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你想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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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麽說,毓秀還是多謝魏大人出手相助。”毓秀與魏侍謹慎保持著距離,而魏侍帶來的遼衛也不像是尋常遼衛,應該就是遼人訓練的暗衛,魏侍能光天化日帶著他的暗衛出來,可見自己對他到底有多麽重要,但毓秀始終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是哪裏,需要魏侍如此大動幹戈?“至於那幾個劣徒,待我回府之後,稟報父兄,定會嚴懲他們,楚國的這些紈絝們,倒是讓魏大人見笑了。”

    魏侍知道毓秀有意避開自己,且她給予脫身,但難得碰上單獨接觸她的機會,該問的他勢必要問個清楚,“那夜我對鍾xiǎo jiě說過的話,xiǎo jiě可還記得?”魏侍向前兩步,他身後的遼衛也跟著向前,氣勢洶洶,要將毓秀團團圍住。

    “既然大人提到了,毓秀也不拐彎抹角,大人究竟想問毓秀何事?”毓秀對上魏侍的眼睛,他也在注視著自己,深邃的五官裏發散出遼人獨有的風采,兩鬢蓄下的胡須卷虯彎曲,高挺的鼻梁更襯托出整張臉的輪廓。

    環顧四周,寶銀樓的掌櫃還被嚇得躲在角落裏哆哆嗦嗦,“各位大人,小人是做生意的,這店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也經不起你們這麽折騰啊,小人求求你們,有什麽事還是去別處吧,小人還想開門掙點錢呢!”掌櫃雙手合十,見到魏侍威武的長相心中害怕,連忙跪在地上求饒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們楚人真是有意思!算了,既然此處不方便,那不如請鍾xiǎo jiě與我去別處說吧!”魏侍脖子微仰放聲大笑起來,身上的披風一揮,轉身邁出了寶銀樓。

    晚翠依舊沉浸在被魏侍救下的那股激動與感激中,久久不能自拔,那一刹那,魏侍就如同神靈般從天而降,一把長劍飛過就打倒了壯漢,可與魏淵那死木頭不一樣,魏淵就算你同他道謝千百遍,他也懶得多看你一眼,而這魏大人呢,反而謙虛得很,不將求別人的答謝又豪放爽朗。

    魏侍先毓秀一步到了茗園選了處雅致僻靜的廂房,茗園是楚都品茶名園,楚都裏的文人雅士大都愛在此集會,吟詩作畫,大廳內設有雅座,後園亦有包廂供他人議事用,毓秀隨後也乘著馬車到了,為了怕人認出來,特意讓晚翠取了件鬥篷披著,擋著了半邊臉。

    “魏大人找我到底因為什麽事?”毓秀開門見山地問道,“毓秀不過區區女子,不知何故入了魏大人的眼,讓魏大人舍得下功夫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派人盯著毓秀!還望魏大人給毓秀一個解釋才好,不然以後這日子,怕是要過得提心吊膽,連覺都睡不安穩呐!”

    果然早就被她發現了,“鍾xiǎo jiě冰雪聰慧,連我大遼的暗衛都瞞不過鍾xiǎo jiě的眼睛啊。”魏侍給鍾毓秀倒上一杯茶,“不說別的,鍾xiǎo jiě還是先嚐嚐這茶吧。”

    “茶就不必了。”毓秀冷聲拒絕,臉色陰沉下來,“我就想知道,魏大人你是遼國使臣,但是宋凝一行前日就已出發離開楚都,為何魏大人還留在這裏?莫不是為了我?”

    晚翠站在旁邊兒聽得眼睛都直了,難道xiǎo jiě口中的臭蟲不是別人?而是這位救了自己的魏大人,怎麽會,魏大人路見不平出手相助,一看就是個頂好的人,怎麽會做出這樣齷齪的事情來?“xiǎo jiě,這其中怕有什麽誤會吧。”急著出口替自己的恩人解釋,生怕是xiǎo jiě誤會了魏大人。

    “誤會?”毓秀冷笑一聲,“有沒有誤會魏大人心裏再清楚不過了。今日魏淵不在我身邊,也是我故意讓這魏大人鑽了個空子,行了,魏大人你就直接問吧。”這魏侍繞來繞去就是不將話引到正題上來,她也很是無奈。

    “鍾xiǎo jiě,你看我這雙眼睛,和你身邊那個侍衛的可像?”魏侍對上毓秀的眸,他的瞳色比楚人的要淺些,眼眶更深,睫毛也濃密卷長,這便是遼人的特征,所以是遼是楚基本憑著外貌就能辨認出來。

    真是為了魏淵而來!毓秀不明白魏侍為何突然打起魏淵的主意來,但在搞清楚他的目的之前,毓秀不打算說出與魏淵有關的一切,她根本不明白魏侍對於魏淵到底是利還是弊,“楚遼兩國相臨,邊境常有通婚,生出個楚遼混血的孩子也不是什麽稀罕事,難道魏淵的眼睛與魏大人相像,就能和魏大人扯上關係了?”

    “自然不是。”魏侍回道,“那我倒要問問鍾xiǎo jiě,這叫魏淵的侍衛當年是如何進的鍾府?”這才是問題的關鍵,魏淵到底是怎麽到鍾毓秀手裏的,真如探子所說是被富貴人家收留?還是別有隱情?魏淵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一切的真相,魏淵到底是不是遼國當年失蹤的小王子?

    魏侍的話都這樣說了,毓秀才想到魏淵的身世恐怕要與遼國的皇族扯上關聯,不然他也不會關心到這般程度,但到底是要留下魏淵還是要毀了魏淵,尚不可知,所以她斷然是不能將當年撿回魏淵的事交待出去的,要瞞著,而且非得瞞著不可。“是府裏送柴的柴農放在柴車上帶進來的,因是個楚遼混血,楚都的人家都不願收養,我母親瞧他可憐,就將他留下了。”

    “柴農現在何處?”魏侍追問。

    毓秀咽了口茶,右手抵著下巴,神態懶散,“我哪知道,這麽多年過去,鍾府的柴農換了不下百位,哪裏知道將魏淵送進來的柴農身在何處?”說起謊來毓秀也是麵不改色心不跳的,畢竟這是為了魏淵的安危考慮,也聽聞遼國正逢內亂,誰知道魏淵要是被帶回去,會不會被當成爭權奪利的傀儡呢?

    鍾家xiǎo jiě太過狡猾,魏侍對她的話將信將疑,按理說探子的消息是不會出錯的,難道魏淵真的不是當年失蹤的小王子!不!不可能!魏淵和先皇長得那麽像,又和李妾的眉眼如出一轍,怎麽可能不是!“當年魏淵進府的時候幾歲!”魏侍心急,直接道出了魏淵的名字。

    “魏大人,這些問題,毓秀無可奉告。”毓秀起身甩開衣袖,“當年他是柴農送進來的,母親收留他,並讓人教他武藝,也到了十一二歲才送到我身邊來保護我,至於他是幾歲進的鍾府,毓秀真的不知道!還請魏大人不要再追問下去了!”她不想回答魏侍的問題,正如她希望魏淵擁有的是一個自由的下半生,如果讓他也卷入到權勢紛爭中去,成為權勢的奴隸,那麽毓秀將痛苦不已,她不想看到唯一一個在乎的人,也被這些虛無的東西圈禁。

    魏侍知道今天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既然鍾xiǎo jiě不願說下去,魏某也不會問下去了。不過以後時日還長,我相信,總有一天,鍾xiǎo jiě會自願告訴我,他的來曆。”

    不會。永遠不會有這一天,這是毓秀心裏的話。她會利用誰都不會利用魏淵,哪怕魏淵是大遼的王,她都不會,她希望fù chóu的路上,隻有自己一人的雙手沾滿鮮血,曾經害得她痛不欲生的人都應該毀在她的手上,魏淵不該摻和進來。

    “時辰不早了,晚翠,我們該回去了。”毓秀踏出廂房的外門,日頭已經西斜,天也泛了涼,晚翠一聲不吭地跟在自家xiǎo jiě後頭,緩步走著。

    “呀!”晚翠突然叫起來,“xiǎo jiě,你的鬥篷落在廂房裏頭了!”來的時候還見xiǎo jiě披著,出來的時候天涼下來,萬一xiǎo jiě受了涼可怎麽辦?

    毓秀愣了愣步子,想到魏侍還在裏麵,“算了吧,一件鬥篷而已。”

    “別啊,可是上好的雲錦製的呢,你等等,晚翠去幫你拿。”說完晚翠就顛著小步子跑了回去,路上說巧不巧,撞上了魏侍。

    晚翠的臉都羞紅了。

    “你家xiǎo jiě身邊的侍衛是柴農送進來的?”魏侍見這丫鬟心思單純,不像鍾毓秀那般思慮縝密,說不定能問出點什麽來。

    “柴農?”晚翠歪著腦袋想了想,“什麽柴農?我們府裏沒有柴農啊,你說魏淵啊……他啊,他是從前夫人帶著xiǎo jiě會娘家的路上帶回來的,回來的時候臉黑得跟炭燒過一樣,可有意思了,嗬嗬嗬嗬……”晚翠自顧自地說著還發出笑聲來,全然沒有注意到魏侍神情的變化。

    魏侍聽了晚翠的話,徑直牽了馬,奔回自己的府邸之中,真的是被鍾家收養的!真的是小王子,如此說來,鍾毓秀必定是知情的,他顧不得其他,內心如同潮水奔湧般激動,這麽多年的努力,總算是找到了,也不算辜負先王!

    “怎去了這麽久?”毓秀在外麵等了會兒才見到晚翠的影子。

    晚翠臉上還是帶著點羞紅,“方才在路上摔了一跤,耽擱了時辰。”

    “下次穩重些。”毓秀心裏想著的還是魏侍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的出現,對於魏淵而來,是好是壞,自己的刻意隱瞞能不能藏得住?還是說,那樣做,是害了魏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