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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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年過去了,當年的收養小王子的村莊早就在大火中化為灰燼,村子裏的人也不知去向,魏侍隻知道當年小皇子是被獵戶收養,可獵戶也已經死了,要想接觸鍾毓秀,他深知是何等困難,她是鍾府的xiǎo jiě,而自己是遼國人,萬一稍有不慎,恐怕就會被人給鍾家扣上通敵叛國的帽子,而自己也絕無可能繼續留在楚國。

    “去查得如何?”魏侍派了幾個人去那村子查探情況,迫切地想了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又是否還有活口尚存,這一切對於他而言都無比重要,對於遼國更是舉足輕重,半點紕漏都出不得,而且是愈快愈好。

    探子將他們在村子的見聞如實道來,“回稟大人,那村子的確在十年前就已經被大火燒光,是有個小孩子在火中幸存了下來,有人說是被一戶富貴人家領走了,也有人說是燒死在了火裏,當時的情況太過混亂,所以很難說得清楚。”

    “是怎樣的一戶富貴人家?可有打聽清楚?”魏侍追問道。

    “附近村子的村民說那戶人家豪車華蓋,應是途徑村子的,屬下猜想應是楚國的官宦之家,否則哪敢輕易將馬車駛出楚都以外的地方。”探子們也不清楚為何魏侍突然要調查一處被火燒的村落,隻是魏侍也不曾他們明說,隻因怕其中也有那人的奸細。

    想必那富貴人家就是鍾家無疑了。魏侍已經確認當年的小王子沒有被大火燒死,而是被恰巧路過的鍾家給收養了,可怎樣才能讓鍾毓秀坦白說出當年收養的事實呢?宮宴上,魏侍也瞧出來鍾毓秀並不好對付,連宋凝的詭計都被她給識穿,自己又如何不著痕跡地與她見麵呢?“那鍾家呢?查得如何了?”

    “鍾家的xiǎo jiě身邊始終跟著一名身手不凡的侍衛,我們多次都差點暴露身份,並不容易接近。”除了查證當年小王子的事,剩下的,魏侍要擺平的就是鍾毓秀。

    魏淵竟成了鍾毓秀的侍衛,無論從哪個角度上來想,魏侍是忍不得的,他遼國的王子,怎麽能在楚國朝臣的府中做下人?所以將魏淵查實並且帶回去,刻不容緩。

    毓秀靠在書房的軟墊上,突又想起來那夜魏侍的話來,他到底想和自己說什麽呢?魏侍……魏淵……難道這件事會與魏淵有關?毓秀自顧自地笑了起來,轉念又想,魏淵不過是當年自己在城郊的村子裏收養的孤孩,雖說姓魏,可也不應該和遼國扯上關係,遼楚兩國邊境常年通商通婚,所以生出的孩子有遼楚兩國的血統也不足為怪,毓秀在此之前還真的是沒有想到魏淵竟能引起遼國重臣的關注,怕是其中大有來頭。

    “xiǎo jiě。”徐嬤嬤端著雞湯在外麵扣起門,“夫人吩咐我給xiǎo jiě送碗雞湯過來。”

    “進來吧。”思緒被打斷,毓秀也懶得多想,放下手中的書,才想問問徐嬤嬤大周氏進來的情況,這幾日她一直忙著幫鍾老爺子整理書房,偶爾還會替他回幾份手書,忙得不可開交。

    徐嬤嬤放了雞湯,輕聲歎了口氣,“難為xiǎo jiě了。”大周氏自上次趙府的事情過後就變得一蹶不振,連著幾日都不思茶飯,也就這兩天才轉好了些,看到自家xiǎo jiě聰慧好學,又識體懂事,真真是覺得趙家的母女不識好人心。

    “該是我謝謝徐嬤嬤的。”毓秀嚐了口雞湯,“母親這幾日如何了?”說起來其實這幾日她是刻意避著大周氏,生怕大周氏見了自己又想到趙府的事來。

    “比前幾日好了些,願意吃些東西了。”徐嬤嬤臉上略帶憂色,“隻是相比從前,還是差得太多。方才起來,囑咐奴婢給xiǎo jiě熬了碗雞湯。還特意讓多放了些枸杞,說是xiǎo jiě日日讀書,會傷了眼睛。”

    大周氏從前對mèi mèi最上心,如今被mèi mèi傷透了心,必然是難過的,可對毓秀是疼愛到了骨子裏,就算顧不上自己,也不忘了這個女兒。“母親進來可還有什麽事?”

    “哦,對了。前天夫人最愛的那支玉簪摔在地上碎了,不過夫人隻說算了。”徐嬤嬤事無巨細地一一告訴毓秀,生怕說漏了什麽。

    玉簪?毓秀記得那隻簪子,母親曾與她說過,是當年大周氏出嫁之時,周家準備的嫁妝,她與小周氏是一人一支的,如今這簪子碎了,“罷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去喊晚翠陪我出去一趟吧。”既然這些東西會給母親帶來傷痛,那毀了也好。況且大周氏向來對首飾之類的沒什麽興趣,毓秀想著是該給她準備件新的了。

    “xiǎo jiě怎麽突然想到給夫人買首飾了?”晚翠嘴裏嚼著桂花糕,本還想偷個懶,偏偏被xiǎo jiě給叫過來,聽聞是要出去逛逛,又頓時來了興致,指不定xiǎo jiě到時候心情好,還會給自己也挑兩件呢。

    毓秀敲了敲她的額頭,“你問那麽多做什麽?”

    “唔……可魏淵今天不在府裏……”晚翠咽了口糕點,“他走時還跟我說了,讓xiǎo jiě不要出門。這幾日不太太平,說是有什麽人在盯著xiǎo jiě,萬一我陪xiǎo jiě你出去了,魏淵回來給我甩臉子怎麽辦……”

    “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不過買個首飾的功夫,也用不得多久,一6兩個時辰就回來了,若是手腳快些,回來的時候天都不曾黑呢。

    晚翠想到魏淵的交代,又眨巴眼睛看了看毓秀,“那就聽xiǎo jiě的。到時候魏淵回來了,xiǎo jiě可不許他凶我。”別的不怕,晚翠就怕魏淵拉著張臉,每次看到他那樣子,就嚇得連胃口都沒了,誰讓魏淵把xiǎo jiě看得比命都寶貝。

    “你看他敢不敢動你。”毓秀打趣道,“好了,去備車吧。”她也察覺到進來有些不對勁,也想過是魏侍的人,但魏淵未免考慮得多了些,魏侍怎麽敢在楚國境內對自己動手?除非他真的瘋了!

    鍾家的馬車出了府,魏侍那兒也收到了風聲,“大人,鍾家xiǎo jiě出門了。”魏侍的人連著幾日都守在鍾府外麵,終於守到了毓秀出府,立馬將消息傳了回去。

    “她的貼身侍衛呢?”魏侍知道毓秀容易對付,可魏淵就不簡單了,如果魏淵在她身邊,自己恐怕連接近她的機會都沒有,且現在看來,鍾家這位xiǎo jiě,對於魏淵可不是一般的器重,連宮宴之上都允他隨行,想必是極其信任的。

    “那今日侍衛今日不曾隨行,鍾家xiǎo jiě是與婢女一同出府的。”

    “哦?!你可看清楚了?”魏侍大喜過望,立即準備動身去找她,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魏淵不在,正能想辦法從她嘴裏套出話來。如失了這次良機,下一次能再單獨接觸鍾毓秀我不知是何年何日了。

    “看得一清二楚,xiǎo jiě與丫鬟,還有趕車的馬夫,現在去往長安街上了。”

    毓秀坐在馬車裏,出門的時候她在拐角處看到了這幾日頻繁出現的身影,不過今天她看得清楚,是幾個遼人,定是魏侍無誤了,可他找人跟蹤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寶銀閣是楚國富貴人家經常光臨的首飾鋪,裏頭的許多物件大都是孤品,為的就是彰顯權貴之家獨一無二的身份,毓秀攜著晚翠進了寶銀閣,魏侍的人也到了外頭。

    “掌櫃,帶我去樓上看看。”注意到外麵的人,毓秀謹慎地走到屋中外麵見不到的地方,這群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從鍾府一直跟到寶銀樓,可看樣子這不是要行刺,而是別有目的。“來給家母挑幾件首飾,這兩個時辰就莫要讓外人進來了。”毓秀擔心那群人跟到鋪子裏來,事情就不好辦了,直接包了店鋪。

    “晚翠,你在下麵等著,記著,不許任何人上來。這幾日啊,外頭臭蟲有些多。”說完毓秀便上了樓,外麵魏侍的人似乎也沒有跟著進來。

    魏侍守在外麵,卻見毓秀進了寶銀閣,進了閣樓後便看不清楚裏麵的情況,隻能隱約聽到裏麵的聲音,幾個遼人聽見毓秀暗諷他們是臭蟲,恨不得提著刀就衝進去,他們遼國的血性男兒,豈是能被區區小女子侮辱的?幸被魏侍壓製下來,“那裏頭可不是我們能進得去,記住,我是要與鍾家xiǎo jiě和談,不是要取她的性命,你們這副樣子,人家怎麽願意與我和談?”守株待兔,魏侍不信她就不出來了,暫且決定按兵不動。

    晚翠站在樓下等得百無聊賴,她可不懂xiǎo jiě口中說的臭蟲是什麽,出去看了兩眼,地上也沒有蟲子什麽的,xiǎo jiě說的話真是奇怪的很。還有平日裏xiǎo jiě都會帶著自己一同去挑選首飾,今日反倒把自己一個人丟在下麵,晚翠心裏必然是不滿的,等著等著也打起哈欠來,幹脆坐在那兒瞌睡起來。

    毓秀佯作挑選首飾,卻透過樓上的窗隙打探著幾個遼人的行動,他們倒也聰明,沒有急著衝進來,而是站在原地等著,騎在馬上的那個,應該就是魏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