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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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陽落山西下,鬼門的八座鬼將營地也漸漸變得安靜,兵士們不再操練,他們有的回寢休息,有的在操場、小林中閑聊。
一個少年披著一側劉海遮擋著右臉露出一條粗長的眉毛和一隻小的隻剩一條縫的眼睛。少年頭頂紮著發髻,手持一個鐵葫蘆一路跌跌撞撞走向眼前的一座軍帳。與其他士卒不同的是,少年並未披掛皮甲,他穿著一身灰色布衣,雙手帶著兩個黑紅色的皮質護手,護手的手背上繡著兩個拇指大小的白色鬼字。
“清風!!來來來!!!我這裏有雞腿!!”一個年歲四十上下的老卒,看見酒醉的少年,便大聲招呼。
少年搖搖晃晃,走到老卒的身旁,撲騰一屁股坐在地上“雞腿算什麽?我有神仙佳釀!!嗬嗬,喝!!”少年說著高舉起手中的鐵葫蘆,將葫中的酒從高處倒下,流入口中。
“清風啊!你已經五天沒有帶我們晨列,要是浦將軍怪罪下來,你小子又要被關禁閉。”老士卒手指著少年說道,就好像是兄長在說教自己的弟弟一般。
“怕什麽,我師”少年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突然感覺到一陣嘔意,但是他並沒有吐出來,因為他今晚沒有吃過任何東西,被吞到肚子裏的隻有酒。對於少年而言,每一滴酒都是寶貝,絕不可浪費。於是乎,他便將已經從胃中返至口中的酒咕咚一聲吞了回去。
“嗝~!不怕!師父不管我!我資質高!身體好!性格也開朗!不過這個資質呢,是喝酒的資質”少年一臉傻笑,胡言亂語道。
“哎呀,你這是喝了多少啊,真是!”老士卒看著已經醉如爛泥的少年,便起身要將他扶回寢室。
突然,“嘭”的一聲,少年的胸口帶著一個腳印向後飛出數尺,恍惚間少年看見了一個身影站在那。
“趙副將!”老士卒看見這個將少年一腳踢飛的男子—趙忠良,便是一臉怯意,行禮言道。
“歐陽清風,你已五日未行副將之職,你看看你帶的士卒都是些什麽樣子?!這個人,剛才叫你什麽?清風?!你是副將!他對你去姓呼名,成何體統,我鬼酒營難道已是毫無軍規可言了嗎?!”趙忠良指著地上的少年—歐陽清風,嗬斥道。
“嗨!都是同門,何必那麽講究。侍不副將的有什麽打緊。”歐陽清風從地上爬起,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笑著說道“師兄,莫氣,來!我這有神仙佳釀,飲否?”歐陽清風一邊說著一邊將鐵葫蘆向著趙忠良遞去。
趙忠良見狀,心中的怒火瞬時燒得更旺‘就這種扶不上牆的爛泥!也配與我爭位?!’趙忠良心念一狠,便抬腿來,又是一腳,踢向酒醉的師弟。
“嗒~”歐陽清風又是應聲而倒,隻是這次他再也沒有爬起來,呼呼睡去。“這鐵葫蘆,是我醉魍拳的兵器!是拿來與人對陣拚殺的,不是給你裝酒的!!廢物!!”
見歐陽清風倒地昏睡,老士卒急忙前去攙扶。突然,趙忠良一掌,將這個老卒拍在地上,雙手往後一背,開口冷道“我讓你扶他了麽?!”
“呃,我是想把歐陽副將攙回他的臥房。”老卒不敢直視麵前的這位趙市長,膽怯的答道。
“就讓他在這裏睡!死不了!死了才好!!”趙忠良咬牙切齒的說著,他瞟了一眼躺在地上歐陽清風,便轉身離去。
歐陽清風躺在地上滿身的酒氣,深沉的睡著。不知不覺已是早晨,他酒意漸漸退去,朦朧間他感到鼻尖一陣刺痛,當他緩緩睜開眼時,一個穿著絲衣錦服的女子正在用一根樹枝戳他的鼻尖。
“喂!浦善兒!你亂戳什麽?!再亂戳!信不信我也戳你啊?!”歐陽清風從地上跳起來,衝著女子,揉了揉眼,慢慢而道。
“一股酒味,臭死了!你眼睛那麽小,不戳你兩下!我怎麽知道你是睡著的,還是醒的?!”浦善兒一邊撫順著自己那齊肩的長發,一邊麵帶微笑的俏語,神情之間似有小女撒嬌之意。她看了看清風一臉剛睡醒的樣子,便微微一笑,開口又道“我來找你一起早食,可有興趣?”說著,她便一把拉住歐陽清風的衣角。
“早食我沒興趣,早酒可以。”歐陽清風從地上撿起他的鐵葫蘆搖了搖,見葫中還有酒,便打開葫口送到嘴邊。
“歐陽清風!把你隊裏的五百三十六名士卒帶出來,晨列!”趙忠良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二人左側數尺之地,他指著歐陽清風說道,進而向浦善兒行了一禮“大xiǎo jiě,早安!”
“哼!歐陽清風,要隨我去早食,今日不晨練,也不帶隊。他的隊列由你代勞。”浦善兒依然拉著歐陽清風,擺出一副千金的姿態向趙忠良命令道。
“xiǎo jiě!他已經五日未行操了!忠良實在不能代勞!”趙忠良行禮道。
“善兒!你看,我胸前有兩個腳印!好痛!我昨晚被人踢了嗎?!”歐陽清楓摸著胸口言道。
“誰!竟敢踢我鬼酒營的人?!”浦善兒皺著眉頭,瞟向趙忠良喝道。
趙忠良見浦善兒麵色不悅,急忙言道“忠良不曾踢過,歐陽副將。”
“哎,一定是昨晚我喝醉了,才會被哪個下流無恥的豬狗不如的東西給踢了。哎呀!竟然現在還在痛?!此人武功一定在我之上,師傅一定不會踢我,師傅隻會罰我禁閉哎呀!趙師兄!!不會是你”歐陽清風緊緊皺著眉頭,好像很痛的樣子,但仔細看來卻又像是在做鬼臉。
“我也未曾踢過!”趙忠良連忙答道。
“真奇怪,此人武功一定在我之上,師傅又不會踢我,趙師兄也不像是乘人之危的敗類,那麽也就是說”歐陽清風將那眯成一條縫的眼睛睜開,似如林間凶蛇一般,他瞪著趙忠良接著說道“那麽也就是說,鬼酒營內,除了師傅還有比師兄武功更高的人咯?嘖嘖嘖!!!”歐陽清楓捂著嘴笑道。
“武武功比我高又如何?繼任鬼酒翁的人一定是我!!待我掌管鬼酒營!我第一個要辦的人,就是你!歐陽清風!”趙忠良高挺著胸膛,抬頭蔑視清風,切齒而道。
“哦?你就那麽盼著師傅早日歸隱,退位?還是說你盼著師傅他老人家”歐陽清楓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指,指了指天上的白雲。突然,他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大喝道“師兄!!你大逆不道啊!!”
“我回去就告訴我爹!趙忠良,你大逆不道!叫他不要再重用你!哼!!”浦善兒接過歐陽清風的話,她鼓起一張小嘴,瞪著趙忠良的鼻子,嚴肅道。
浦善兒是浦求仁的獨女,掌上明珠,寵愛萬分。聽到浦善兒的話,趙忠良趕緊單膝跪地行以大禮,言道“大xiǎo jiě,誤會了!我是心切鬼酒營的軍律,擔心師弟日後難成大器,方才所言,你們定是誤會!”
‘歐陽清風,我日後定要斬你,剁碎了喂狗!’趙忠良低著頭,露出怨恨的神色,心中念道。
“那我部今日的晨練就勞煩師兄你了,我去勸勸大xiǎo jiě,叫她不要再師傅麵前說你的壞話!師兄莫謝,我們是自己人嘛!”看到趙忠良低頭行禮,歐陽清風一邊拉著浦善兒一邊向著鬼酒營的大門方向走去。
趙忠良的憤怒已經完全露在了自己的臉上,他生怕被人看見自己的失態之情,便低頭跪地遲遲未能站起身來。他知道歐陽清風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他行著軍禮卻緊握著拳頭‘歐陽清風,不管你多狡猾,也別想同我爭鬼酒翁的位子,別以為浦善兒心向著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隨著趙忠良心火漸退,他緩緩起身向著歐陽清風的軍寢走去,他抽出掛在腰間的響器,一邊敲打一邊憤怒大喝“列隊!準備晨操!!”趙忠良借著行操的吼聲,發泄著心中的怒火。
一個身影站在遠處軍林的大樹之下看著趙忠良,這個身披紅甲身材高大的身影很快便被趙忠良的餘光,收在眼裏。
‘鬼旗先生?!他在看我嗎?!’趙忠良偷瞄著遠處的鬼旗,心中的怒氣被那紅色的身影打的煙消雲散。
‘我要好好表現!’他突然精神振奮的用力敲打著手中的響器,繞著歐陽清楓的軍寢,邊跑邊喊,口中行操的號令,如戰號一般,巡回作響。
“你倒是很賣力。”不知何時鬼旗站在清楓大營之前,看著已經繞著軍寢跑了一圈的趙忠良小跑而來,便用沙啞的聲音冷冷的說道。
“趙忠良,拜見鬼旗先生,鬼旗先生晨吉,鬼旗先生威嚴無雙,鬼旗”趙忠良雙膝跪地,一邊叩拜一邊祝道。
“啪”就在趙忠良叩拜之時鬼旗將一本藍冊子丟在地上,落在了忠良的膝前。趙忠良瞪大著眼睛不敢抬頭,他慢慢的將視線挪向地上的那本藍冊子《鬼門軍目帳—鬼酒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