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魔鬼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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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個人帶著協議趕到jǐng chá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池玉一進門就看到右側的鐵柵欄裏,賀齊生和另外兩個男人被關在裏麵。
賀齊生眼神渙散,雙手顫抖著抱著腦袋蹲在後麵的角落裏,渾身都是烏黑的血漬。
旁邊的兩個人一個是喝多了在飯館尋釁滋事的大叔,另一個是搶人錢包被扭送進來的小毛賊,都躲在靠近jǐng chá這一邊光亮的地方,眼神戒備的瞅著這個,從被扔進來開始就喃喃自語的男人。
隻聽小毛賊十分嫌棄的對外麵的jǐng chá嚷嚷,“喂,jǐng chá叔叔,你們把這麽個瘋子關進來,什麽意思呀?!”
“瞧他這德行是不是有精神病啊!別再是個shā rén犯吧?我可不想跟他在一個地方呆著。我們的人身安全可沒有保證呦!”
說著他還衝一旁關押著的幾個妹子的牢房,輕佻的吹了聲口哨,“我要去那邊兒呆著!”
池玉隻聽旁邊的桌子上,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問道:“可以呀,去那邊籠子裏帶著?順便泡個妞子?”
小毛賊本就來就是閑的嘴癢,隨便說說,這麽一聽這事兒居然有戲。
旁邊隔間裏的幾個妹子是剛剛被掃黃的片兒警從街上帶進來的,看著穿著估計是粉紅洗頭房的小妹,過去撩撥撩撥說不定還能揩點兒油。
實在不行給打個友情折扣也行啊。
他還沒來得及跟外麵管事兒的男人道謝,一個瘦高的個兒的jǐng chá走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了背後腰帶上別著的jǐng gùn,衝著他還扒在鐵柵欄上的手打過來。
小毛賊天天在街上摸人褲兜,掏人錢包,瘦瘦小小像個小雞子似的,沒別的長處,就是手上功夫特別敏捷。
見狀一下子就將手收了回來,jǐng gùn“彭。”的一聲打在了鐵杆上。
連柵欄都抖了幾下。把在一旁醉酒睡著的大叔都給驚醒了。
“喲,小王八,手躲得挺快呀!”jǐng chá用jǐng gùn抵上了自己的下顎,眯著眼睛瞅他。
另一隻手撓了撓頭皮,一張小麥色的臉棱角尖利,本就看著放蕩不羈,頭上的頭發還偏偏像刺頭似的立著,顯得人更流裏流氣了。
“去那邊兒泡妞就算了,我看你還是留在這兒,好好陪那邊的大哥聊會天兒啊。”
“告訴你個秘密。”說完他又神神秘秘的湊過來,小聲對毛賊說。
“那位大哥,還真讓你猜對了,昨晚剛宰了個姑娘,姑娘的血噴的八丈高,把房頂的染紅了,你呀,嘴裏閑話這麽多?自求多福吧”
說完他衝著脖子抹著比劃了一下,就笑嘻嘻的晃悠回了自己的座位了,翹著二郎腿點了一支煙。
被拘留的小毛賊讓他嚇得臉色煞白,緊緊靠著欄杆,生怕裏麵的人突然站起來把他吞了。
另外那個喝多了酒的大叔,淅淅瀝瀝的竟然尿了一褲子。
小毛賊無奈的閉上了眼睛,味道再怎麽臭也不敢吭上一聲了,他還想要活命的呀。
李青和池玉走過來的時候,池玉才認出這位刑警,就是下午在盤古大觀頂樓案發現場,他們見過的那個年輕人。
一見到李青和池玉,他笑了兩聲,怪叫了句:“呦,太子爺。”
這句稱呼在他嘴裏叫出來,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他仍舊是那個歪歪斜斜的姿勢,腳上的軍裝皮鞋還嘚瑟個不停。
一點兒正經樣子都沒有。
池玉拿出文件袋裏的律師函,對他十分客氣的說道:“警官,李律師是來跟客戶見麵的,麻煩你通融一下,安排下賀齊生和律師見麵。”
小刑警神色古怪的瞅了池玉一眼,“這位是?”
問的是李青。
李青往前走了一步將池玉擋在身後,自顧自的坐在了他對麵的椅子上。
一手隨意翻了翻他麵前的筆記本,扉頁上龍飛鳳舞的寫著“秦念。”兩個字。
他笑了笑,抬眼,“秦警官可是跟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秦千葉首席大檢察官有什麽裙帶關係?”
秦念聽到他說出秦千葉的名字後,不自然的將二郎腿收了,端正了身子,但麵上還是吊兒郎當的說:“什麽大檢察官,聽都沒聽過。”
“哦?”李青麵上露出些不解,挑起一道劍眉,“我看這兒辦案的刑警最小的都有30來歲吧,秦警官年紀這麽輕,不知道是不是天資過人,一從警校畢業了就能進刑事科辦案?”
他拉著一邊的池玉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又回頭說道:“況且,秦姓也不算太常見,你說呢?”
秦念旁邊桌子上的禿頂中年人,聽到李青的話頻頻往這邊兒瞅。
李青笑眯眯的,又道:“我就是隨便猜猜,難道?”
秦念腮幫子鼓了又鼓,“騰。”的一聲突然站起來了,嚇得池玉下意識的去拉李青,怕這痞子似的刑警要鬧事兒。
但秦念站起身就往關押人的地方走,走了兩步見他們沒跟過來,回頭皺著眉說:“怎麽不挪窩兒啊?不跟shā rén犯會麵了?”
秦念走到鐵柵欄跟前,從皮帶扣取下一串鑰匙,叮叮當當的將鐵門打開了。
一旁的小毛賊躲在一邊期期艾艾的瞅著他,隻見他徑直走了進去,將拷著兩隻手的賀齊生一把拽了起來。
推推搡搡的進了裏麵走廊旁邊一間會客室。
後麵小毛賊還謝天謝地的嚷嚷:“誒?大哥謝謝你啊,這shā rén犯一會兒就別送回來了成嗎?”
秦念進了會客室,用膝蓋抵著賀齊生的後腰,將他按在鐵皮桌子上,然後把他shǒu kào的一隻打開後又迅速拷在了桌子中間的角鐵裏固定。
扯了扯沒有問題後,轉身出了會客室。
李青和池玉走進來,剛想關門,沒想到秦念轉而又折了回來。
用巴掌在門上拍了兩下,生冷的說了句:“十五分鍾,不能多了。”
隨後主動把門帶上了,這回是真的走了。
池玉左右看了看這間會客室,除了這張桌子外什麽都沒有,四麵牆壁上光溜溜的,連一扇窗戶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怕犯人逃跑,所有的光源都來自於頂上這一盞老式的長條白熾燈。
李青和池玉在賀齊生對麵坐下。
然而賀齊生並沒有馬上抬頭,像是還在神遊天際似的,垂著腦袋一動不動。
嘴裏還不停蠕動著,不知道在喏囁著什麽。
池玉和李青與賀齊生說來隻有一麵之緣,那就是上次夏望舒為金宸接風,請客吃飯的那一次。
但是那次在席上與夏望舒侃侃而談的賀齊生,和現在坐在對麵的形態猥瑣的中年男人,簡直不像是一個人。
李青麵上沒有太多表情,看了他一會兒後,輕聲道:“賀總,我是這次為您案子辯護的律師。”
池玉連忙將律師協議遞了過去,放在他麵前,李青又開口:“賀總,麻煩您先簽一下律師協議,此次的律師費將由您的東家,金姆集團全權承擔。”
對麵的賀齊生像是聾了一般,還是絲毫沒有反應。
李青頓了半響,又提高了一些聲音:“賀總,您女兒文卿很擔心您,所以咱們趕快把協議簽掉,我才能盡力為您準備辯護。”
賀齊生聽到了文卿的名字終於有了反應,他慢慢的抬起頭看著對麵這個麵向極好的男人,皺著眉,張了張嘴:“你是誰?我的文卿在,在哪裏?”
白熾燈發出的慘白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幾日不見更顯得他的眼眶,深深凹陷了進去,眼白裏布滿血絲,哪還有當日他們所見的儒雅風度?
池玉啞然,小聲問道:“賀總?您不認識我們了?”
就算是上周隻見了一麵,但是一個正常人絕對不可能這麽快,就把才見過麵吃過飯的人給這麽輕易的忘掉,而且還是李青這等好皮囊。
賀齊生渾濁的眼神向她的臉上移動,上下看了看,隨後又捂住了腦袋,喃喃說著:“有鬼,魔鬼,是魔鬼我的文卿在哪兒?你們不要傷害她”
池玉見他又胡言亂語了起來,轉過頭拍了拍李青。
這絕對不是個正常人的反應,難道昨天晚上出了什麽變故,賀齊生精神突然失常了?
還是中午醒來看到自己犯下的罪行,嚇瘋了?
李青半垂著眸子,“賀總,您的女兒很安全,您可以放心。”
“我們見過,我現在要為您辯護,您看您也一定想回家去見女兒對吧,簽了這份協議,您馬上就能回家了。”
賀齊生止住了自言自語,突然抓起筆迅速的在律師dài lǐ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有些哽咽的問:“我馬上就可以回家了嗎?文卿”
李青一抽手將他麵前的協議拿了過來,裝進袋子裏。
隨後安撫他道:“您放心,文卿很好,現在您的情況不適合做陳述,我先向辦案jǐng chá申請讓您出來,之後的事情我們隨後再說。”
賀齊生也不知聽懂了沒有,晃了晃腦袋,又抱住了自己的頭,在凳子上縮成了一團。
李青站起來拉著池玉出了會客室。
池玉還回過頭往後看,有些擔心賀齊生的狀況。
“他這是,怎麽回事兒?”池玉問。
李青搖搖頭,沒說話。
其實池玉還想問,你這樣哄騙他把協議簽了,在法律上是作數的嗎?
可是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既然答應了金宸的條件,如果不簽下協議金宸怕也是不會出手救夏氏集團的。
李青肯定也是無奈才出此下策的。
見到他們二人出來了,秦念從座上起來了,迎麵過來。
“怎麽,李律師帶著個小妞子進去,問到些什麽了?”
池玉早聽出來這人對他們口氣不善,似乎有什麽偏見似得,一句一句說的惹人厭。
她仰著頭說:“什麽小妞子,我是律所李律師的助理,再說我倆的歲數加起來都能做你兩代長輩了,說話能不能放尊重點兒。”
“一個jǐng chá,滿口跑火車,你這樣帶著偏見辦案,案子能辦好嗎?”
秦念聽她這麽一說,反而笑了兩聲,露著白森森的大牙逗她:“呦,兩代長輩,那我倒要問問,犯罪嫌疑人跟你們交代什麽罪行了?你們這是準備怎麽為他掩蓋罪行啊?”
李青也笑了,抓過池玉的肩膀,斜了秦念一眼:“那秦警官呢?問出些什麽來了?不會是什麽都沒問著,所以巴巴的來跟我們鬧吧?”
秦念翻了個白眼,“你們這客戶,裝傻充愣,能問出什麽東西?我都懷疑這是哪位懂法知法的相關人士給他支的高招呢?”
“現在證據確鑿,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李律師,你還是好好跟你客戶說說。”
“他盡早交待,我盡早交差。”
李青抬臂看了看手表,“我的當事人已經被拘留五個小時了,明天下午四點鍾就過了24小時,回頭我準時來接人。”
池玉聽到秦念說賀齊生不肯交代,裝瘋賣傻的時候,突然想起夏望舒說的溜冰兒的事兒。
轉念開了口:“秦警官,你們有沒有給齊總做過尿檢?”
她一開口,兩個男人都楞了一下。
幾秒後。
秦念笑嘻嘻的點了點頭,瞥了一眼李青。
李青麵無表情的摟著池玉往外走,池玉還在向後吆喝著:“別忘了測一下啊!”
後麵穿來秦念賊兮兮的聲音,轉著調調說:“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