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遼人怎麽會收手

字數:4056   加入書籤

A+A-




    第五十五章遼人怎會收手!

    鍾平被鍾老爺子劈頭蓋臉叱了一通,本就木訥呆板得厲害,這下更回不上一句話來,“那……這……”可明明自己想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啊,若是真的惹得遼使惱羞成怒和聖上撕破了臉皮,這要是怪罪下來誰能擔待得起?可鍾老爺子這明擺著是向著毓秀,自己哪能再多嘴一句?支吾了半天,也隻能回上兩字。

    “就知道這這那那的!”鍾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地敲了敲桌上的青花筆架,“你啊,這父親做的,孩子能學到什麽?光是學著你這這那那的,我大楚怕是早晚都得完!”抬眼見著毓秀的聰慧模樣,鍾老爺子的心情才平複不少,也不知自己這古板的兒子是怎麽生出如此討人喜歡的孫女來的。

    被鍾老爺子一頓痛批下來,鍾平被帶著都對毓秀刮目相看起來,橫豎看著自己的女兒,怎麽就會是這樣的,和自己這性子沒有半點相像,“是是是……父親教訓的是,今日是我的錯,要不是毓秀出手解圍,怕是我楚國就難堪了,是兒子考慮不周,欠妥啊!”就算鍾平再不知變通,這節骨眼上說兩句附和的話還是知道的。

    毓秀眼見自己的父親被外祖父這般訓斥,也想著是該讓這父親嚐點苦頭才是,畢竟這整個府裏能壓得住他的隻有鍾老爺子了,不過見好就收,讓父親這麽被祖父批著也不是她身為人女該做的事情,“祖父,父親他說得也不是不無道理,毓秀還是魯莽了稍許,祖父就莫要在怪罪父親了。”

    “你看看,毓秀是如何待你的?”鍾老爺子歎了口氣,語氣總算緩和了些,“這些話啊,我也都是關起門來同你說道說道,外人前麵我們鍾家還是得一條心,毓秀年紀是輕了些,可年輕也有年輕的好處,想法與我們不同,我們年紀大了,這朝堂啊,日後都是年輕人的朝堂,自然要多看看多聽聽他們的想法,反正啊,從白天裏毓秀的手段來看,我是認了,她啊,和你可不一樣!”

    鍾平雖聽進了父親的話,可始終認為讓毓秀一個女兒家涉及朝堂之事有礙鍾家的顏麵,“毓秀如此作為雖說是保全了楚國的顏麵,可是宋凝吃了虧,丟了他遼國的麵人,他又是個陰險狡詐之輩,這叫他如何善罷甘休?”

    “遼人豈會收手!”鍾老爺子早就想到了這點,兒子的顧慮同樣也是他的顧慮,宋凝是個老謀深算的家夥,什麽樣的手段使不出來,如今一計未成,肯定會另生一計,節外生枝也是必然,毓秀擋下了這一次,未必能防得住下一次。“遼人啊,跋涉而來,不是為了來楚國丟顏麵的。這次敗北,對於宋凝而言,已是奇恥大辱,他不會咽得下這口惡氣的,怕是沒那麽容易結束啊。”

    話說到了鍾平的心坎上頭,“父親,我便是這個意思,毓秀現在惹了遼國使臣,定已招致了宋凝的怨恨,說不定哪一隻會給毓秀招致災禍啊!”把住了縫子鍾平就想把鍾老爺子給拐回來,他反正是不覺得毓秀做得是明智之舉。

    “毓秀還沒說話呢!你倒是先怕起來了?”鍾老爺子又瞪起眼來看著兒子,“毓秀,你來說說,且不理會你這迂腐的父親。”攆著胡子,頗有期望的打量起孫女來。

    毓秀哪裏會沒想過這些?宋凝不是好招惹的人,她最初就預想到,現在宋凝恐怕已經把火苗子燒在了自己頭上,不會那麽輕易放過自己,可如此就怕了的話?還能做成什麽事情?“古語有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宋凝再有能耐,莫不是三頭六臂?會飛天遁地不成?魏淵身手不凡,絕不在那些遼人之下,隻要我們防範得當,切莫疏忽大意,又怎麽會給他們鑽了空子呢?”她相信魏淵,遼人若是對自己心有不軌,魏淵定不會讓自己涉險。

    說得滴水不漏,竟讓鍾平找不出什麽反駁的地方來,鍾老爺子聽著也直直點頭稱好,這孫女啊是智勇雙全,明隻遼人已經算計到了她頭上,卻毫不慌亂,這樣的人才能做得大事,臨危不懼,從前還真是小瞧了這丫頭,機警得很呢,“看看,就你擔憂得夜不能寐!遼人啊,是不會收手,可我們鍾家也不能因此就怕了他們,身為人臣,如果連這點膽氣都沒有?楚國又如何在遼國麵前樹立威信,士氣不可弱,這道理,你們需懂。”

    鍾平還想再說什麽,卻被鍾老爺子一口打斷,“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吧。你這個做父親的要有做父親的樣子,毓秀年紀尚輕,許多事情你都要教導著她,而不是瞞著藏著,百弊而無一利。毓秀你呢,則是要好好保護自己,莫讓那遼人鑽了空子,傷了你,那群遼人野蠻,動起手來就沒個分寸,從明日開始,實在不行,就多加派兩個人保護你,也不知魏淵一人夠不夠?”

    “夠了。”毓秀習慣了魏淵,也懂魏淵的性子,若是派了別人來,一是做不慣,二是怕那些人借著魏淵的身份調侃魏淵,魏淵那人不願給她多找麻煩,隻會默默受了這些,憋進心裏頭。“有他一人,足夠。”

    回去的時候月色當空,已是深夜,偌大的鍾府裏少有如此安靜,隻能聽到二三聲細微的蟲鳴,毓秀踏過園中的鵝卵石,那些凸起的石塊咯得她腳底微微不適,可常年走在著卵石地上卻對身體有益,人生何嚐不是如此呢?如今受的這些苦頭,日後總該會過去的。一路走過去,思緒混亂負有清明,她知道眼下不該想得那麽長遠,該走一步看一步的,棋盤之上,情勢還不明了,不過才耗了對方幾個小卒,要想將了對手的軍,要走的路還太長。

    晚風襲來,毓秀揉了揉眼間的穴,望著遠處的點著燈的房,卻未看到魏淵的身影,往日他都會在她屋外頭守著,今晚去哪裏了?好奇間,身後卻傳來熟悉的聲音。

    “xiǎo jiě累了該早些休息才是,夜裏風大,站在院中吹風,會染上風寒。”魏淵抱著劍站在離毓秀幾尺開外的地方,能夠時刻保護著她卻又不**為侍衛該有的禮數。

    毓秀對他的存在全然不知,難道他一路跟著自己不成?怪不得他今晚沒有守在房外,“你從剛才一路跟到現在嗎?”疑聲問道,沒想到魏淵心細至此,連鍾府裏這短短的路都不敢掉以輕心。

    “方才,xiǎo jiě說的話,是真的嗎,隻要,隻要魏淵一人就夠了?”魏淵的指腹在劍柄上摩挲兩下,本不想說出口的話最終還是問了出來,他的確迫切的想知道毓秀說的是不是發自真情,是不是真的隻要他一人就足矣,若當真是這樣,他魏淵便是死,也值當了。

    沒想到這話他也聽了去,毓秀怕他回錯了意,可她話裏確確也是這意思,魏淵一人保護她就夠了,如何回答倒是讓毓秀為難起來,“遼人雖對我有威脅,卻也沒到非死即生的地步,現在而言,你一人貼身保護我,就夠了。我也不想太讓祖父費心,若是多一個人跟在我身邊,那鍾府便少一分穩妥。我可不想因小失大。”

    這番解釋入了魏淵的耳,卻像是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總之xiǎo jiě身邊沒有別人就好,自己一人護著xiǎo jiě周全,刀山火海,赴湯蹈火,他都在所不辭。這十年如一日的恩情,對於魏淵而言,已不是報恩那樣容易就能說清的,裏麵夾雜的還有他對毓秀的情愫,這份深埋於心底的情愫,也是十年如一日的。“xiǎo jiě,你進屋歇息吧,外麵有我守著!”他抱緊懷中的劍,挺了挺背脊,如一棵蒼鬆般立在屋外,雷打不動。

    “你站一會兒便也去歇息吧,鍾府戒備森嚴,外人是進不來的。”毓秀想到白日裏比試魏淵該是也累了,隻是他掩飾得極好,外表半點都看不出來,若是她不開口,這傻木頭真的能在外頭站上一宿,第二天再跟著自己出門,又不是鐵打的?哪裏能受得了?

    魏淵欲要辯解,“可是,xiǎo jiě……”可是什麽啊?可是他覺得隻要不是自己守在外頭,覺都睡不踏實,外麵隻要有半點風吹草動,他都會擔心xiǎo jiě的安危,他害怕xiǎo jiě半夜夢靨,至少自己守在外頭,也能給xiǎo jiě一個心安,擔憂得太多,可能做的卻又太少。就算以後,躺在xiǎo jiě枕邊的人也絕不會是自己,那是他不敢肖想的。

    “還可是?”毓秀知曉魏淵在擔憂什麽,不說些狠話是沒法打發他去睡覺了,“你要是今晚敢在外頭守夜,明天白日我就不允你隨我出去了,就給我呆在府裏睡覺,我可不想外人說起來我虧待你了,好歹也是入了聖眼的武將!”

    這話都說了魏淵怎敢在外頭帶著,xiǎo jiě可不像是會說空話的人,萬一明日真的不許自己跟著可怎麽辦?思慮再三還是待毓秀進房之後也回了自己屋裏,也是和衣而睡,外麵隻要有了動靜便起身去看看,又不敢大動靜擾了毓秀,霎是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