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為虎作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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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他聽說李青這家夥定期要去看心理醫生,似乎有什麽精神上的毛病,成年之後就被他父母給送到紐約去了。
後來他父親平步青雲,一介白丁能坐到仕途坦蕩,必然受到秦千葉這個正經紅三代的羨慕。隨著李燁的節節攀升,多年的羨慕也變成嫉妒和扭曲的攀比。
恰巧李青又比秦念大不了幾歲,歲數也相仿,於是對李燁兒子的議論多了起來,秦念也不記得到底是幾年前,可能是他還在武警部隊苦熬的那會兒。
每次回家的時候,秦千葉都會拍著大腿,對自己將秦念送去武警“改造”這件事兒,無不自豪。
因為聽李燁的mì shū跟他的mì shū在背後嚼舌根,李燁為了控製李青鬧出什麽醜事,還專門在暗中安排了人手在紐約盯梢。
結果李青還真是“爭氣”,每每盯梢的人發回的zhào piàn上,李青都摟著麵龐截然不同的姑娘,尋歡作樂。
儼然一個走向歧途的花花公子,而且聽說他在國外dài lǐ的案子,雖說名氣大又掙下了不少錢,但大多數黑名昭著,都是給資本家賺下的黑心錢。
這人對女人沒長情,對弱者也沒憐憫。
總之,在秦千葉嘴裏自己的兒子就算再出去喝酒鬧事,在街上見義勇為大打出手,也比李青的歪門邪道強上百倍。
秦念當時對父親的言論十分嗤之以鼻,別人的花天酒地跟他有什麽關係,而且當時他一心學麽著怎麽能從武警部隊中溜出來,所以別人的事兒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後來他被秦千葉安排著出了部隊,進了公安局的刑警大隊。日子沒那麽苦不堪言了,雖然破案常常要加班,但是總比武警部隊強上百倍。
聽秦千葉說李青回國了,之後倒是消停了,沒什麽可嘲弄的地方,自然也不會酒後掛在嘴邊。
上個月的時候,久違的,秦念又聽到李青的消息。
據說他不知道惹上了哪家媒體公司,上瘋傳了他性騷擾下屬的新聞。
要是說之前李青的花邊新聞都是你情我願,但是這回可有些觸動到秦念的神經了,先不說他現在進入了公安係統,而且他這人哥們義氣掛在嘴上,這輩子把日子都過成了情懷。
最見不得這種以強欺弱的醃臢事情,所以政府那邊兒將上的新聞都封鎖後,他還用公安的黑偷偷的查閱了幾次相關的消息。
看見zhào piàn裏李青身邊那姑娘個子不高,又穿的像個學生妹似的,他氣就不打一處來,這都是什麽人和什麽事兒?
這種人的爹還能馬上成為中央的一把手?生平頭一次,秦念居然有了和秦千葉共同的偏見。
後來上幾家大媒體又爭相給他洗白,說那姑娘本來就是他的未婚妻,也沒能洗白李青在秦念心裏的印象。
直到後來見了池玉本人,看樣子也是個傻乎乎沒頭腦的家夥,他正義淩然的使命感又竄出來了,雖然二人看著確實有些親密,那個矮姑娘也不像是被李青強迫的。
但是總之啊,秦念嗤之以鼻,這李青絕對不是個善類。也不知道那姑娘是看上他什麽了,不就空長了一張妖禍眾生的臉,又有些家底麽,男人啊最重要的還是好性情!
秦念隨便在桌上的抹布上抹了一把手上的油汙,“叮。”的一聲,桌上的短信就響了。
“賀齊生的案子下周一開庭。”是檢察院那邊兒接手案子的王梅檢察官。
“誰他媽把老子的包子吃了?!”暖氣片兒炸起一聲怒吼,秦念不偏不倚的將塑料袋兒扔進了腳邊的垃圾桶,意圖毀屍滅跡。
丟了包子的刑警聞著味兒,插著腰正準備往他這邊兒走,一個人影就從大門口“咣當。”一聲推門而入。
隻見這人影撲了進來就四處哀求,胖子正眼一看,是個哭得梨花帶雨的漂亮姑娘。
嘖嘖,他砸吧了幾聲嘴巴,最近局子裏頭怎麽竟跑來些大美妞呢?
姑娘哭唧唧的,口中絮絮叨叨的就那麽一句話:“秦念在哪兒?”
胖子橫了一眼秦念的後腦勺,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從旁邊徒弟那裏搶了個還沒動嘴的肉夾饃,翹著二郎腿喜滋滋的準備看秦念這出好戲。
這秦痞子是把小姑娘肚子搞大了?還是睡過人家翻臉就不認人了?
看樣子這兩種可能都很大。
姑娘哭得眉毛眼睛一把抓,有不少熱心的吃過群眾,已經把手指向了秦念的桌子。
賀文卿踉踉蹌蹌的奔了過去,腳下一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呦,秦念你小子厲害呀,姑娘都找shàng mén兒來了?”旁邊的吳警官不懷好意的斜了一眼秦念,平常就不待見他,何況上次這小子還諷刺他是個癩蛤蟆。
秦念“嘶。”的一聲吸了口涼氣。他再混也是麵上看著混,他這人最見不得小孩兒受欺負,和女人流眼淚。
他來不及跟旁邊的吳警官鬥嘴,連忙將賀文卿從地上拽起來塞進了對麵的座椅,撓了撓後脖子,“哎,我說,你那誰,你別哭啊,到底有什麽事兒啊。”
“咱有事兒說事兒行嗎?你瞧我也不認識你。”
賀文卿哭哭啼啼的講了半天,秦念才明白過來,原來這是賀齊生的女兒。
是檢察院的人昨天通知她,賀齊生的案子要開庭審理了,她再去看守所,看守所的獄警也不像之前好說話了,偏偏不給她放行。說是有事兒,讓她來找辦案的刑警秦念。上次她來過一趟,秦念正巧出門去了,所以她這才到處逢人就問秦念的名字。
秦念撫著額頭,心裏咒罵著看守所的老獄警,媽的把人支到我這兒算怎麽回事兒?怎麽不讓她找王梅找李青去呀!
他將桌上的抽紙往賀文卿的方向推了推,“賀xiǎo jiě,你來局裏找我也沒用不是?”
說著他晃了晃手裏的卷宗,“你瞧,你爸的案子已經移交到檢察院進行公訴了,你等現在了才來局裏是不是有點兒太晚了?”
“看見這章子沒有?封存啦!”
賀文卿的視線順著他搖晃的卷宗,向後看到秦念背後的玻璃板上,貼著好些案發現場的zhào piàn,上麵標注的指紋、時間點、jiān kòng錄像統統都指向賀齊生的zhào piàn與名字。
她這是第一次看到案發現場的情況,雖然隻是zhào piàn,但是被害者身上的慘狀還是讓她有些反胃,她空嘔了一聲,用手捂住了嘴巴。
秦念看到她的眼神落在自己身後的玻璃板上,起身將板子轉到了另一邊。
橫豎案子已經移交了,這些破案線索圖也不怕被人看見,但是看著姑娘年紀輕輕的估計剛成年,讓shā rén犯的女人看見案發現場,他心裏總歸有些不舒服,爹的罪過也不能說照加載孩子身上吧,轉過去不刺激賀文卿也算是對她的一種憐憫。
賀文卿捂著嘴,突然嘶聲喊了一嘴:“證據!”
“我有證據,我也是案發當晚的證人,你這線索圖上,為什麽沒有我的名字?”
“而且你們根本沒有傳喚我來做筆錄,你們,你們”賀文卿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睜著眼睛的呆滯模樣,嘴裏還喃喃自語著,竟是與之前關在局子裏的賀齊生的狀態有些神似。
秦念皺了皺眉頭,這姑娘別是受不了刺激,瘋了?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diàn huà,又轉過頭問了一嘴身邊的吳警官:“吳哥,這醫院的diàn huà是112還是120來著?管不管這種精神病啊?”
他擠眉弄眼的用一隻手擋住側臉,衝著賀文卿的方向努了努嘴。
賀文卿當然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自從賀齊生出了事兒,她這些天吃不下睡不好,腦子裏一直繃著一根筋。
短短五天的時間竟然像是一年之久。
唯一支持她還沒倒下的一絲信念,那就是相信李律師,能夠好好調查這幢案子的蹊蹺之處,為父親翻盤。
可是等來等去,她卻等來了檢察院的開庭通知。
她慌了,比之前聽到父親被抓更慌,她急切的想弄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兒。
賀文卿伸出手一把按住了diàn huà的掛斷按鈕,她下嘴唇哆嗦著,用力想把話說順了。
但是一開口確是一種扭曲的怪異聲調,“秦警官,您別叫120了,我沒病。”
秦念瞅著她的臉色發青,人是不哭了,可是這聲音卻跟哭腔沒什麽兩樣。孱弱的身板兒像是風中的小芍藥似的哆嗦著,似乎下一秒就會倒地不起了。
賀文卿攥著雙拳,按在打顫的腿上,用力清了清嗓子,“秦警官,您的破案板上,為什麽沒有我的名字?”
秦念回頭瞅了瞅已經被自己翻過去的玻璃板,回過頭打趣她:“賀xiǎo jiě,你可別鬧了,你不是要學電視劇上那一套替父認罪吧?”
賀文卿抽了抽嘴角,蒼白的嘴唇上下蠕動,“案發當晚我與我父親的手機進行過shì pín連線,當時在場的還有另外一個女人。”
“我可以作證,而且通話記錄還在我手機上。”
?秦念疑惑的皺起了眉頭,接過賀文卿遞過來的手機,微信聊天記錄確實顯示,案發當日下午七點四十五分兩人有過一段長達4分鍾的shì pín通話。
秦念將手機遞給她,有些遲疑的開口,“那之前你怎麽沒有來局裏找過?”
賀齊生的手機在案發現場就丟失了,秦念一開始還認為是賀齊生為了逃脫罪行,所以自行將手機處理了,但是看到賀文卿手裏的聊天記錄,他有些質疑之前做出的猜測。
難道這件事情跟賀文卿有牽連,賀齊生是在保護他女兒?
賀文卿被她問的也狐疑了起來,“李律師說會處理好這條線索的,難道他沒有來過嗎?”
“你是說李青知道這件事?”
賀文卿直覺麵前的刑警並沒有對她撒謊,也似乎沒有需要撒謊的原因。
難道李律師並沒有把這條線索告訴辦案的刑警,那沒有了其他嫌疑人的出現,自己的父親怎麽才能脫罪呢?
聽完賀文卿的證詞,秦念幾乎下意識的就判斷,李青並不是為了給賀齊生脫罪兒dài lǐ這個案子,更有可能是為了給賀齊生坐實這個shā rén犯的罪名。
頃刻間他就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
李青在包庇真正的shā rén凶手?
可是現在案子已經移交給了檢察院,jǐng chá局已經對案子失去了再調查的權利,除非是在審判過程中被發回重審。
秦念有些為難的摔打著手裏的卷宗,秦千葉讓他將案子馬上移交公訴,是為了在這種敏感的檔口上盡快心事寧人。
可是想到自己有可能冤枉了一個無辜的人,隻是稍微有些這樣的可能性,就已經讓他煩躁不堪,無法忍受。
最後他將手上的卷宗“啪。”的一摔。
拿起了桌上的車鑰匙,衝著賀文卿說道:“走,見李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