽光的臉,嘴角便揚了起來。

    “謝謝你和這些日子陪伴我的你們,以後有空我會回來看你們的。”

    說著,她掏出手機。

    “奧對了,我加一下你們的QQ吧,微信也行,但我玩的少,加QQ親切。”

    “好好。”

    小護士連聲應好,拿出手機,打開QQ掃碼,讓她掃碼,一邊還招呼其他玩得好的朋友們。

    “你們快來,南宮曉準備走了,大家來加個QQ吧。”

    “這太麻煩了,叔叔阿姨還在下麵等著呢,南宮曉趕時間。你給她拉我們私密的群裏,大家在慢慢加好友,以後有什麽事還可以在群裏說……”

    說話的這個人南宮曉記得,她是這裏的護士長,三十歲的年紀十歲的心,圓潤的身材就像她童真的心一樣親和。這一周她待南宮曉像親mèi mèi,不止這些,在這裏的護士因為病人的特殊性多少有些疲倦,隻有她始終如一的親切,待大家都如親人。

    南宮曉轉向她,揮起手,大聲謝別,彎下身體致敬。

    “謝謝您,我走了,替我謝謝大家。”

    她手裏正捏著事,剛路過,駐足了片息,看著南宮曉鞠成九十度的身體緩緩直起,臉上就開了花,像秋波慢慢暈開漣漪。

    “不客氣。”

    她筆畫個口型,轉身繼續忙活手上的事。

    南宮曉離開醫院的時候,既感動又傷懷。

    感動是因為這些醫院的小夥伴們,雖然隻是一周,卻有此生享用不完的溫情,即使離開了,想起就會暖心;至於傷懷,她說不清楚,或許是那個掛上“第二人格”標簽的名字,羽煌。

    在醫院門口,她駐足了三秒,瞻仰她失憶的一年。然後和爸爸媽媽和哥哥們一起分座上兩輛車。

    一輛是淺卡其色,是一年前大哥在用的車,現在二哥在開,載著小哥。

    一輛是黑色,她從未見過,是現在大哥在開的車,載著爸爸媽媽和她。

    或許是顧及她的感受,大家對她患上精神病的事隻字不提,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聊起了家常。

    “今天高興,中午想吃點什麽,等會路上順便買點。”

    媽媽先開的口。

    “mèi mèi,想吃點什麽?”

    爸爸轉向問我。

    “隨便。”

    她脫口而出。

    大家卻都笑了,這才是她們的女兒,不挑食好脾氣。

    “別買菜了,麻煩死了,出去吃,走走我帶mèi mèi去吃火鍋,剛開的新店特別好吃。走不?”

    大哥還是老樣子,總是把家長裏短轉為錢下的享樂,月光族和享樂主義說的就是他這樣的生活方式。

    “行行,mèi mèi吃火鍋?她去我們就沒意見。”

    爸爸發了話,大哥一邊開著車一邊扭頭衝我嘿嘿一笑。

    “她肯定去!”

    “那不一定咯……”

    爸爸餘音未落,她已經點點頭。

    “我就說她肯定去,我們這代哪有不愛吃火鍋的。”

    大哥得意的開著車,已經給後麵的二哥小哥撥了diàn huà。

    “我們今天中午去吃火鍋哈,你們跟著我走。”

    “奧——知道了。”

    小哥一聲如狼嚎地回應,調皮得讓爸媽忍不住笑了,那邊仿佛被我們的笑弄得很不好意思,傳來二哥憋狂的笑聲。

    隔著藍牙車載diàn huà,她都能腦補出小哥像孩子般犯傻的萌噠樣。

    “二貨。”

    掛了diàn huà,大哥忍不住暗罵一聲,嘴角卻合不上嘴偷笑。

    “你看我們家這老三,沒個正行,都是跟你學的。”

    媽媽假動作抬手去捏爸爸的臉,開心地把責任推給爸爸,隔著老遠,爸爸便閃頭避開,辯駁:“哪跟我學的,我一身正氣。”

    “難道是跟我學的?”反問一句,媽媽嘟囔的撇嘴,一個目光回殺爸爸個措手不及。仿佛說著,平日裏我是賢妻娘母的典範,連個笑話都不會說,他跟我學能調皮起來,你這不饒人的嘴皮,死要臉的牛皮,他這樣,不是跟你學的還能跟誰學。

    她和大哥相視一笑不說話,普通同齡人撒狗糧已經讓他倆閃瞎眼,自己年過半百的父母撒起狗糧真是不忍直視。

    生活就是這樣,小滋小味。生活的樓蘭,折射一絲情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