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劉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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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素也才十五六的年紀,也不知及笄沒有,那雙眼睛黑而明亮,她似乎極愛鈴鐺,腰上掛著鈴鐺,發髻裏別著鈴鐺,手腕上也帶著鈴鐺,走起路來總是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響,笑起來也清亮,仿佛初春的黃鶯輕啼,褪去盔甲後是一身便裝,與楚國姑娘不同,她身上的穿戴皆是沿襲了南地的風格,偏襟上衣,為了騎馬方便,下身的裙也換成了褲。

    “素素啊,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劉焱抹著臉上未幹的淚痕撫摸著女兒的肩膀感慨道,既而將目光落在魏淵身上,方才在馬上遠看隻覺他生得高大威猛,近看之下沒想到麵容極是英俊,和自己這個天不束地不縛的女兒倒是般配得很,“來給爹爹說說,他是怎麽救的你啊?”

    說起這個來劉素恨不得要把自己的意中人給吹捧到天上去,“爹爹,你怕是想不到他有多神勇,翻身騎到那猛虎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bǐ shǒu,正中猛虎的要害,那猛虎本來都快撲倒女兒臉上,被他這麽一刀,直接倒了下去,要是放在我們南地,那就是打虎英雄了!”

    “劉xiǎo jiě厚愛,魏淵承受不起。”不過是殺了隻老虎而已到了這小姑娘口中被說得天花亂墜,魏淵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隻自謙一句,想趕緊甩了這包袱,先前鍾贏的話他還記著,毓秀怕是生了自己的氣,他隻想找個機會好好與毓秀說個明白。

    劉素踮起腳來拍上魏淵的肩膀,笑眼眯眯,“原來你叫魏淵啊,名字聽著倒是文氣,怎麽和我爹爹麾下的謀臣一樣,有點配不上打虎英雄的稱號呢。名字該起得威風一點!”她在南地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平南將與下屬私交甚密,對於劉焱的小女兒大都視如己出,所以劉素不光是平南將的心肝寶貝,更是整個南地的掌上明珠,說起話來也不分輕重場合。

    她在南地都是習慣的,雖說動身前往楚都之前,父親也告誡過自己在楚都不比家中,言行舉止要得體,不能衝撞冒犯別人,可一時之間哪裏改的過來,就算在這秋狩場上龍顏之前劉素也是毫無保留,心裏想什麽嘴上就說什麽。

    “素素!休得無禮!”平南將也發覺女兒的口無遮攔冒犯到了魏淵,出言訓斥,隻是語氣稍稍強硬了些,臉上還是掛著笑意。正三品的指揮使,假若娶了素素,便能理所應當的繼承自己的兵權,劉素是劉焱的獨女,年幼喪母,劉焱自是處處都為女兒謀劃,又怕自己年歲見長,百年之後,再無能力護住女兒,想替她尋一個最可靠的夫婿。

    劉素衝著父親擺了道鬼臉,轉過身的時候腰上的鈴鐺又響起來,“說了這麽多,魏淵你總該娶我了吧,你看,你是指揮使,我是平南將的女兒,我爹爹又中意你,你是不是該答應了?”在劉素的字典裏沒有拒絕二字,從小到大,都是她拒絕別人,哪裏體會過被別人拒絕的滋味。

    “魏愛卿真是好身手,這次從虎口之中將平南將的愛女救下,你說朕該如何賞你呢?”楚帝見劉素安然從林中出來,便知道她平安脫險,魏淵新官上任,就在平南將麵前大出風頭,也算是對太子識人待物的一種肯定,龍顏大悅,闊步而來。

    秋狩場上平南將愛女遇險乃是大凶,魏淵憑一人之力化險為夷,必是讓人刮目相看,不過他也絕非是為了刻意博得楚帝的青睞才如此,隻是不想自己給鍾家丟臉,“魏淵不求賞賜,平南將是我朝功臣,魏淵身為錦衣衛,此乃魏淵應盡之責。”

    “好好好。”楚帝連說了三個好字,笑意更甚,“本朝有你這樣舍小我為大我的人才,朕甚是欣慰啊,既然劉愛卿的女兒無恙,朕也乏了,先行回去休息,諸位愛卿便借著這青山綠水,好生縱情一番吧。”說完便擺駕回了行宮。

    而這邊劉素還是一門心思在魏淵身上,煮熟的鴨子怎麽能飛了?“你到底答不答應嘛?”又抓著魏淵的衣袖搖晃起來,身上的鈴鐺跟著作響。

    魏淵知道自己要是在群臣百官麵前拒了平南將的親事,定會遭人誹議,原本他就任指揮使就引起楚昭一派的不滿,更不能再給鍾家給太子招惹不必要的麻煩,“魏淵任職指揮使不錯,不過xiǎo jiě恐怕不知,魏淵還有一個身份。”

    “什麽身份?”劉素期待道。

    扭頭透過外圍的人群,魏淵一眼就找打了毓秀,毓秀的眸光恰巧也落在自己身上,隻是眼裏多了幾分疏離,讓魏淵有些失神,“魏淵自幼被鍾家所救,是鍾家xiǎo jiě的私仆,所以魏淵的終身大事,不由魏淵做主,皆由我家xiǎo jiě定奪。”

    “啊?!”劉素拖著長音發出滿是疑惑的尖叫聲,私仆?她看上的夫婿是別人家的私仆,還有這一說,難道是自己看走了眼,“魏淵,你是誰家的私仆?!”

    劉焱亦是大驚失色,私仆?他怎會是別人家的仆人,橫看豎看也沒有半點仆人的樣子,反倒像個將軍,不過若是素素真心喜歡,私仆又如何?就算是乞丐,隻要襯了素素的心意,他劉焱也甘願把南地的兵權交到女婿手中。

    “魏淵是鍾家的鍾xiǎo jiě的私仆。”魏淵複言,別的理由不行,私仆的身份總該讓劉素打了退堂鼓吧,畢竟是平南將的女兒,怎能和私仆相配?人群之中已是竊竊私語,南地的將領得知魏淵私仆的身份,也對這門親事提出了質疑。

    有年輕的將領衝到前頭來,“將軍,慎重啊,xiǎo jiě嬌生慣養,從小吃不得苦,若是嫁給一個私仆,日後怕是……不可啊,將軍!”年輕的將領也愛慕劉素,隻可惜才卑學寡,入不得劉素的眼,眼看著一個出生低賤的私仆也能求娶xiǎo jiě了,心中不滿,隻想毀了這樁婚事。

    “好了!你們不得議論此事,各忙各的去吧,此乃本將軍的家事,本將軍自會處理。”劉焱怎會不懂私仆的地位,可從小他都事事依著素素,隻要素素有半點不開心,他都會給女兒搜羅最好的過來,劉素在南地的生活可不比宮裏的公主差上半分。哪怕現在將領在前,他也不敢斷言要毀了這樁親,說到底還是得看素素的心意。

    劉素根本不信魏淵的話,“魏淵,你騙我的對不對,是不是不願娶我才說出這樣的話來,你說你是鍾家的私仆,你家xiǎo jiě可在?”鍾家xiǎo jiě是什麽人?竟敢拿自己的夫婿做私仆,就算以前可以,今後是決不允許的,她劉素的夫婿,必是人中龍鳳,獨一無二。

    “不知劉xiǎo jiě找我何事?”毓秀離得不遠,加之劉素的聲音又叫喚得極大,她聽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她說道自己的時候,毓秀邁開步子走了兩步便站到劉素跟前,劉素比她矮些,也年幼些,眉目之間還有未脫淨的稚氣,不過胸前微微的隆起表明這已是個少女,不再是女童了。

    “你就是魏淵的主子?”劉素神色輕蔑,走到毓秀跟前,用把玩貨物的眼神將鍾毓秀從頭到尾打量了幾遍,也並非什麽傾國傾城的絕色之姿啊,怎麽魏淵就甘願淪為她的私仆呢?“不過如此嘛。”論相貌,她還是覺得自己生得更討人喜歡,眼前這個叫鍾毓秀的身板子纖細,風一吹就像要倒了似的,皮膚也白得毫無血色,就是眼睛還算明亮有神,哪裏比得過自己?

    要不是看在劉素是平南將之女的份上,但是劉素這居高臨下的語氣,魏淵就想衝上去好好教訓她一番,自己救了她的性命,她反過來輕蔑毓秀,實在無禮!

    劉素不明白鍾家的地位,平南將還是有所了解的,素素平日放縱慣了,要知道鍾家的女兒可是冒犯不得,鍾家家主是三朝元老,數代帝師,鍾家xiǎo jiě也是身份尊崇,他劉焱還是忌憚三分,“素素,外頭風大,你身上的傷也該處理一下,我們有什麽話,還是到營帳中去說吧,鍾xiǎo jiě,不如也與我們同去營帳。”要是素素再說了什麽失禮的話,衝撞了鍾家,他可應付不來。

    “既然平南將都開口了,毓秀哪有理由拒絕呢?”這叫劉素的小丫頭怕是想把魏淵吃得死死的,這下得知魏淵是自己的私仆,依著這小姑娘的性子也是個不好惹的主,大抵是要從自己手裏把魏淵要過去,不過魏淵又不是貨物,豈是說要就能要的,而且說到底,她也會知會魏淵的心思,不想娶這丫頭,又推脫不掉,才甩到自己身上來。

    “有勞xiǎo jiě替魏淵的事煩心了。”魏淵跟在身後低頭說了一句,他還未來得及將自己就任指揮使的事情告知毓秀,就發生了這檔子事,說到底他心裏也是過意不去的,可劉素哪是他說不娶就不娶的,刀槍他都能替毓秀擋了,唯獨此事,隻能讓毓秀來替自己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