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二十七章:國宴之上
字數:5601 加入書籤
大周氏看女兒神色恍惚,不由擔心,“毓秀,你這是怎麽了?”
毓秀從深思中醒了過來,“沒什麽……總以為會耽誤好些功夫,沒想到這麽快就走了。”讓她也有些恍然,大周氏笑了笑,“是有些突然,不過走了總比留著好。”
又有些憂心的皺了皺眉頭,“想那遼人來時變生了不少事端,宮宴之上指不定會出什麽卵子呢?”想著之前遼人來時,那生出的事端讓大周氏如今還心有餘悸,“毓秀,我可告訴你,國宴之中,可沒你一個小姑娘什麽事兒,明日可別多嘴。”
毓秀曉得大周氏擔心些什麽,“母親說笑了,那裏哪容得我一個女子說話,上次隻不過是為了清平而已。”說著又眨巴眼睛看著大周氏,無辜道,“莫不是母親願意看著清平和親遼國。”
大周氏心腸軟,又自小看著清平長大,哪裏願意這種場麵發生,“你嘴巴利索,我說不過你。”
說罷又扭頭讓溫嬤嬤上來,“這次遼人走的急,衣服也沒來得及被下,隻能去買些成衣。你來試試,明日去宮裏穿哪件。”
毓秀點了點頭,去了內室試衣服。
女子服飾繁冗,又是國宴,不能出任何的岔子。偏偏遼人走的這麽急,各個世家連衣服都來不及製備,隻能去買成衣。不止是大周氏,好幾個大家族的主母也是如此,可偏偏整個京城成衣鋪能當得去國宴的也就這麽幾家,便顯得供不應求。
大周氏自己可以穿往常的衣服去,毓秀一個待嫁的閨女卻不成,搶也搶來了兩三件。
隻試了一會兒,毓秀便挑了一件淡紫色的群衫。大周氏本來還想讓她試試珠釵,但毓秀這幾日都休息的不好,眼眶下麵一團烏黑,“才幾歲的小姑娘,怎麽就憔悴成這般模樣。快,今日早點去休息。”大周氏如此熱衷給毓秀打扮,一是明日國宴不能丟人,二是她已經和禦史夫人商量好了。
明日禦史夫人會帶著禦史家二公子,到那時兩人先互相觀察,若事先有了好感,他們長輩談起婚事也好心裏有個底兒。
“女兒告退。”毓秀確實有些精神不濟,強忍著試了幾件衣服,在大周氏讓她去休息是便沒有推諉,直接告退回了房。
毓秀走後大周氏還看著那幾件衣服,“剛才看她困倦,沒讓她多試一會兒。嬤嬤,你來看,到底哪件兒好一點。”
溫嬤嬤多點了展燈,“xiǎo jiě容貌秀美,穿什麽自然都是好看的。”
大周氏搖了搖頭,“今次可不是為了讓她出風頭去的,你又不是是不曉得我和禦史夫人商量了些什麽。毓秀模樣美是沒錯,可當人媳婦又不是隻需這一點。紫色的端莊點,好是不錯,可是顯得人有些刻板了,紅色的就不錯,活潑許多。”
大周氏的心思不難猜,夫妻多是媒妁之言。可若在婚前就有了好印象,日後婚後生活自然好過了些。
“姑娘這樣的容貌,禦史公子怕見了就挪不開眼。”溫嬤嬤笑了笑,“隻是怕的是姑娘……依老奴看,她心裏的位置怕是不廣泛。若是姑娘不喜歡那禦史公子,反倒傷了兩家情麵。”
大周氏也怕這個,“這倒也不至於。我與禦史夫人也沒做什麽口頭承諾,隻是讓兩個孩子先相看罷了。”放下手裏的衣服,“到底她和魏淵沒什麽機會,我一個當娘的總不能看著她年華逐漸老去。她如今還小,可女人的年紀,最當不得熬。”
到了她這個歲數,什麽都懂了。
“照我說,這情愛都是虛的。我跟老爺還不是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也相敬如賓。”這樣勸自己,可到底還是舍不得女兒。當娘的便是總想給她最好的,想給她喜歡的。可如今毓秀所求的,便是個無果之求。
與其看她以後傷心,不如現在就斷了她這份兒念想。
“我累了,溫嬤嬤,安置吧。”
溫嬤嬤看她困倦了,便扶著人上了榻。
第二日晨起,鍾府便開始忙碌了起來。鍾太傅和鍾平一大早便入了宮,大周氏和毓秀在梳妝,宮宴之前照例命婦是要去給皇後請安的。
大周氏隻需穿上命婦服,在按照品級規製打扮就好。自己梳妝妥了,便和溫嬤嬤一起給毓秀打扮。
到底挑了昨日就看好的那件紫色裙衫,大周氏又從妝匣裏拿了一件渾身鍍金的金釵,“紫色是高貴,可總覺得不太對。”毓秀到底容貌年輕,深紫色不太適合年輕姑娘,“戴上這金釵便好多了。”
毓秀知道大周氏現在的惡趣味,總喜歡變著法的打扮自己,便任由她了。
等母女兩人收拾好時,天已經快亮了,馬上要到給皇後請安了。大周氏拉著毓秀匆忙出了門,好在鍾府離著皇宮並不算太遠,本來耽擱了太長時間,但在入宮時身後卻還是跟了幾輛別府的馬車,“總算還不太遲。”
下了馬車之後,毓秀和大周氏便被宮人門引著去了向皇後請安。隻是進去時候屋內似乎還有人,兩人便在外頭的廳室內候著。
皇後宮外恰好是一處花園,宮人們給毓秀和大周氏上了茶,便安安靜靜的立在一旁候著。
“眼看著就深秋了,這花開的還好”,大周氏指著外頭的花園,對毓秀道。
毓秀扭頭往外麵看,外頭一池清潭,上麵粉荷輕墜,便道,“這樣的季節按道理荷花不該開的這樣好。是引來了溫泉嗎?”她記得禦花園裏有,又引流到了姑姑宮裏的花園嗎?
“鍾xiǎo jiě好眼力,確實如此。”來伺候的小宮女道,“前幾日皇後娘娘睡不好,夜裏不得安眠。咱們公主瞧著心疼,便央著萬歲爺從禦花園裏依來這些粉荷,又引來溫泉澆灌,以免突然挪了窩不適應。”
大周氏也笑了笑,“說到底還是皇上心疼娘娘,不然也不會由著公主的性子。”
小宮女隻是笑了笑,便垂首退下了。毓秀卻在回頭時愣了愣,她看見了魏侍。
應該是要去朝會,楚皇和一眾臣子在晚宴前召見遼人使臣。
可魏侍不應當在其列她雖不清楚,可照著魏侍的表現他應是在遼人中地位不低。毓秀還想在看兩眼,卻突然有人從假山中冒出了頭,很快魏侍便和他一起消失。
是宋凝。這兩個人在一起,毓秀眉頭皺了起來,怕今日的國宴,不會是那麽簡單。
宮宴還未開始,楚皇便召見了宋凝,與朝臣們一起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
“使臣來楚時日並不長,可惜朕事物繁忙,沒能領使臣參觀我楚朝的山河風光。”楚皇麵上做惋惜狀,宋凝道,“皇上國事為重,外臣有幸得昭王和太子做路引已是榮幸之至。楚國山河,確實壯美,隻可惜來的時日短,縱爭分奪秒,也遍觀不得。”
宋凝一句話誇了楚皇最鍾愛的兩個兒子,又讚了楚國河山。讓原本準備下他一臉的楚皇也不由龍心大悅,“使臣巧嘴,今日晚宴,可要多吃些。”
“自然。”
朝會畢了,楚昭先是帶著宋凝在宮裏逛了逛,又借口要回昭王府取些東西。而太子則直接去了鍾皇後宮裏,去向她請安,而後與她一起連同表妹共去晚宴。
“所有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好了,那昭王心思不純,雖然攀附我遼,但我”天色還沒黑下來,宴席上卻也做了不少人,魏侍說話聲音不敢放太大,隻暗自比了個了結的手勢。
楚朝人向來是偏偏來遲,以壓軸為尊。宋凝便坐在自己的使臣座上獨斟,“到此這裏是楚朝界內,行事不可太過張狂。”
“不可張狂,我看你是怕了。”魏侍冷冷道。
宋凝看了他一眼,“你做好你的便是。”魏淵是遼人的皇子,雖然如今身份未名,可他依舊擁有至高無上的身份。楚人如此針對他,總要付出些代價。楚皇如此針對他遼人皇子,也總要付出些代價,不管是臉麵上的,還是很實際上的。
“那我就等著宮宴上,看你如何做了。”
宋凝沒有說話,很快魏侍便退下了。天色漸漸也晚了,華麗的宮燈一盞一盞被宮人門點亮,賓客們慢慢入了座,在太監的唱和下,楚皇和鍾皇後一起入了主位。
毓秀沒有和臣子女眷們坐在一起,反而和清平一起坐到了公主席上。這有些不合規製,便有不少閨女心生妒忌,可到底人家有個皇後姑姑,嫉妒也嫉妒不來。
宴會之前照例是些歌舞表演,很快官員們又紛紛上來說了些我皇壽與天齊的場麵話。似到這裏一切都很欣欣向榮。
毓秀拿起酒盞,輕輕的抿了一口。又抬起眼睛,往宋凝的方向看。不該是這樣,魏侍與宋凝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如今突然會麵,不會什麽事情都不發生。
毓秀心抬的老高,她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酒過三巡,宴會比之前熱鬧了許多。也有更多的聲音出來,正巧這時兵部的張大人似乎酒喝多了,竟然當著眾人的麵敲起了杯碗,唱起了隻有青樓女子才會唱的軟調。
不少女客都屏頭,楚皇今日似乎心情不錯,縱他喝多了酒,做了些失了儀態的事也並未出言責罰,而是派著宮人們扶了下去。
“天色已晚,張大人也喝的多了。今日的宴會……”
“皇上,外臣既走,這裏有我國國書一份,是我遼皇親筆寫來給皇上,望皇上一觀。”
楚皇麵色變的不好,他沒想到宋凝會在將走時來這一朝,可如今被逼上高樓,他也沒甚辦法,隻好當著眾臣的麵展開國書,片刻後,眉目有些陰沉,“宋使臣當我楚國是什麽,當朕的話是什麽,和親之事你一談再談,真當我楚朝無人!”
楚皇確實是氣,遼人一談再談,便是明擺著不講楚朝和自己放在眼裏,偏偏他們確實國力不及人。
“皇上恕罪。”宋凝出列,跪在地上公瑾道,“我皇有十分的誠意和貴國結秦晉之好。除了這封信之外,我皇另派了人和外臣交代,我皇心知各位公主年幼,皇上不舍也在情理之中。隻是兩國結好,姻親最佳,便是納皇上的義女為妃也可。”說完又衝楚皇一拜,“遼誠心誠意與楚永結秦晉隻好,願楚國皇帝示下。”
這句話有兩個意思,你的女兒納不得,朝臣之女收為公主總納得。本身之前求取清平便是為妃,如今得朝臣之女納了,說不定連妃都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