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楚昭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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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淵是走是留,他心中自然有定數,早已經決定了回遼。
可毓秀卻隻怕如今他走還是留,都不由自己做主了。
夜裏一個人便怎麽都無法成眠。晚翠輕輕給她扣上披風,又歎了口氣兒,“xiǎo jiě……你這又是何苦?”
她還沒歎氣,她卻不聽的歎氣。毓秀便苦中作樂,“我都沒怎麽樣呢?怎麽晚翠你還愁容滿麵,莫不是瞧上了哪家的郎君,人家不肯娶你。”
晚翠將茶盞放好,道,“xiǎo jiě若真有作弄我的這份兒心就好了。”明眼人誰都看的出來她現在心事重重。
毓秀被戳穿了心思,也笑不出來,便垂著眉頭。如今什麽事兒都不好了,她之前總想讓著眾人都看清楚昭的真麵目,卻未曾想到,狗急跳牆壓根也不是什麽好事兒。
反倒使得宮裏的鍾皇後兩頭為難,又使得魏淵身份暴露。她甚至有時在想著,若自己不是一心fù chóu便好了。倘若剛剛重生之時,她便想折子帶著家人離開。
便是楚昭登基了又能如何,到時候天高皇帝遠,他又能拿鍾家如何?那樣的境況該比如今好多了,心裏這樣想著,便不自覺念了出來。一旁的晚翠又歎了口氣兒,她並不十分聽得懂毓秀口中的話,隻是間斷聽了兩句。
“這種事兒又哪裏能怪得了xiǎo jiě?”晚翠道,“那昭王也生的風姿卓然,誰能想到他是個rén miàn獸心的。也對,倘若不是如此,當日春纖又何苦為了他賣命?”她皺折眉頭,“春纖便真是個傻得。”
說到這兒毓秀反而有些驚奇了,她看著晚翠,“晚翠,你竟然知道麽?”
晚翠捂了捂唇,道,“xiǎo jiě做事兒從來不瞞晚翠。一開始腦子笨,確實不知道。如今都已經是這樣的形勢了,哪能還不清楚?”晚翠看茶涼了,便走到一旁,想重新再給毓秀倒茶。
“再者了,我隻是反應慢了點又不是個傻子?”說到這兒她還頗為自豪,“我若真是個傻得,又怎麽看得出xiǎo jiě和魏大人的關係呢?”話到這兒她連忙住了嘴。
又恨不得再打自己兩個巴掌,本身xiǎo jiě這樣煩心就是為了魏大人,她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毓秀本來心中煩悶的不得了,見她這樣也不由漏了笑,“還說你不傻,我看你就是個傻的。”晚翠在一旁,看她笑的開心了,提著的心也慢慢下來了,走到毓秀身邊,輕聲道,“夫人說了,xiǎo jiě若晚上真的睡不著,便去找她。”
毓秀狐疑的看了眼晚翠。
她道,“晚翠知道xiǎo jiě聰明,平日裏什麽事兒都拿得了主意。可您如今年歲也不大,遇到點事兒慌張也是應該的。”這事兒往大了說是國仇家恨,往小了說就是情郎出了事兒,她心裏難受。
今夜心裏一直在反複思著上輩子的事兒,確實難以入眠,否則也不會大半夜跑到這裏來。聽了晚翠的勸,毓秀回頭便去了大周氏那裏。
天色早都黑了。
這幾天朝堂事忙,鍾平和大周氏一直是分房睡著的。而這時大周氏在溫嬤嬤的伺候下也已經就寢了,隻是她也和自己女兒犯了一樣的毛病,夜裏睡不著,便拿了本書看著。
正巧毓秀在外頭。自己生的女兒,便是影子大周氏都能認出人來,又是深冬的夜裏,還十分怕她凍壞了。
“快去,開門她進來。”溫嬤嬤這幾天一直睡在側室,忙披上衣服給毓秀開了門。又摸了她的手是涼的,幫忙給褪了衣服,大周氏忙讓女兒躺了上來。
“要來怎麽不早點來,大晚上的,也不怕凍著了身子骨。”大周氏又其又心疼。
今夜毓秀卻出了奇的小女兒家姿態,將腦袋靠在大周氏身上,“夜裏睡不著,便想著來看看母親。”
大周氏將枕側的書放到一邊兒,都是從豆蔻年紀過來的,她怎麽會不懂女兒如今的心思。隻是到底魏淵和她已經不襯了,“睡不著了,便來和母親說說話,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也許是安穩的環境,也許是別的。靠在大周氏的懷裏,毓秀很快就睡著了。
隻是她睡得卻並不怎麽安穩,一直在做夢。夢境也不怎麽美好,因此醒過來時,眼角下還是兩大團的烏黑。
鍾皇後放不下自己兒子,明明百日過了,卻依舊在宮中設立靈堂。
這已經壞了宮裏的規矩,隻是她自己便是皇後,除了皇帝,現如今宮裏頭還有哪個人敢用規矩約束著她。而另外一頭,畢竟太子也是皇帝的親生兒子,如今隻是個靈堂罷了,楚皇還沒有在這種小事兒上都要找麻煩的癖好。
何況他本身就對鍾皇後有愧疚。
對這樣的瑣事兒,一般也是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這幾日也按照慣常來的,每日都會給太子上柱香。隻是鍾皇後卻始終不怎麽搭理他,除了必要的請安之外。兩個人夫妻多年,楚皇到底不願意過成這個樣子。
心中也確實不喜鍾皇後的冷淡。隻是他也不能承認自己錯了。
畢竟對於他來說,兒子都是兒子。他確實更加疼愛太子,太子死了他也確實很痛心。可他已經死了啊他總不能為了一個死了的兒子再去殺另外一個活著的兒子。
而且楚皇自認為是一個明君,楚昭做出這樣的事兒,他雖然是自己唯一一個成了的兒子,他也不會把皇位傳給他。隻是為了牽製鍾家罷了,畢竟如果連楚昭都沒了,鍾皇後是中宮之主,隨便一個沒長成的皇子給她。
鍾家便開始獨大了。
楚皇是怎麽樣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麵的。清平在一側替兄長上完了香,發現父皇已經離開了,便給鍾皇後說了。鍾皇後望了外頭的人影,原本平靜的臉很快拉了下來。
“母後……父皇他也老了……”清平歎了口氣兒,說不怨恨楚皇,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如今看著楚皇這樣,她也覺得心裏不舒服。
一側鍾皇後麵目依舊沉著,聽清平談論起楚皇,便是像在談論一個陌生人。
清平歎了口氣兒,這時候外頭候著的嬤嬤也進來了。端著鍾皇後平日裏吃的湯藥,“娘娘,該吃藥了。”
鍾皇後的病原本就來自食物相克,按著鍾太傅給準備的藥膳吃著慢慢調養說不定還會轉好。隻是如今她心裏存了太多的事兒,藥膳本來就是滋補的東西,她心裏頭事情多了。堵而不化,便是吃再多的藥膳都沒用。
又恢複了以前的老毛病,每日都頭昏腦脹,卻偏偏一挨著床就無法入睡。
清平給鍾皇後喂了藥,很快她臉上就有了困倦的神色。揮了揮手,那嬤嬤便退下了。清平拾起旁邊的褥子給她蓋上,瞧她睡得安穩了,很快也離開了殿內。
隻是在清平剛離開殿內的一瞬間,原本還緊緊閉著雙眼似熟睡的鍾皇後卻陡然睜開了眼睛,裏頭一片清明。她慢慢從床榻上坐了起來,又緩步走到太子的靈堂跟前。
用手慢慢的擦拭牌位上的字。
“兒子,你放心,無論如何,母後總要為你把這個仇報了。你父皇不放在心上,我會永永遠遠的記得。”楚昭若是不死,她會永永遠遠的記一輩子。
鍾皇後這個年紀了,誰都不明白她此刻喪子內心的痛,如今的痛苦,便都轉化成了對楚昭的恨意。也自然變成了對楚皇的漠然。
楚皇這幾日都想找皇後商量魏淵的事情,試圖軟化她,讓她以國事為重。
豈料鍾皇後那邊油鹽不進,反倒弄的楚皇生起了氣來。畢竟一個皇帝,即便對皇後多有愧疚,他也天生就是高傲的,能忍到現在,已經算是不容易。眼看皇後這邊兒走不通了,楚皇又實在不願意就這樣放魏淵回遼。
這一日便借鍾皇後的名義,照了鍾家父子兩入宮。
鍾皇後懶得見楚皇,也知道他為什麽要讓自己父親入宮。索性眼不見心不煩,自己到了裏屋又去給太子念誦起了往生咒。
而一旁的鍾太傅和鍾平坐下,楚皇也道起了自己如今的意圖,左不過就是不能讓魏淵活著回遼。魏淵若在楚,還有活著的機會,若是回遼,隻能一死。
“皇上!不可啊!”鍾太傅自幼學著禮儀史書,自然覺得此舉太過小人行徑,“魏淵怎麽說都是我國的功臣,他救了皇上你啊!”鍾太傅也不敢置信,楚皇畢竟也是他教過的,他沒想到成了君王之後,他竟然回慢慢的變成這個樣子。
“是又如何”楚皇麵色冷淡,“他是救了朕,是朕的救命恩人,可朕是一國之君,斷不能為了一己私情就影響整個朝堂。如今遼強我若,魏淵又武藝高強,若是放了他回遼,便是我楚國最大的危機。”
一變鍾平忙道,“皇上放心,魏淵自小在我鍾家長大,品行端正,若放他回來,日後遼楚關係隻會越來越好,斷不會發生皇上口中的事情。”
“人心隔肚皮,連朕都不清楚,你們又怎麽確保一個異族之人,會不會對我楚朝產生威脅。”楚皇想到這兒,自己也是心中一堵。
他沒有看清楚昭的為人。倘若一開始便發現這個兒子有野心,有私心,他便不會給他這麽大的權力。可如今說什麽都晚了,太子已經死了,他能用的上的兒子為今也隻有楚昭一個了。
想到這裏楚皇不欲在想,扭頭看著鍾家父子兩。
鍾平欲父親對視一眼,同時叩頭在地上,“魏淵對楚有恩,皇上斷不能如此形事。”楚皇向來是知道這兩個人脾氣的,一開始沒有說通,如今便是用自己的皇權壓著也不成了。
說不準壓到最後,反倒將兩人壓成了忠臣。忠言逆耳,他這皇帝道成了一個聽不進去諫言的皇帝。想到這裏也越發心煩,便直接揮手,讓二人出宮。
鍾平本欲在勸說楚皇,鍾太傅卻拉了拉他。便忍住了心中的話,因為皇後在內堂裏睡著,楚皇又明白著讓兩人出宮,走時也沒來得及與皇後打個招呼。
楚皇心中也確實氣恨,甚至都想下狠手殺了鍾家人。但到底太子已經死了,他若這時候在殺了鍾家人,難保不會讓百姓多想。隻是他到底是個皇帝,咽不下這口氣兒,便派人嚇了令,將還在禁閉的楚昭放了出來。
一來敲打鍾家,二來也能敲打皇後,三來他卻是沒有長成的皇子,隻要捏著權柄,他相信楚昭還是可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