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私藏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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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太子爺,你好歹吃點東西,再不吃身子可怎麽撐的下去?”小英哥兒跪在他床邊捧著碗粥,“皇後娘娘那裏正想辦法搭救呢,到時候您這個樣子,娘娘多傷心啊?”
楚暉雖說大小也是個男子,但也自小是嬌生慣養的那種。宮中向來是踩低拜高,雖然楚皇沒說降太子的分例,可這宮中哪個不是人精,眼看著太子不得寵了,各個便都想扒上昭王府這條大船,東宮已成冷宮,又有哪個下人會管一個失寵太子的日常用度。
“拿下去吧,我實在吃不下。”畢竟是個成年男子,楚暉如今雖然有些心灰意冷,但到底還想著自己要照顧母後和mèi mèi,沒有想尋死的意圖。但他本就是病中,從小養的口嬌,這樣的剩飯剩菜沒到餓的撐不住的時候,還真是吃不下去。
小英哥兒垂眼看了那飯菜一眼,他到知道主子為什麽吃不下去,可現在完全是沒辦法,他們東宮的人,連門都出不去。往日裏看不上眼的飯菜都需要用銀子打點來買,何況太子爺愛吃的那些。
“主子爺,晚上奴才我再想點辦法。”
皇帝派了人嚴加看管,鍾皇後那裏時一點消息也探查不出來。也隻能借起碼有皇上在,東宮至少是安全的,沒人趕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害死太子。
毓秀那裏卻並不放心,楚昭這個人從來不會做無用功。他既然使得皇上幽禁太子,必然會借這個機會讓太子不能翻身唯一能一勞永逸的方法在明顯不過。
左右都放不下心來。
“xiǎo jiě,天色都這麽晚了,還看書嗎?”晚翠端著燕窩進來,“夫人讓給您送來的,讓奴婢叮囑您早點睡呢?”這幾日因太子的事情大家都沒有休息好,鍾太傅年紀大了,舊疾又犯,整個鍾府都是忙碌的。
毓秀從椅子上起來,放下手中的書,又將身上的披肩脫掉。晚翠看她這樣,便問道,“熱水已經燒好了,xiǎo jiě要沐浴嗎?”
“不了”,毓秀道,“我出去一趟,你莫聲張。”
她拿起一件暗色的棉絨披風,裹在身上便出去了。晚翠反應過來之後連忙跟著走到門口,“xiǎo jiě,這麽晚了你出去做什麽……”毓秀沒答她,冬日晚上的風特別大,她隻垂著頭一直往前走,晚翠又跟上了幾步,她忙回頭,“你別跟著我,我一個人就可以。”
“可是xiǎo jiě你去做什麽啊?夫人問起來我怎麽交代啊?”
“不要讓母親知道,我很快就回來。”
天色晚了,毓秀並不想勞煩眾人。要是晚翠跟著出去又找了馬車,大周氏那邊想不知道也難。本身這段時間大家都各有各的事,大周氏又是鍾府的女主子,忙的團團轉不說,根本沒好好休息過幾日。因此毓秀到了後麵的馬房,隻隨意牽了匹馬,便很快駕馬出去了。
一路疾馳,到了魏府處才慢慢停下。
夜裏魏淵睡不著,心裏似有所感,便在院子裏走著。練武之人,耳力總比普通人要好上許多,外頭有噠噠的馬蹄聲傳來,本身就夜裏睡不著覺,便讓外頭守門的人開了門,想去湊個熱鬧。
星夜之下,那人一身黑衣素色打扮,馬飛馳行走而帶起的陣陣烈風。她長什麽樣子魏淵記得清清楚楚,哪怕是在千裏之外
“毓秀。”他走到馬下,那人抬起了頭,黑色披風下那張姣好的麵容頓時暴露出來。魏淵心頭一緊,伸出的手也不由滲出了汗。
毓秀輕輕將手搭在他手上,很快百年由他扶下了馬。魏淵卻並未放開她的手,而是就勢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直接鋪在魏府門前的台階上,便拉著她席地而坐,“這裏風景好說話也方便。”
她一來,魏淵是興奮的,甚至是激動的。可平靜下來之後卻是緊張的,他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一個人,無緣無故斷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楚昭監視著鍾家,同樣連魏府周圍也有他的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何況隻是些普通的小嘍囉。
便如同惡心人螞蝗,怎麽都除不去。
但倘若是在這樣的露天下,卻不用擔心有旁的人將兩人對話偷聽了去。這裏雖然寬廣,沒有任何的遮擋物,可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裏沒有任何遮擋物,同樣也完全沒了隔牆有耳的可能。
“魏淵……”毓秀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她突然覺得自己某些方麵竟然和楚昭很像。魏淵本不用牽扯到這些事情裏來,可她卻自私的將人牽扯進來,“我……”她看著魏淵,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她不想讓太子陷入危險,可怎麽能讓魏淵進入一個危險的境地?她心煩意亂,便跑來找了魏淵。
可一旦說出自己難心的事兒,魏淵會怎麽做在明顯不過。
“毓秀?”魏淵看她不說話,問了一句。
毓秀扭頭,卻不預備說了,“隻是有些煩悶,在家中待得無趣,便出來逛一逛。”她笑了笑,“如今散散心,也暢快了許多。”她看著魏淵,又從地上起來,“如今事多,我不好在這裏多留。先走了,你保重。”
“剛來了就要走嗎?”魏淵上前幾步,毓秀卻已經上了馬,回頭衝他道,“夜深了,我怕母親擔憂。”說完便駕著馬走了。魏淵再原地站了一會兒,盯著她的背影,直到那道影子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我明天要進宮一趟。”他突然道。
魏侍一直隱再一側,剛看著毓秀出來,便幹脆沒有出來。他本還慌亂著這鍾姑娘萬一心情起來了對自家主子說些什麽,這本就是個八頭牛拉不回來的主兒,之前好不容易才勸好了要回遼國。可他知道,這百煉鋼隻要一見到那鍾家xiǎo jiě變成了繞指柔,隻要那xiǎo jiě一句話,黑的他能變成白的。
和那朝令夕改的昏君沒什麽兩樣。
隻是還好,兩個人坐一起什麽話都來得及說呢,那鍾xiǎo jiě就走了。
“這兩日正是事多之際,主子為何要進宮?”魏侍想也知道是因為見了那鍾家姑娘,可是人家一句話都沒說呢,他巴巴的去宮裏是為了誰?
魏淵卻沒說話,反正他隻是通知魏侍。
鍾家都知道的事兒,魏侍又豈會不知道。楚朝到底國力不如遼,哪個朝廷都少不了探子,魏侍手裏更捏著不少,畢竟局勢上的東西,瞬息萬變。兩國若是交戰,知己知彼,自然百戰百勝。幾乎太子那事兒一出,魏侍便拿到了第一手的資料。
魏淵也早早的就知道了。可一開始他並沒有打算做什麽,太子的事情不關他的事,再者他確實快要走了,不想多生事端。
可今日看著毓秀苦惱的表情他才發現,到底東宮和鍾家相連。縱然他可以保全毓秀和鍾家,可他又怎麽舍得讓毓秀難過?
魏侍很頭疼,卻根本沒辦法攔著自家主子。隻是好在楚朝宮廷本就散亂,這幾日因著出了太子的事,各大臣都忙著站隊,宮裏的宮女太監也各有各的心思,如今在潛入宮中,確實不是什麽難事,何況主子武藝高強。
東宮。
原本的炭火再省還是用完了,小英哥兒用著東宮剩下的銀子去央人買了點炭,還是宮中最次的炭火燃起來不停的釋放一些煙霧。
接連幾天的傷寒,太子身子骨越來越弱,小英哥兒讓人升了火盆,他便咳嗽個不停。
“太子爺,喝點熱茶吧?”
楚暉搖了搖頭,“你這點的是什麽?太嗆了”。
小英哥兒有些為難,“殿下你這傷寒好幾日都沒好,怕是給凍著了。這炭火雖然嗆了點,但好歹還能保暖。奴才去外麵扇著點,盡量別讓風往您這邊吹?”
楚暉知道這奴才是為自己好,便歎了口氣,又苦笑,“我一直待在宮裏,站的太高,卻忘了原本宮中的為人處事之道。”你得寵時,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你失寵時,你沒權利時,平日裏的一切哪怕最簡單普通的事物都變得艱難起來,你什麽都不是。
“太子爺且放寬心,待您病養好了,一切都會好的。”小英哥兒不知道說些什麽,便隻能安慰他。
楚暉笑了笑,他腦子沉重,如今喉嚨又似被堵著個東西一般,隻覺得渾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是沒心思在繼續傷春悲秋,便又窩回了床上,閉上了眼睛。
同樣此刻東宮外也正有雙眼睛將眼前這些東西全都納入,而後又悄無聲息的離開。
魏淵探了東宮隻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回來的也快。
隻是他卻沒打算將東宮的消息親口告訴毓秀。她本沒打算讓他牽扯入這件事情,自己去了,她更平添了許多煩惱。便使魏侍將信送到了鍾家,遞給了鍾平。
信上的內容倒也簡單,隻四個字:太子病重。
相信以鍾平的能力,該知道怎麽辦的。
而鍾平在看到那封信時,第一時間便請了折子入宮。魏淵那裏送來的信,不會有假。太子卻實實在病中鍾平也算是看著太子長大,對他性情也算了解。
軟弱猶豫,剛果不足。
出了這樣的事兒怕少不得自怨自艾一番,在加上東宮現在好比冷宮。他一個嬌生慣養的太子哪裏受得了這種苦,一開始鍾平隻想著如何與mèi mèi救太子出來,現在才反映過來倘若太子出不來呢?
倘如那個人要太子永遠也無法翻身呢?
比起毀了太子的名聲,比起讓他失去皇上寵愛這個變數不定的事兒,還有什麽比去了他性命更穩妥更一勞永逸的方法呢?
穩不下來了,鍾平想。
原本他們的計劃是先且按下,等日後慢慢再圖。畢竟如今皇上正再起頭上,幾個人貿貿然去求情,不僅求不出太子說不準還又惹得皇上生氣,到時自然是親者痛仇者快。可如今是他太高估了太子的承受能力。
“哥哥,你怎麽來了?”鍾皇後這幾日因著太子的事情睡不好,正再喝藥,便見者鍾平進來。也沒讓人通報,也沒行禮,這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便從位置上下來又隨手讓眾人除去,“怎麽來的這麽急,出了什麽事兒嗎?”
鍾平禮儀方麵克製的厲害,自己都跟他說了沒人的時候不用行禮,偏偏他任何時候都要做個全套。今日都沒讓宮人稟報直接進來,鍾皇後想到這兒也有些急了,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