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當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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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府的早桂開了,滿園都是桂花香氣,魏淵忙著錦衣衛中的事務也很少回府,卻從錦衣衛裏調派了幾個人守在鍾府,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大周氏的精神好轉許多,漸漸地也開始接待外人,朝中的夫人們也借著秋意來府裏走動,與大周氏在院中賞桂品茶。

    “多虧了xiǎo jiě,說動各位夫人們來府裏走動,夫人的精神近來已經好轉不少,人也精神了。”徐嬤嬤事無巨細地將大周氏的日常回稟給毓秀。

    毓秀撚著桂花放在鼻前嗅了嗅,“這花兒可真香呢。”鍾府的月桂也算是一絕,到了中秋之時盛開,半邊城都能嗅到香氣,如今才隻開了小半,香味還不算濃鬱,卻滿是甜氣。

    “是啊,是啊,奴婢趕緊送點到廚房,讓他們做些桂花蜜,桂花糕什麽的。”晚翠端著一籃子桂花倚在門口,眼睛盯著籃子裏頭直直放光。

    抓了一把桂花捏在手裏,“你個饞鬼,快些去吧,這新鮮的桂花做出來的吃食才精致。”毓秀早不記得多少年不曾見到這樣的光景了,整個鍾府被香氣蓋住,府裏連著一月都是桂花做得食物,清甜的氣味縈繞在鼻息間,甚是喜人。

    “去宮裏請清平公主,還有素素,這麽多桂花,我們怕是半個月都吃不完,素素她生在南地,恐怕還沒嚐過楚都的糕點呢。”桂花從樹上簌簌落下,前世楚昭便喜歡站在樹下等她,後來,整個鍾府被他派人一把大火燒了個光,那些桂花樹最後也在火海裏化為灰燼。

    清平打小就愛吃甜食,可宮裏做得口味她總感覺比不上鍾府的廚子做得,就算是從鍾府裏采了桂花帶回去做出來的口味也不盡人意,聽到毓秀來宮裏請她甚是高興,連忙備了車去了鍾府,劉素那裏,認了毓秀為姐姐,姐姐相邀,哪有不去的道理,她啊,對這楚都的食物也是垂涎許久,隻是連日來被諸多瑣事纏著,也沒什麽機會。

    收拾整齊,拿著請帖,劉素滿心歡喜的來到鍾府,而此時,清平公主去早早就到了。

    “素兒,你可算來了!我們都等你許久了!”清平公主穩坐上首,滿麵笑容的對著劉素招手。

    “臣女見過公主殿下,殿下萬福金安。”劉素在是大咧咧的性子,可該有的規矩卻還是有的,別看她南地長大,看似野生野長,被京中貴女稱做沒教養的野丫頭,但實際上,尊卑倫理,該她守的規矩,她絕不會忘。

    “素兒快別客氣了,你是毓秀認下的,我自不會拿你當外人,快快起來吧!”清平笑眯眯的起身,虛扶她。

    “那我便承了毓秀姐姐的情,多得公主殿下偏愛了!”劉素俏皮一笑,心中明白清平公主待她客氣究竟是為了什麽,竟直接來到毓秀身邊,深深福了一禮,歪著頭道:“我認毓秀姐姐,可當真是不虧,不止得了個疼愛我的姐姐,還拐帶了個公主好友,真真得了大便宜了。”

    “你這人……”毓秀失笑,起身將她拉起,點著她的額頭道:“好你個促俠鬼,就該清平仔細治你才是。”

    其實,初時劉素一眼相中魏淵,甚至還要買下他為夫時,毓秀並不喜歡這個女孩兒,狂妄而偏執,根本不顧人臉麵……如果不是她爹爹是平南將,跟鍾家幾輩世交,跟鍾平亦是好友的話,毓秀根本不想理會劉素。

    哪怕認了她做mèi mèi,也不過就是麵子情兒,並未想要多深交,大麵兒上過的去就得了。

    可是後來……許是劉素敏感,直接察覺到了,她竟然直接改變了行事方法,就算在旁rén miàn前,依然那般張狂無忌,但在毓秀麵前,卻改刁蠻為嬌俏,改張狂為調皮……到讓毓秀看出,她這親認所謂mèi mèi,根本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

    既然如此,多一友人,總比多個敵人強,毓秀便也真心真意的跟劉素結交起來。

    真正相處了,到是讓她對劉素的印象大大改觀,甚至,還願意介紹清平公主於她認識,尤此便可知,她是真的把劉素當成好友看待了。

    “做甚要整治我?真整治了?姐姐你不心疼?”劉素笑眯眯的,輕輕放開毓秀拉她坐下的手,歪頭道:“姐姐,我這初來乍到的,可不得去給伯母請個安才成?”

    不比清平公主,身份尊貴又時常來往,簡直把鍾府當成了自己的另一個家,出入自如,似劉素這般,跟鍾家平等勢力,小輩相交的身份,既shàng mén拜訪,自然要給大周氏請個安,問個好的。

    “哦?!你不說我到忘了!”毓秀往怔,隨後馬上反應過來。實在是,前世她的好友就不多,今生又心念報仇之事,府裏除了清平之外,基本就沒什麽朋友來往,到是忘了本該的理念,“你既提了,我帶你去吧……”

    她這般說,伸手拉住劉素的衣袖,直接站起身。

    “我也好久沒見過舅母了,便跟你們一塊兒去!”清平聞言也站起身,三人便離開了小花園,一路往大周氏的正院而去。

    正院中,大周氏正在整理帳本,聽得外頭丫鬟來稟,毓秀,清平公主和劉家姑娘前來請安,連忙起身,急急迎了出來。

    “臣婦見過公主殿下,未曾遠迎,妄請如罪。”一眼打見清平,大周氏連忙曲膝,皇家禮儀不可廢,就算她是清平的舅母,可一為君,一為臣,禮儀還是要講的。

    不過,清平不是張狂的性子,對長輩又尤其尊重,大周氏口中雖說請著罪,但實際上,卻沒有半點慌張的意思。

    “舅母說的什麽?您在這樣兒,我可就不敢來了!”清平公主忙伸手虛起大周氏,嘟著嘴抱怨著。

    幾人說笑兩句,便直接進了正院屋裏,各自坐好,劉素便開口跟大周氏寒喧,她長的嬌小,麵若銀盆,眉如目畫,聲音清脆,脾氣爽朗,最是長輩喜歡的那種女孩兒,幾句話之間,就把大周氏逗得眉開眼笑,“伯母,您不知道呢?我初次見毓秀姐姐的時候,心裏還想著,這世上怎麽竟還有這般如神仙似的女子,莫不是天上仙女不小心下了凡,可誰知……”

    “見著伯母之後,我才明白,怪道毓秀姐姐這麽好,幾句話之間,竟讓我連魏大人都放棄了……原來,是因為她是伯母您的女兒……”

    “沒有那神仙似的娘,就養不下天仙般的女……毓秀能有現在的風姿,全全都是隨了伯母您呢!”

    劉素誇張般的說,直把大周氏哄的眼睛都快笑出來,“可不敢這麽說,我哪有什麽好……不過,素兒,我雖知你這般言形是為了哄我高興,但聽你這麽一說啊,我這心裏,還真挺高興的……”

    天底下的母親都是一般,你誇她如何好,她未必高興,可你若讚她兒女出色,卻比直接讚她,效果強上百倍。

    就像如今,大周氏心知肚明,劉素就是在說巧話哄她高興,但卻依然止不住對劉素產生好感。

    “伯母,我說的都是實話,您不信我也沒辦法,反正我這人最實在,嘴裏從來不說虛言的!”劉素刻意板起臉,斜目瞧向毓秀,“這一點,毓秀姐姐是知道的,不信您問她!”

    “噗!”毓秀抿著嘴,止不住的笑,她不似劉素那般的性格,說不出這般哄大周氏的話,可是見著母親如此開心,卻依然從心裏感激劉素。

    因為跟小周氏姐妹翻臉,大周氏近來心情很是不好,哪怕沒說出來,毓秀也能感覺的到,母親最近笑容都變少了。

    當然,對於算計母親和小周氏這條毒蛇反目……毓秀肯定不後悔,但是,惹母親不高興,心情陰鬱,她卻也並不願意,偏偏,她性格納於言而敏於形,並不是那等能撒嬌哄人的,隻能暗自焦急,今日有劉素代勞,哄的母親開懷,毓秀對她,也是充滿感激的。

    “好個耍嘴皮子的,我竟沒見過你這樣的!”清平公主亦忍不住,調侃出聲。

    幾人坐在正屋裏,說笑玩鬧,劉素也不像旁家姑娘似的,不喜在長輩麵前,覺得受束縛。反而,她好似很喜歡大周氏,一直偎在正屋,就連大周氏體貼放她們自己玩耍,亦不願離開。

    午膳便是在正院用的,毓秀又將準備好的點心端來,幾個人閑話說笑著喝著香茶,品著點心,時間過的飛快。

    下午時分,大周氏要開始處理家務了,劉素這才不甘不願的離開,幾人一塊兒去了毓秀的房間。

    “唉,我當真好嫉妒,這還不到一天的功夫呢,舅母竟然便這般喜歡你了,這怎麽行?還不早晚把我壓下去啊!”清平公主嘟著唇,佯做不滿的對劉素道:“不成,不成,你快快的把舅母還我!”

    她玩笑似的拉著劉素的衣袖,滿身公主威風。

    “不敢,不敢,臣女不敢,請公主恕罪啊!”劉素笑嬉嬉的恭手,連連後嫁著請罪。

    一旁,毓秀滿麵笑容的看著她二人玩笑,雖不直接參與,可言語總要指點兩句,屋中氣氛,到顯得很是和諧溫暖。

    三個女孩子鬧成一團,笑嚷聲震天,可是,就連徐嬤嬤那等教養嬤嬤,專管毓秀禮儀的,都笑著退去,不曾多言,實在是,自家姑娘這段日子過的實在太沉靜,又遇到了太多的事兒,讓她們都有些擔心了。

    高門貴女,以賢淑安靜為準則,自然是沒錯,可年輕女孩兒,真的太安靜了,家人卻又難免擔憂。

    今兒,好不容易看見自家姑娘像個正常女孩兒般,嬉鬧說笑……就連徐嬤嬤那般古板的,都默默退去,刻意縱容了。

    就這般,三人連吃帶玩,足鬧了一下午,就在日將西落,劉素要離開的時候,突然有丫鬟進門來稟報。

    “姑娘,劉姑娘府裏來人,說是有要事要尋她。”丫鬟進門,恭聲行禮,低聲道。

    “哦?我家來人了?”劉素起身,挑眉疑惑道:“是誰啊?”

    “回劉姑娘的話,那位姐姐說是叫香草。”丫鬟低聲回。

    “香草?”劉素蹙眉,喃喃自問,“她怎麽來了?”

    “怎麽?是你的丫鬟來了?”清平公主歪頭問她,劉素未回話,隻是搖頭,麵帶不解,見她如此,毓秀不免笑著,“說這做什麽,直接讓她進來,問問她不就是了!”她如此說著,又轉頭吩咐丫鬟,“你去,把那個香草帶過來。”

    “諾,奴婢遵命。”丫鬟連忙應聲,轉身恭敬離去。

    沒一會兒,便帶著個穿紫色比甲的妙齡丫鬟回轉了。

    “奴婢香草,見過公主殿下,見過鍾xiǎo jiě。”香草跪地磕頭,又低聲喚劉素,“姑娘。”

    “起來吧!”清平和毓秀同聲道。

    “謝公主殿下,謝鍾xiǎo jiě。”香草叩首謝恩,站起身來,恭敬的站到一旁。

    “香草,你這麽急慌慌的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兒啊?”劉素高聲尋問。

    “姑娘,趙府送來了請貼,說是趙家公子周歲,請咱們家今兒晚上飲宴,老爺和夫人已經要出發了,讓奴婢帶人過來接姑娘!”香草趕緊回顫。

    “趙家公子?趙家……”劉素蹙了蹙了眉,“是那個趙……趙純?”她回憶著,印象並不深刻,“我記得,好似聽誰說過,趙家沒有嫡子啊,給誰辦的周歲。”

    “據說是個小妾所出的庶子!”香草低聲,“不過,那小妾似乎很得趙大人的寵愛,把趙夫人擠的都沒處兒站了!”

    她如此說著,又猛的想起趙夫人似乎是鍾家姑娘的姨母,又連忙閉上嘴,眼瞼垂了下來。

    “哦!這樣啊!”劉素也反應過來,一臉笑容的把話題轉過來,“公主殿下,毓秀姐姐,既然我家裏有事兒,我便也該回去了,日後若有機會,我在回請你們,你們可千萬要賞光,莫要不來啊!”

    她客套著滿麵笑容,可無論是清平,還是毓秀,麵色卻都很沉重。彼時相視一眼,她倆同時抿了抿唇,有些猶豫,卻異口同聲的道:“素兒,趙純那人……你要小心她些!”

    一句話說完,發現聲音有重音兒,兩人又住了嘴,彼此看著,麵麵相覷,啞口無言著。

    劉素一怔,猛然想起前段日子京中風傳,趙夫人生日宴時,姐妹翻臉,趙純huǐ róng的事兒,心中若有所思,麵上卻不動聲色,“公主殿下,毓秀姐姐,你們放心,我心中有數的。”她這般說著,嘴角露出一抹笑。

    趙純嗎?她到真想要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