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一念之間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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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地拿手包去擋,突然覺得虎口一麻,大拇指根部似乎頂到了什麽硬硬的東西,我以為是燭台,可是低頭一瞥,燭台早就滾落到了地上。
靈光一閃,我攥緊手包不動聲色地描摹著裏麵凸出的形狀是一把鑰匙。
眼前驟然閃過一幕畫麵,在臨江大道遭遇的一晚,呂青山曾經擦著我的肩膀把我擋在他背後。
也許當時他就人不知鬼不覺把鑰匙塞進了我的手包,偏偏那一晚過後,我就再也沒用過這個手包。
我正恍惚,錢紅殺豬般的叫聲在耳邊響起。
”小女表子,你敢打我女兒,我打死你!”錢紅紅著眼瘋了似地朝我撲過來。
我本能地想躲,手下一鬆,劉倩倩連滾帶爬地跑到了錢紅背後,轉眼又像瘋狗似地跟著錢紅一起張牙舞爪地對我咆哮而來。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眼見著母女二人的臉離我越來越近,一個寬闊健碩的胸膛突然緊緊貼在了我的麵前。
”夠了,今天是環亞的酒會,不是讓二位來撒潑胡鬧的!”邵亞一手攬著我的肩膀,一手捏住了錢紅高高舉起的手腕,他臉色冷峻,語氣冰冷,渾身散發著懾人的強大氣場。
邵亞說話間,早有兩個保安模樣的人上前把母女兩人拉到了一邊。
等陳建仁和劉良義趕過來的時候,母女兩人正對著保安破口大罵又踢又咬,引得圍觀群眾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甚至還有老外指著兩人皺著眉說rude。
“怎麽回事?女士們鬧什麽不愉快了?”劉良義麵色平靜地從保安手中接過錢紅的胳膊,儼然一副氣度從容的模樣。
“爸,她打我!”劉倩倩惡人先告狀,她挽著陳建仁的胳膊,目眥欲裂地瞪著我。
陳建仁眼神複雜地睨了她一眼,臉上竟然顯出幾分厭惡和不耐煩的表情。
“老劉,你來的正好,就是那個小女表子,你趕緊找人收拾她……”錢紅氣急敗壞地指著我。
“你胡說什麽?”劉良義怒喝一聲,他眼神犀利地瞪了錢紅一眼,錢紅立馬噤若寒蟬。
劉良義沉吟片刻,目光沉沉地盯著我,“不管怎麽說,打人總是不對的!謝xiǎo jiě為什麽打我女兒呢?”
“劉總,打人的是您女兒,我隻是在正當防衛!”我心平氣和地迎上他的視線,語氣不卑不亢,說著,我指了指地上的燭台,“劉xiǎo jiě拿著燭台打我,如果我不反抗的話,恐怕不死也得殘!”
“你瞎說,明明是你拿燭台打我!”劉倩倩又開始睜眼說瞎話。
我對她的智商表示無奈,洗手台是外置式的,隻要調出jiān kòng,她馬上打臉。
“阿深,你找酒店經理去調jiān kòng。”我剛想說話,邵亞卻指了指旁邊一個西裝男,搶在了我的前麵。
說完,邵亞又轉過臉深深地望了劉良義一眼,語氣淡淡地說,“劉總,女人之間小打小鬧算不上什麽,可是我最討厭說謊的人,尤其是在我的酒會上說謊……”
說到最後一句,邵亞的聲音已然帶了幾分寒意,錢紅先是一怔,緊接著扯了扯劉良義的袖子。
嗬嗬,知女莫若母,對劉倩倩的惡習,錢紅肯定是心知肚明。
“調什麽jiān kòng呀!我是人證,剛才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分明是你拿著燭台打謝姐姐,怎麽能顛倒黑白呢!”一個糯糯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我循聲望去,竟然是嶽亮。
她舉著手機,笑嘻嘻地指了指劉倩倩,“我剛才可是拍下了你打人的樣子噢,好凶呀!”
“你……”劉倩倩傻眼了。
“算了,都是誤會!爸,你和媽也累了吧,我和倩倩先送你們回去!”陳建仁攬住劉倩倩的肩膀,一副溫柔款款的模樣,說完,他又把視線轉向劉良義,目光帶著幾分探詢的意味。
“建仁說的對,一場誤會,何必那麽斤斤計較!邵總,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先告退了!”劉良義趕緊就著陳建仁的話下台階。
邵亞點了點頭,語氣不冷不熱,“既然如此,我就不送了!”
鬧劇結束後,邵亞找了一張桌子帶我和嶽亮坐了下來。
我本想把嶽亮介紹給邵亞,可是說實話我跟她也不熟,所以說了幾句之後,嶽亮就積極主動地開始作起了自我介紹。
交談中得知,她今年剛從國外知名大學畢業,回國後暫時在梁茁他爸開的谘詢公司上班。正好客戶給了她兩張環亞的邀請函,環亞又是本地知名的外貿企業,所以她就纏著梁茁一起來湊個熱鬧。
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回國後憋太久,話匣子一打開就控製不住的節奏,對著我和邵亞說個不停。
我捏著手包裏的鑰匙心事重重,聽得也心不在焉。
可是十幾分鍾之後,我總算明白過來,嶽亮大概是對邵亞產生了興趣,而且她望著邵亞的眼神也越來越專注。
雖然我跟嶽亮剛認識幾個小時,可是直覺告訴我她是個好姑娘,而且她性格開朗外向,好像挺適合邵亞的,何不給二人製造個機會?
“你們倆先聊,我出去轉轉。”豈料我剛站起身,梁茁和何榛榛就回來了,我隻好又坐下。
我偷偷觀察著兩人,一個西裝上沾著幾片樹葉,一個裙子上沾著幾片花瓣,簡直是不打自招的節奏。
何榛榛緊挨著我坐下,梁茁麵色如常地跟我打了招呼,緊接著坐在了何榛榛旁邊的椅子上。
我不動聲色地拂去何榛榛裙子上的花瓣,湊在她耳邊低低地說,“夠激烈的呀!”
何榛榛衝我眨了眨眼睛,笑的嫵媚動人,“下次你也試試紅裙子!”
兩個男人淡淡地打了招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許君延的關係,梁茁對邵亞的態度算不上友善,甚至還有點兒冷漠。
倒是嶽亮,對邵亞保持著一如既往的熱情,甚至還跟邵亞說需要市場谘詢盡管找她,她可以tí gòng內部折扣,聽得梁茁皺著眉瞪了她好幾眼。
我借口打diàn huà離開了桌子,幾分鍾之後,梁茁跟了出來。
“演戲累不累?”我故意調侃他。
梁茁笑著點了點頭,“累是累,不過也值了。”
“榛子是個好姑娘,你可不許欺負她,否則我第一個不饒你!”我趕緊表明立場。
梁茁瞥了我一眼,“她欺負我還差不多!張牙舞爪地跟小豹子似的,誰能欺負的了她?”
男人語氣雖然是無奈的,可是臉上的笑容卻是寵溺的。
“跟你打聽個人!”猶豫了片刻,我還是主動開了口。
“周雲如?”他倒是直截了當,“我聽榛榛說了。”
我哭笑不得地望著梁茁,合著兩人剛才忙碌中還不忘交流。
“想什麽呢?她早就審問過我了!”梁茁嘖了一聲,遞給我一個鄙視的眼神。
我訕訕一笑,“是我讓她問的!”
“周雲如是自殺的。”
“自殺?為什麽?”我詫異不已,連連追問。
“原因我不清楚,也許隻有許君延知道,不過我建議你最好別去問他!”梁茁先是搖了搖頭,緊接著又歎息,“我隻知道,她的死對許君延的打擊非常大……”
“我當然明白,他那麽愛她。”我的聲音禁不住地顫抖。
“謝蓉,作為朋友,我的建議是忘記過去,把握住現在!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我覺得你能懂。”梁茁望著我,語氣認真。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心裏卻泛起濃濃的苦澀。
忘記過去?
就算我願意忘記,許君延願意嗎?
一個自殺的女人,她的死恐怕就像是拿一把刀在許君延的心髒上深深地地劃了一道,恐怕永遠也不能愈合吧?
酒會結束後,邵亞本想派司機送我和何榛榛回去,可是何榛榛卻直接上了梁茁的車,於是邵亞堅持去送我,我也不好拒絕。
”邵亞,我又欠你一次!”坐在車裏,想起剛才跟劉倩倩母女倆的鬧劇,我禁不住歎了口氣。
邵亞搖了搖頭,輕描淡寫地問道,”陳建仁是你前男友?”
我苦笑一聲,點了點頭。
他突然勾唇一笑,”隻恨相遇太晚!”
夜色中,他一雙細長的桃花眼笑的眉眼彎彎,淺淺淡淡。
我怔了怔,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許君延,他笑起來也是一樣的好看一樣的迷人。
氣氛略尷尬,我趕緊轉移話題,“你跟良義最近在談合作?”
“環亞在篩選重要級的gòng yīng商,誰都有機會。”也許是談到了工作,邵亞的臉色嚴肅了幾分。
“我並不想幹涉你什麽,隻是劉良義……”我猶豫著,不知道怎麽說才好,頓了頓,才硬著頭皮說,“你小心一點。”
話說出口的瞬間,我突然想起剛才在酒會上陳建仁也這麽提醒過我,再想想劉良義在假山前跟我說的一番話,心裏更是覺得七上八下。
“我知道。”邵亞眼眸中閃過一絲欣喜,他盯著我的眼睛,語氣溫柔地說,“你這麽為我著想,真好!”
“我們是好朋友嘛!”說完,我轉過臉避開了他的視線。
他輕笑一聲,也不再多說。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拆開手包內襯,果然找到了一把形容古舊的鑰匙。
握著鑰匙,我犯了難。
呂言已經把地址給了我,去還是不去,全在一念之間。
可是許久之後,我才明白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道理,而我差點兒淪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