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可惜他不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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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雅酒店的火災在短時間之內飛快地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先是縱火嫌疑人呂某在住進醫院的當天夜裏畏罪跳樓,緊接著各家媒體報紙開始推出鋪天蓋地的報道。

    報道指出,根據死者呂某熟人朋友的反饋,呂某離異多年,長期一個人生活,養成了性格孤僻、沉默寡言的習慣,且多次表現出悲觀厭世的情緒,所以當日去酒店縱火可能是臨時起意報複社會,並無任何針對性。

    簡單來說,可以歸結為無動機犯罪,說白了就是誰碰上誰倒黴。

    與此同時,良義集團迅速地發表聲明。

    先是聲明劉良義跟呂某素不相識,緊接著又說劉良義對呂某的困頓遭遇表示同情,願意以個人名義給呂某的家人tí gòng經濟援助,從而更好的傳播良義集團“善良和正義”的企業態度。

    一時間,劉良義立馬變成了各大網站媒體的愛心紅人,不少企業紛紛表達了願意跟良義集團合作的意向。

    而呂師傅的家人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關閉了幾十個大大小小的網頁,我抱著膝蓋陷入了沉思。

    婚禮當天的一幕我記得清清楚楚,呂師傅明明就是衝著劉良義去的,而劉良義的表情也絕對不像是跟呂師傅素不相識,他抓過錢紅擋在自己胸前的一瞬間,眼眸中分明閃過一絲淩厲的色彩。

    回想當年的安全事故,我隱隱記得起因是車間裏的橫吊作業員操作失誤,幾百噸重的機台倒下來,砸死了正在通過安全通道的十幾個工人。

    呂師傅生前說劉良義是事故的罪魁禍首,可是當時劉良義已經是副廠級領導,他又不親自操作機台,他能幹什麽?

    想來想去,唯有先找到呂師傅所謂的證據再作分析了,可是他提到的八音盒,到底在哪裏?

    說起來,八音盒現在算是小古董了,一般市麵上都買不到,更別說是兩眼摸黑地去找舊的了。

    帶著滿肚子的疑問,我抽時間去了一趟呂師傅生前一直居住的工廠宿舍。

    因為找了可可幫忙,所以工廠宿舍的管理員大姐熱情地接待了我。

    我總不好直說我是來找證據的,所以扯了個慌跟管理員大姐說我是呂師傅老同事的女兒,他生前留了一份保險單在宿舍裏,委托我找出來給他的家人送過去。

    管理員大姐倒是一臉爽快,直接把鑰匙給了我,“小姑娘你一個人去吧,畢竟是死過人的房間,陰森森的我就不陪你去了!”

    我苦笑一聲,“大姐,呂師傅是在醫院去世的。”

    “還不都一樣,反正都是死了!”她小聲嘀咕了一句。

    推開門,一股涼氣撲麵而來,幸好是朝陽的方向,房間裏還算明亮整潔,也沒有異味。

    我虛掩了房門,靜靜地環視著房間裏的一切。

    房間裏擺設簡單,一個小小的單人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櫃,還有一把椅子,就是所有的家具了。

    事不宜遲,我把包掛在門後的掛鉤上,就開始翻箱倒櫃。

    本著對死者的尊重,我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翻找著。

    書桌、床上、衣櫃甚至角落裏的皮箱可是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還是找不到。

    一個小小的八音盒,呂師傅能把它藏到哪裏呢?

    想來想去,隻有去床底下碰碰運氣了。

    說實話,我從小就對床底下的空間心懷恐懼,永遠都是見不到光的一片空間,永遠都是最容易堆積灰塵的地方我總覺得裏麵隨時能伸出一隻手來把我拽進去。

    可是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深吸一口氣,隨手抓過一張報紙墊在地上。

    我緩緩地蹲下身,跪在報紙上,一手扳著床架,一手舉著手機,默念了幾句觀音菩薩、阿彌陀佛給自己壯膽,就咬著牙向床底下鑽。

    剛探入半個腦袋,忽然覺得脖子裏涼涼的,緊接著像是一隻冰涼的手在順著我的脖子一直向下撫去,一節一節地撫摸著我的脊椎。

    各種恐怖片的畫麵從腦海裏閃過,我嚇得一個激靈就想站起來。

    頭一抬撞到了床板,我疼的叫出了聲兒。

    “傻瓜,是我!”

    淚眼朦朧中,一個人影在我麵前若隱若現,直到一張熟悉的俊臉出現在我的眼前。

    “許君延,你個王八蛋,你想嚇死我是不是?”我氣得抬手就往他胸膛上捶了幾下。

    他笑眯眯地伸手揉著我的額頭,一邊揉還一邊嗬氣,“最近你心情好像不太好,我不過是緩和下氣氛。”

    “緩和你大爺!你是緩和嗎,你差點兒把我嚇出心髒病!”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甩開他的手卻甩不動,“你來幹什麽?”

    “我知道你會來,所以特意來提醒你別白費力氣。”許君延收斂了笑容,淡淡地說。

    “白費力氣?”我訝然地環顧四周,“你已經找過了?”

    許君延點了點頭,語氣鄭重,“呂師傅去世後我早就派人來找過了,八音盒不在這裏。”

    ,既然你都知道了怎麽不提前告訴我?

    非要讓我演繹一次床下驚魂你才高興?

    我忍不住沒好氣地翻了個大白眼給他。

    他像是察覺到了我的心思,微微勾了勾唇,“小小懲罰你一下,誰讓你擅自行動?”

    “什麽叫擅自行動?”我語氣一冷,轉過臉去望著窗外,“我自己的事情為什麽不能自己作主?”

    許君延臉色一沉,狠狠地把我往他麵前拽了拽,他兩手猛地掐住我的腰,我雙手不得不撐在了他的胸前。

    “你什麽時候能改改你又倔強又擰巴的性子?總是喜歡故作堅強,真不招人待見!”他的語氣半是無奈半是苛責。

    想起周菁如前幾天對我的宣戰,我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我不堅強能怎麽辦?一個人生活久了,想不堅強都難。”

    “我說過了,以後你不是一個人。”他凝視著我,眼裏閃過一絲暖意,“早就不是了。”

    說完,他拉著我朝門口走去,“跟我來,我給你看樣東西,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下樓的時候,樓門口聚集的一群人把我嚇到了,我下意識地鬆開了許君延的手。

    “對不起,許總,我們不知道您來視察工作,現在要不要召集所有人去會議室開會?”為首的一個管理層模樣的人一臉局促地說。

    許君延雙眉微蹙,不冷不熱地說,“不必了,注意保持好宿舍清潔,盡量給員工tí gòng舒適的生活條件就行了。”

    “還有,公共區的生活電器可以淘汰了,太老了。”他想了想,又囑咐道。

    我忍不住想偷笑,剛才經過公共區的時候我隨口說了一句微波爐是八百年前的款式了,他竟然記在了心上。

    想不到他也有粗中有細的一麵,而且還是讓人覺得體貼入微。

    離開員工宿舍,許君延直接開車把我帶到了附近的一個咖啡廳。

    “zhào piàn上的人是……他的妻子和兒子?”接過許君延遞過來的一張老zhào piàn,我愣住了。

    他端起咖啡杯輕抿了一口,“在他枕頭下找到的,人一般都會將家人或者親密的人的zhào piàn塞在枕頭下,或者錢包裏。”

    我的腦海裏不合時宜地閃過一個念頭,突然想找機會瞄一眼他的錢包,說不定能見到他的全家福zhào piàn呢!

    許君延小時候的zhào piàn我當然見過,可是他父母,說實話我還從來沒見過。

    不知道他爸是不是跟他一樣英俊帥氣,不知道他媽是不是個天姿國色的大美人,能生出許君延這麽優質的帥男來,基本肯定是棒棒噠。

    他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皺著眉瞥了我一眼,“別窺測我,想正事兒。”

    我訕訕一笑,正色道,“關鍵是他好多年前就離婚了,現在不知道他的妻兒在哪裏?如果他們仍然在新市還好,我可以慢慢找如果不在……”

    我歎了一口氣,心情莫名的沉重。

    我明白許君延的意思,如果能找到呂師傅的家人,找到八音盒的概率就會增大。

    可是如果他們早就離開了新市,世界這麽大,我找他們等同於是大海撈針,恐怕一輩子都找不到。

    “我會派人去找,至於你,最好給我消停點兒,世道這麽亂,別一個人冒冒失失的到處瞎晃蕩……”

    許君延的話正中我的下懷,我當然相信他的能力,他人員充沛財力充足,他找人比我找人容易多了。

    我心裏雖然高興,臉上仍是不動聲色,“我又不是小孩子,世道再亂,誰還敢大白天對我怎麽樣?”

    “你知道個……”他猶豫了幾秒鍾,像是強行咽下了不雅的語言,“總之你乖乖聽話,我會幫你。”

    最後一句話他的語氣很輕很柔,像是羽毛拂過心頭一般舒緩,我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嗯!”

    他像是對我的乖巧表現十分滿意,竟然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臉,一副安撫小寵物的表情。

    眼前的男人笑起來的時候讓人簡直如沐春風,望著他上揚的唇角和濃長的睫毛,我突然覺得如果他屬於我,周菁如給我多少錢我也不會離開他。

    可惜,他並不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