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證據確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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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幾日魏淵眼下都頂著兩圈烏青,身板兒卻始終站得筆直,劍也是寸步不離身,這些毓秀都看在眼裏,也不忍心見魏淵這般辛苦,便同府裏的管事說了要多派些人手在府裏值夜,這才讓魏淵放了心,不過遼人此次甚是沉得住氣,上次之事已過了這麽多天,他們卻遲遲未有動靜。
“xiǎo jiě,信上說了什麽?”魏淵從府外拿了信交到毓秀手裏,送信的人是柳侑那裏的,他上次見過,也不知他把事情查清楚沒有,毓秀的神色有異,他也不敢料定信中所言的好壞。
果然派了柳侑去徹查這件事是對的,楚昭做得滴水不漏,可世上哪會有不透風的牆?再老道的獵手也會有失手的時候,而這次偏偏就給毓秀給查著了,有了這些證據就等同於有了扳倒楚昭的把柄,“魏淵,你去將柳侑接到府裏,切記不可讓人發現,須得隱蔽些。”柳侑此刻的處境相當危險,如果被楚昭的耳目知道他手裏有這些證據的話,一定會千方百計的殺柳侑滅口,能夠保護柳侑的,隻有魏淵。
“那你怎麽辦?”魏淵這幾日一直守著毓秀就是怕她被遼人偷襲,現在離開,豈不是給了宋凝那些人機會,“我去接柳侑,萬一遼人闖進府裏……”千般憂慮還不是為她一人,生怕自己疏忽,不願也不忍見毓秀受半分傷害。
毓秀沒想到魏淵竟想到這些,她自己都未必能考慮的事情,全讓魏淵替她想了,“你便是想的太多了些。放心去接柳侑吧,快去快回,我在府裏等你。”別看著魏淵堂堂七尺男兒,可有時候毓秀覺得他還是帶著點任性,默不作聲的執拗,讓她覺得竟有些可愛。
魏淵果然神速將柳侑帶回了鍾府,柳侑一介書生哪裏能和他這樣的習武之人比,到府中的時候已是氣喘籲籲,說句話都得喘個半晌,“鍾xiǎo jiě啊,魏淵實在是……好,好體力啊,讓我喘會兒……”拍著胸口坐在凳上,心有餘悸地看著魏淵。本是給鍾家xiǎo jiě送了書信,沒想到魏淵來得這般快,他連書桌還未來得及收整就被魏淵一聲不吭地拖了過來,一路上更是馬不停蹄,他這把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你且喝杯茶,鍾府裏頭安穩得很,不著急,今日說不完,在客房住一宿也無礙。”毓秀讓下人帶了壺熱茶進來,魏淵抱著劍站在旁邊全然不把柳侑放在眼裏,明明已經等了他許久,怎麽就把他半條命跑沒了?
鍾家xiǎo jiě親手給自己倒茶,柳侑咕嘟咕嘟便飲了兩杯也顧不上什麽君子之道,“鍾xiǎo jiě吩咐的東西我都查到了,證據確鑿,便是那三皇子的人暗中倒賣考題,這些人用考題謀取暴利,買題的都是些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憑著家裏花幾個錢,便能在謀個一官半職,這還不是最為可惡的,這些紈絝們謀了官職,**,偷稅漏稅之輩統統見了空子,朝廷自然也收不上多少稅了。”
楚昭之行令人發指,毓秀聽著心中的恨便蔓延開來,他這樣的渣滓如何配擁有如此權利,“都有哪些證據?”他做的這些齷齪事不光敗壞了朝廷財政,也使諸多滿腹才華的子弟活活沒落,寒門再難出貴子,就因為是這樣的人從中作梗。
“這些是買賣考題的時候簽的字據,我隻找到了少數,不過我想這些也足夠了。還有去年買過考題現已在朝中為官的人,我都有他們當時買賣考題的證據,更或者將這些人揪出來,都是草包,怕是連字都識不全,隨便考考估摸著就現了形。”柳侑從懷中掏出一遝厚厚的紙來,麵有憂色,說道買賣考題的官員之時更多的是憤恨不滿。
毓秀將厚厚的一遝紙托在手裏,竟隻是其中一小部分,可想而知楚昭背後這樣的勾當到底做了多少,紙張上的落款都不相同,但顯而易見的是字據都是同一人所書,雖然可以掩蓋著用筆,但用筆習慣卻改變不了,若是毓秀沒有猜錯的,這些字據都是蘇仕明寫的,字據當中有幾份不光涉及買了考題還有直接買了進士的,不過買進士比買考題要貴上許多。
白紙黑字入了毓秀的眼,隻覺得恐怖,這麽多人買到考題,又有多少寒窗苦讀的書生年複一年的落榜,楚昭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這些人不過是他通往皇座之路上的墊腳石罷了,如今她毓秀就要親手斷送他的春秋大夢,這樣的人沒有資格染指這個國家。
“去找哥哥來。”到底該如何決定,毓秀知道這些證據在自己手裏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這些證據,要讓更重要的人見到。
鍾贏覽完這些紙據已是氣得牙齒哆嗦,額上青筋暴起,“豈有此理!枉他還是我大楚的皇子,怎麽能趕出這種勾當來!難道他當我們楚國的臣民都是傻子不成?可笑!可笑之極!”將那些證據狠狠甩在桌上,一把拉住mèi mèi的手,“毓秀,走,同我去祖父那裏,現在證據確鑿,我看他楚昭還能如何!我就不信王法治不了他!”
“哥哥,到了祖父麵前你可莫要如此激動,祖父他雖年邁可心裏頭跟明鏡似的,這些事情他不會沒有懷疑過,我們隻需把這些東西給他看,祖父心裏也便有了數。”毓秀見到鍾贏情緒激昂,忙上去安撫,鍾老爺子可不待見人這副模樣,就算心底如何氣急,在鍾老爺子麵前還是要擺出一副穩如泰山的樣子來。
撚了撚胡須,見到孫兒孫女送來的東西,鍾老爺子反複研磨著上麵的每一個字,食指在梨花木的案上扣了扣,發出通透的聲響來,目光中如沉寂多年的深潭,低首許久,緩緩抬頭注視著孫女兒,“毓秀,你怎麽看?”
“證據確鑿,有罪之人自該伏法,不然日後禍害無窮。”毓秀沒有點名幕後之人便是楚昭,可是屋裏的人個個都是心知肚明,包括鍾老爺子在內,“想必祖父也有懷疑過,為何這幾年上任的新官們都避著朝中的老臣,每逢春秋花會燈節,那些小官雖沒什麽實權,卻也避而不出席,在朝堂上也不想與老臣們正麵交鋒,毓秀覺得,他們不是不敢,而是沒那個能耐吧。”
這話是戳在鍾老爺子心坎上頭了,這兩年新晉的小官們都是些生臉孔,幾個同僚的學生反而落了考,幾個老臣免不得還調笑幾句“老糊塗”教不出得意門生了。原來是有人從中作梗,賣了考題,如此,再得意的門生也比不過這些事先就做了考卷的人,“可斷定是三皇子所為了?”毓秀不說不代表鍾老爺子不說,區區皇子,他這三朝元老還是不懼的。
“祖父心裏明白,三皇子位高權重,就算做了這些事情,也不是毓秀能誹議的,所以隻能將這些東西呈到祖父麵前,請祖父做主。”要想扳倒楚昭,憑借自己和哥哥的能力遠遠不夠,況且楚昭如今的勢力遍布朝堂內外,貿然行動隻怕打草驚蛇。
鍾老爺子想得別這些後輩要長久的多,“毓秀,你可知道三皇子為何要如此?”嗓中溢出一口氣,“一來是為了錢財,二來,朝廷之中太子呼聲極高,隻有少數的人站在三皇子一邊,現在是這樣,可五年之後,十年之後呢?待聖上年邁,我們這些老臣年事也都高了,朝中的後起之秀都是什麽人呢?是他楚昭的人啊,是從他楚昭手裏買了官職的人,自然而然就有人站在他身邊了,這偷天換日使得極妙,隻可惜算計錯了,薑還是老的辣。”
毓秀不得不佩服鍾老爺子推論得極其周全,不光是求財還有更長遠的計謀,前世之時楚昭不就是登高一呼,坐上了那萬人之上的寶座,“不光如此,毓秀以為,那些花錢買官求職的人,都是花架子,**,朝將不朝,國將不國,就算楚昭日後成了太子,楚國的朝堂已經亂如漿糊,順他者昌,逆他者亡。”毓秀所言,不過是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實罷了。
魏淵在旁邊聽著這些楚國朝堂之上的明爭暗鬥,他不管這些,他隻要毓秀平安康健,若是楚昭敢動毓秀一根汗毛,他都會讓楚昭從這世上消失,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什麽順昌逆亡,隻要毓秀眼裏容不下的,他魏淵都會一一除去。
“mèi mèi,可楚昭是皇子,倒賣考題是大罪,可他偏偏是皇室的血脈,我們就算有了這些證據,怕也不能拿他怎樣。”鍾贏在這點上與他父親極像,古板守舊,總是顧忌許多。
毓秀卻未擔憂過這個,楚國重法,就算他楚昭是皇子又能如何?此等大罪,夠他消受,皇子削為庶民的例子楚國曆史上不是沒有,就算保了皇子之位,他楚昭日後又憑什麽出來興風作浪?先折了他的雙翅,也比什麽都不做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