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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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城內的東南一角有一座老舊的宅院,紅色的院牆此時已是裂印無數,垮塌的大門上褂著一塊已經歪斜斷裂的牌匾“公上府”。
推開廢木,跨入大門,可見一座花園擋在老宅之前,園中已是空無一人,一片狼藉敗壞。地上印著猶如院牆一般的片片紅跡,隻是這裏的紅印並非院牆上的紅漆,而是血跡。現在的公上府已是一座空蕩老宅,靜的好似葉落有聲。唯獨書房門口還能看到兩個來自鬼門的士卒站守在那兒。
“經信卒傳訊,說主公正在返回此處的途中,稍後便到!你們一個個都精神點,不要害我挨訓!”一個身披黑甲的侍長,從公上老宅的祠堂一路行至書房,向著門口的守卒說道。
侍長推開書房大門,房內已是一片淩亂,垮塌的書架,斷裂的紅木裝飾,而房中一張已被劈成碎木的書桌前則坐著一個絲衣華服的老婦,懷中摟著一個男孩。
男孩束發,麵容整潔,穿著一身白衣書裝,他的鼻梁筆挺,嘴唇細薄鮮紅,雖是男兒身卻有著一個任何女子都想擁有的下巴,尖而圓潤。他龍眉鳳目,眼尾生有一顆星點大小的魅痣。此時,男孩正怒視著大步靠近的侍衛長,眉宇之間透著一陣少年難有的堅韌。
侍衛長與男孩一陣對視,不經意間竟被男孩的眼神看得全身一股寒意,他將視線挪開,換至男孩身後老婦人言道“我家主公稍後便到,想必是要辦了你們!你們死前還有啥未了的心願?”
老婦人緊緊摟著懷中的男孩,麵對侍長的話,她緩緩昂首,閉不做聲,隻是默默的看著一旁的破碎書架。在老婦人的眼裏,眼前站著的沒有一個能算得上是“人”,她也很清楚與豺狼虎豹並沒有什麽可說的。
“嗬嗬,勸你們老實點,不然老子現在就宰了你們!”侍衛長見老婦人高冷不言,便冷笑道。
男孩依然怒視著侍長,用命令的口吻,對侍衛長說道“放了我們!”
“公上信!你搞不清你公上家現在的處境嗎?”侍長歪嘴一笑“如今你公上家就是我鬼門手中的一條,落!水!狗!你還當自己是那昔日大公子不成?!一會兒我家主公一聲令下,便讓你人頭落地,你這身好衣裳怕是也要濺的滿是狗血!哼哼,你得意個甚!他娘”
侍衛長話音未落,隻見公上信以輕輕推開懷抱著自己的那雙手,一個輕躍跳過碎木書桌,浮向侍衛長‘殺了你!’公上信一臉平靜卻帶著幾分殺氣,他的雙瞳中泛著好似繁星般的淡淡金芒,將侍衛長全身的破綻要害看得一清二楚,他右手禦勁化作鷹爪,向著侍長的咽喉襲去。
麵對突然襲來的少年,侍長猝不及防,隻得瞪目吸氣,連忙抬手握住腰間的劍柄,還未等其配劍出竅,公上信卻已然攻到了麵前。
“呼!”突然,一記吼聲,一個粗壯的拳頭,從侍衛長身後左側滑出。公上信被這突然飛來的拳頭驚得雙眉一緊,刹那間公上信透過眼中的金芒,將這個拳頭的路數破綻渾然看破,就連那個站在侍長身後揮拳襲來的人,仿佛都已經收在了眼底。隻可惜以公上信現在的武學造詣,即便可以看破對手的招數也依然無法躲過這迅猛的一拳。
隻聽“嘭!”的一聲,拳頭由侍衛長左側實實的打在公上信的右臉側頰,借著拳風將這孩童死死的砸按在了地上。公上信側躺在地,鼻口濺出兩道血水,他喘著粗氣斜眼看向侍衛長,卻見一個背光的人影,從侍長身後慢慢行來。
“哼哼!若不是我!鬼酒翁浦求仁來得及時,你這娃娃可是要造反呢!嗬嗬。”浦求仁此時已經彎著身子,斜目惡笑的看著公上信。
公上信躺在地上不時抽搐,他顫抖著伸出右手,死死抓著浦求仁的褲腳,半睜著眼盯著眼前的這個鬼門將軍。
“信兒!”一旁的老夫見狀,立刻起身撲向地上的公上信,緊緊摟著這個心愛的長孫,一言不發,低首哭泣。
公上信躺在老人的懷中,視線卻依然留在浦求仁的身上,右手仍舊死死的抓著那隻褲腳,仿佛有著算不完的帳要向浦求仁討回。
“呸!本將軍!豈是你等的髒手能碰?!”浦求仁見公上信死死抓著自己的褲腳便猛的甩開單腿,順勢又是一腳朝著公上信側首踩去,連帶著老祖母,二人就此般被浦求仁死死踩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堂堂公上家的大公子,如今卻被我踩在腳下,痛快!”浦求仁狂笑著,好似享受難得的戰利品,踩著二人扭頭向著一旁的侍衛長說道“一會兒主公來了,你定要告訴他,是我浦求仁剛才救了你的命!知道了?!”浦求仁說著笑著,得意萬分。
公上信和老婦人被浦求仁踐踏在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卻聽花園門外車馬聲臨近,一個黑褂騎士騎著戰駒一路將秦攝淵一行人從門外護行至書房。
浦求仁見主公將至,便更是用力的踩著祖孫二人,不是還伸出左手拎了拎自己的衣領,一臉得意的看著書房門口。
漸漸的一個碩大的身影緩緩行至書房,直直的站在浦求仁的麵前,浦求仁見鬼王駕到,便立刻假模假樣的挪開踩在公上信頭顱上的腳,行禮言道“主公,浦求仁已將您交代的事全數辦妥!主公不必獎賞,此乃末將應盡之事!另外,逆賊之子公上信方才想要反抗脫逃,也已被末將鎮壓!望主公放心!”
“是啊,是啊,多虧了浦將軍,方才救了屬下”
“我命你,於公上老宅門外等候,與我軍匯合。”秦攝淵未等侍長把話說完,便看著浦求仁冷冷言道。
“你卻在書房。書房,門外,書房和門外”秦攝淵一邊重複,一邊走向浦求仁,眼神由冷轉惡,全身透出一陣蓋不住的殺氣,他走到浦求仁麵前接著問道“這兩個詞,聽起來一樣麽?”。浦求仁被秦攝淵的問話問得不知所措,他瞪大著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鬼王,雙腿一軟,猛然跪在地上,低頭俯首,不敢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