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討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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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車三進四,斬馬,將軍。”
女子“相一進三,平五,守帥。”
男子“炮七進九,破陣,再將。”
女子“車三 退一,檔炮,再守。”
男子“馬五平七,踏車,將死。”
女子“士六退五,死守。”
男子“平局?”
女子“平局。”
清晨,一男一女坐在一座軍營內的令台上,伴著台下士兵的操練聲,各自擺弄著手中的棋子,在這“戰場”之上,舉兵廝殺。女子眉清目秀,白衣長裙。男子龍眉鳳目,一身黑鐵鎖甲。
“秦將軍的棋路,真是隻攻不守,如狂龍出海,欲得天下呀。”女子輕搖手中金邊白羽扇,輕笑一聲,緩緩而誇。
“在我的全力攻伐之下,軍師絲毫不亂陣腳,果然無愧天狐之名。此局未分勝負,我們擇日再戰。”說話的男子名為秦信。他有兩個名字,秦信或者公上信,世人現在大多所知道的,則是秦信這個名字。他終日不苟言笑,目放冷光。若是與其對視,便可看出此人心中所含,是那灼骨的深怨血仇。
“無需再戰。今日並非平局。”葉天心依然輕搖著手中的羽扇,目視座前殘局,開口道“秦將軍一心斬帥,攻勢甚猛。而天心則意在保帥,不讓將軍得逞。如今將軍的棋子已盡,而天心的帥,依然健在。這盤棋”
葉天心凝視秦信雙眸,二人對視片刻,女子開口道“秦將軍,你輸了。”葉天心口中所說雖隻是棋局輸贏,但暗自之中卻是嘲諷公上信半月之前所派出的刺客,非但沒有殺了自己,而且還遭到心、風二人的反殺,棄屍荒野。
公上信聽過葉天心的話,便是一聲冷笑“逆賊歐陽清風劫持軍師,逃離天海。軍師隔日,安然歸來,在下也是深感慶幸。”公上信拿起一旁的清茶,淡淡的喝了一口,接著說道“不知若再有此般禍事,軍師還會不會像這次那麽好運,畢竟不是誰都能次次躲過,無常索命。還請軍師日後行事,多加小心。”
葉天心深吸一口氣,端坐而視,她知道公上信的話中之意,是警告自己,不要再讓他抓到類似的機會,若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他一定會讓自己身首異處,命喪黃泉。
“也不知那歐陽清風現在怎麽樣了。”公上信見葉天心默不作聲,便開口將話題轉轉移,但這個男人絕不會無聊到說一些自己漠不關心的事。
對於葉天心這個女子,公上信一直都是心有忌憚,他知道葉天心是故意放走了歐陽清風,但是放走清風是不是為了對付自己,他便是萬萬吃不準。
“報!!!”二人談話之際,一個信卒以大步踱進了二人座下操場,彎腰行禮,低頭言道“歐陽清風,方才獨身攻破我派大門!”
“現在哪裏?”公上信麵不改色,擔心中卻是略有疑恐,他知道這個清風如今回來定是要找,趙忠良的麻煩。而趙忠良現在,可以說是公上信養得最得意的一條狗。因為,現在的趙忠良已從原來的副將化身為了鬼酒營的統領,鬼酒翁。
“正在前往鬼王殿。”信卒道。
“嗬嗬,真有意思。朝會將至,不如秦將軍隨我一同前去。”葉天心羽扇遮麵,眼曲若笑的說道“此行就為看個熱鬧,我們不與插手,如何?”
公上信依然麵無表情,但心中卻升起一股厭惡。葉天心這簡單的一句話,卻將公上信逼的隻能看著歐陽清風shàng mén尋仇,而無法幫自己的“愛犬”—趙忠良,解圍。
鬼門那通往主殿的台階上,一個身著破爛布衣的少年,踏著厚實有力的步伐,不慌不慢的向前行進,如今的清風傷勢大致痊愈,那腦中的屍蠱也是遲遲沒有發作。回想六日之前,他借住花穀療傷,藥王曾贈與的話。
“人生在世,未必要有個輸贏,但是隻要你還活著,就一定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這句話,讓清風毅然決然的返回這裏,他不願自己活在“弑師”的罪名之中,他更不願意讓那殺師盜名的趙忠良就這樣禍害自己的“家”。
“鬼酒營”這個清風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這裏有師傅,有他的青梅竹馬,如今皆已不在。毀掉這一切的有兩個人,“秦信”和趙忠良,此二人不除清風無法向任何人交代,不論是活人,還是死人。
在花穀療傷的這段時間,歐陽清風又結識了“癱伯”和那年僅十歲的小藥童—蝶雨喚心。雖然他並不知道癱伯的來曆如何,但是看得出這是一個經曆過狂風暴雨的老人。
癱伯曾說“人不要為了仇恨而活著。放眼望去,守住自己最珍貴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在清風的眼裏,這最珍貴的東西有二。一,是師傅所托付的“仗拳平天下。”二,是這鬼酒營絕不可落得賊人之手。
葉天心與公上信雙雙踏入鬼王殿,此時已見歐陽清風,趙忠良及其他鬼營八將立於鬼王座下,清風單膝下跪低頭不語。二人低頭悄悄的行至他們應屬之位,便默不作聲。真的就好似葉天心所說,此行隻為“看戲”。
八將齊聚也並非是歐陽清風有多大的麵子,隻是此時正是鬼門七日一次的,“七日朝會”八將本就應該再此匯聚,參與此會。
“你找我?”秦攝淵抿眼而望坐在王座之上,翹著郎腿,右手撐於王座扶手,以拳托首,淡淡問道。
“歐陽清風,前來複命。”清風單膝跪地,低聲說道。
“”鬼王已然默不作聲,隻是半眯著眼睛,冷冷的看著座下清風。
“你複什麽命!你這個弑師的叛徒,賊人!今天我趙忠良就要清理門戶,為師傅報仇!”趙忠良站在一根柱子之前,柱子上刻著碩大的“酒”字,這個位置原本是浦求仁所屬,隻是現在求仁已死,換得趙忠良繼位。隻見趙忠良怒指清風,言語之激動,令得口中飛出無數唾沫星子。
“你想死?別著急,會滿足你的。”歐陽清風依然跪著,但他的臉,卻慢慢轉向一旁的師兄—趙忠良。帶著輕弱的話聲,慢慢而道。
“稟主公,鬼將繼任,自有三種說法。一,是前將任命座下數名副將比武所得。二,是前將已故,手持前將信物者得。三,是由鬼旗先生親自調教而得。清風”歐陽清風話未說完,卻被另一個聲音強行打斷。
“我就是在師傅死後,由鬼旗先生親自試訓!今日才能站在這裏!你廢什麽話!!”趙忠良並不是一個不分場合,胡亂叫喚的人。隻是現在,他看到歐陽清風腰間掛著的黑紫色葫蘆,正是浦求仁生前所帶在身邊的至寶,“紫金盞”。一時情急之下脫口打斷清風。
秦攝淵依然默不作聲,隻是將視線緩緩轉向無禮插嘴大叫的趙忠良,進而二人對視。趙忠良從鬼王那半眯著的眼中看到了足以令他膽寒的厲氣,頓時全身寒毛一豎,低頭退去,不敢作聲。
“說吧。”秦攝淵淡淡吐出兩個字,就像一個手掌輕輕的拍了拍清風的腦瓜,令他開口續言。
“清風此次離開鬼門並非是為了逃避那遭人誣陷的弑師之罪,而是恩師浦求仁在臨死之前,特命清風前去淮安城外的靜心村樹林,尋找他藏於多年的信物,紫金盞。”清風道。
“靜心村?昨日我聽信卒說道,此村前些日子,鬧了蠱災。可是被你鎮壓?”葉天心見此機難得,這是一個讓清風邀功的機會,即使拿不到賞賜,至少也能抵消那一部分的“過”。雖然,她曾與公上信“約定”隻看看熱鬧,但是真到了這裏,又有誰能管得住,這個鬼門軍師的嘴巴。
“蠱災是清風與來自花穀的歐正陽與鐵千魂共同處理,有幸得其二人相助,清風才得以斬殺蠱禍黑手,西都天將,呼摩羅迦。”清風依然平靜,語氣安和,低聲而道。
“你斬了,西都的天將?!”葉天心這次,並不是故意開口,隻是對於斬殺敵國將領這件事,對於鬼門來說,是前所未有的。而令人感到諷刺的是,鬼門的成立本就是為了日後,那隨時都會降臨的東西之戰為初衷。
“胡說!就憑你!怎麽可能!稟主公,這個歐陽清風在鬼門之中,懶散是出了名的。他的拳術也是我鬼酒營中曆任副將最差的,敵國西都的八部將軍,素有天神下凡,神人之稱,怎麽可能被這個懶散等死之輩,給斬了呢!撒謊!!一定是他瞎編的故事!!!”趙忠良聽到清風立了如此大功,更是氣急敗壞,他甚至不怕被鬼王降罪,硬是低頭行禮,大聲說道。
“嗬嗬,趙將軍說的話,老生就不愛聽了。”一個了蒼老的婦人話聲從一旁傳來,眾人聽此話聲便知那是孫思英,孫婆婆的聲音。
“我鬼門成立之初,就是為了保東城平安,護國救民,而我鬼門八將更是專門為了對付那八部眾而立。如今,趙將軍你,在這裏!將八部賊將說的如此厲害,難道你是想在此,滅了我鬼門的威風,還是怎的?!”
‘蠢貨!!’公上信冷冷的斜視著趙忠良,心中不禁罵道。
秦攝淵並沒有在意趙忠良與孫婆婆的對話,此時他已不再懶散的半眯著眼睛,鬼王知道歐陽清風絕不可能說謊。若是謊言,他不可能將花穀的郎中,連名帶姓的扯進此事。不與任何人扯上關係的謊言,才能死無對證,無從可破。
“歐陽清風,你今日來尋本王是來邀功抵罪?”秦攝淵一改懶散坐姿,此時已是端坐在那兒,一臉嚴肅的說道。
“非也!”清風依然跪地行禮,短短兩個字,卻能聽出少年心中的堅定。
“我手持前將信物,紫金盞。理應繼承前將之位。”歐陽清風一邊說著一邊雙手遞出手中紫金盞。
“恩,你想繼任鬼酒翁一職?”秦攝淵道。
“主公誤會了!!!”清風開嗓一喝,話聲愈加堅定,聲響之大也是少有,沒有人敢在鬼王殿如此大聲說話,這個少年是至今為止的第一人。
鬼王此時雖然覺得這清風耽誤了自己太多時間,但對於這個少年,鬼王一時心中回蕩著一份好奇,他輕輕向後一靠,貼著椅背靜靜的看著清風,待他道來。
“紫金盞乃吾師生前之寶物!清風願意以此信物,來與主公換一樣東西。”清風道。
“說。”
“我想用這紫金盞,來交換一次與趙忠良比武的機會。”清風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子,慢慢轉過頭去,看向一旁已是呆滯的趙忠良,開口道。
“此次比武無分輕重。鬥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