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趙純的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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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皇子府外頭暗下來,天氣也愈發悶熱,這股悶熱堵在趙純的胸口驅散不去,讓她感覺整個人都被僅僅舒服在一團濃霧裏,掙紮不去,可她卻迫切地想擺脫這些,遠處的天空黑雲壓來,似乎要將城中的房屋給壓垮,盡管臨走之前楚昭喋喋地念著自己的乳名,可那有能如何?
還不是……還不是自己要親手把心愛的男人送到別的女人手上,還要幫著他想盡辦法來娶別人為妻,這些苦楚她也隻能咬碎了吞進肚子裏,誰也說不得。馬車裏頭燃著她平素最喜的熏香,現在嗅起來卻覺不適,愈是難受幼時的記憶就愈清楚,母親被父親的妾氏打罵卻不敢言語半句,她也跟在後麵受盡折磨,隻有大周氏來探望母親的時候,妾氏們才敢消停些,鍾毓秀,從小在她心中比別家女兒要尊貴的鍾家xiǎo jiě,趙純眼裏卻沒有一刻是容得下她的。
憑什麽她生在鍾鳴鼎食之家,而自己生下來就和母親淪為楚都的笑柄,想到這些,趙純的指甲生生嵌到掌心的肉裏,直到那清晰地疼痛衝破了她心中的恨意,才深長地呼了口氣,回過神來時,已是淚流滿麵。她不知自己何故流淚,這樣的眼淚也隻會在獨處的時候才會從眼眶裏滾出來,明明是帶著血親的姐姐,可她對鍾毓秀怎麽都喜歡不起來,正如母親不喜大周氏那樣。
馬車踢踢噠噠地駛回趙府,趙純將麵頰上的淚珠子用帕子拭得幹淨,回到府裏的時候,趙侍郎的第五房妾氏月娘正在院子裏頭散步,身後的婢女搖著絹布扇子,月娘鬢角簪著花,也不過隻比趙純大了三歲,是趙侍郎半年前剛納進門裏的,現下正得寵,小周氏的病有一半就是被這月娘給氣得。
月娘遠遠瞧見趙純便繞過花叢迎了上去,臉上掛著不懷好意地笑,嬌聲道,“誒喲,我以為是誰呢?原是純兒回來了啊,怎麽見著我還要躲?還是不想把我放在眼裏……也罷,也罷,誰讓你娘親她有個好姐姐呢,真是同人不同命喲!”仗著趙侍郎的寵愛,月娘這兩月來在府裏無法無天,人前人後也懶得尊稱小周氏聲夫人,有時得意過了頭,便直呼其名。
“你胡說什麽!”有楚昭在身邊的時候趙純仗著他三皇子的身份才敢同人高聲講話,可眼前是在趙府,是在那個他父親寵妾滅妻的家中,她就算有氣也不敢撒在月娘的頭上,隻能忍著恨高聲回了句。
趙純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讓月娘心底無比快意,身後的婢女也捂著嘴偷笑起來,“胡說?這可是大楚人盡皆知的事情,怎麽就胡說了?莫不是還想指望你宮裏的頭的心上人?我啊,雖然出身不高,可有的東西還是知道的,純兒,聽我一句,不該想的就別動了那念頭,免不了到頭來空歡喜一場。”
她自然曉得月娘口中的心上人是誰,楚昭不會娶她作妻,大楚的皇室,楚昭一派的朝臣也不會允許他們的皇子娶一顆沒有價值的廢棋,但是以後……以後總會變得!趙純幼時就發誓要將這一切都搶過來,誰也阻止不了!“月娘,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管好我?”月娘冷哼聲,撫了撫鬢角的簪花,“也不知啊,你那姨母家能幫你們到幾時,人家的女兒是要嫁進皇家的,人往高處爬,等著人家爬高了,看看還記不記得你們這些親戚!”她如今是趙府最得寵的妾,隻要她在趙侍郎的耳邊吹吹風,她倒要瞧瞧趙純還能不能囂張起來!
“我也看看你個下賤出生的奴婢能得意幾時?”趙純一巴掌甩在月娘臉上,楚昭麵前她是萬般不會做出如此粗魯的動作來的,“這巴掌是替母親打你的。你以為有了五姨娘就沒有六姨娘了嗎?別做你的春秋白日夢了!妾到死都是妾。我母親,再如何也是父親明媒正娶的妻,而我,也是這趙家的嫡女,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站在門外趙純就聽見小周氏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夫人怎樣了?”雖說自己隻不過出去了幾個時辰,可瞧月娘那架勢多半是跑到了母親房中招搖了一翻,趙純不敢讓小周氏知曉自己為楚昭謀劃婚事,隻能靠著自己想些法子。
“五姨娘中午來過以後,夫人的咳嗽又厲害了些,現下剛剛睡醒,奴婢正準備去熬藥。”
推門進去小周氏麵色慘白地靠在榻上,旁邊地上打翻了一碗藥湯,趙純掃過地上烏黑地藥汁自是猜到母親發了脾氣,“母親,我方才遇到月娘那賤人了!”
“呸!”小周氏就算曾是名門深閨,這麽多年在趙府受盡艱苦如今氣惱之時也會出口罵上兩句,“賤坯子,不過是個奴婢出生,竟敢在我房裏撒潑,咳咳咳咳……”小周氏捂著胸口咳嗽起來,“不說這個了,今日三皇子為了何事傳你過去?可有與你說些別的?”
別的?還能有什麽?趙純知道讓楚昭娶了自己為妻難如登天,可小周氏還夢著自己的女兒能嫁入皇子府做上皇子妃,然後自己也能在這趙府裏抬起頭來,趙純心中苦悶麵上卻隻能笑起來,“沒什麽,聽聞母親病了,殿下說明日讓人送些宮中的靈藥過來。然後在與殿下在園中賞了會兒花,煮了些青梅酒,未曾多聊什麽。”
“純兒,你可不能讓你那毓秀表姐搶了先,你是知道母親的意思的。”小周氏拉住趙純的手再三叮囑道,若是大周氏的女兒真的再成了皇子妃,小周氏怕是真的要氣得背過氣去。
趙純隻能無奈地應了句,服侍小周氏喝了藥湯,又想到小周氏眼下身子不見好,不如過兩日再同提生辰的事情。
楚昭第二日果然讓人送了些宮裏頭的藥來,小周氏心裏頭歡暢,想著三皇子心裏必定是裝著純兒的,病也漸漸好了起來,趙純見母親身子好了,也同她開了生辰宴的口。
“純兒,往年生辰都不見你如此,怎麽今年想辦起生辰宴來?還想討母親的歡心不成”小周氏心生疑惑,也不知自己的女兒怎麽突然冒出這麽個想法來。
趙純扯著小周氏的衣袖拽了拽擺出個撒嬌的模樣,“母親,純兒就是想嘛。這麽多年,也不見母親辦過生辰宴,純兒覺得作為女兒十分愧對母親。再者說了,你看月娘那得意的模樣,我們在府裏辦個生辰宴,到時三皇子會來,鍾家的人也來,讓那些賤婢們也知道我們母女倆不是好欺負的!”
“鍾家?”小周氏想到自己姐姐過得錦衣玉食,每每見到心裏都是妒火中燒,便快活不起來。
“是啊,鍾家。”趙純點頭,“自然是指姨母與毓秀表姐。”毓秀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極難接觸到,想將她騙出來,隻有借著小周氏的生辰宴。
小周氏思前想後還是認為沒得必要,“純兒啊,你有這份心意母親甚是欣慰,不過……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又不是什麽整歲,辦個生辰宴會不會招搖了些?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和你姨母的不同,若是太大張旗鼓,怕是會招了外人的閑話。”
趙純就恨母親這猶豫不決地樣子,否則也不會這麽多年落到如今這般田地,“這些母親你就不要多想了母親,一場生辰宴可做的事情多得去了,這次啊,是千載難逢的機遇。”
“怎麽,純兒心裏還有什麽打算不成?”趙純是自己的女兒,她心裏有什麽主意是瞞不過小周氏的眼睛的,雖不知道女兒葫蘆裏頭賣的什麽藥,但必是對她們有利的。
“且不同母親細說。”趙純還未想好到底用什麽法子來對付鍾毓秀,“隻是這麽好的機會不利用一番可惜了,反正震著父親房裏那幾個是綽綽有餘了。”上次在宮中謀害毓秀未成,趙純一直記著,認為這次要更加嚴密些,決不能再讓鍾毓秀有機可乘,可她身邊的那個侍衛似乎棘手得很,支不開幹不走,諸多問題趙純都還沒想得清楚,便不打算同小周氏細說。
小周氏在女兒百般說辭下終是應了這次的生辰宴,“別的母親都好說,隻是這三皇子必是要來的。先不說他對你有心,就是送來的這些靈藥我們趙家都還不起,也算是還了三皇子個人情,也讓他看到你的心意啊。”
“知道了,這些純兒都曉得。母親你就盡管放心的讓人去發請帖,父親的那些同僚,朝中的官員,還有那些官家夫人統統邀到咱們府上,剩下的事就交給純兒來解決可好?”
趙府的夜是歡騰得,可這些歡騰隻屬於趙純的父親,她躺在榻上,鍾毓秀,鍾毓秀,反複念叨這三個字,讓她心裏的火又燃燒起來,光是讓她嫁給楚昭還不夠,她還要讓鍾毓秀更狼狽不堪,她要鍾毓秀在楚國望族裏名聲丟盡,讓鍾家顏麵盡失,她也要讓鍾毓秀嚐嚐這被流言毒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