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九章 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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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真界, 若是修士遭逢生命危機, 有很大幾率會反思頓悟, 從此跨越過修煉的障礙, 性格也會變得與以往不同。
這種事在修仙界稀鬆平常, 因為心境的曆練也屬於修行的一部分, 沈綠曼便輕易地相信了她的說辭。
荊傲雪見狀,繼續道:“說起來也是我運氣好, 之前在秘境曆練時, 我無意中得到了一個煉丹師的玉簡,上麵記載了諸多病症以及治療藥方,其中有一例,恰好與我當時的境況相似, 我想著死馬當活馬醫,便買了藥草回來, 用凡人界的笨辦法熬製出藥丸和藥浴, 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服下,沒想到身體居然真的好轉, 且三兩日的功夫,就全好了。”
她這麽說著, 還裝模做樣的感歎了一聲。
柳兒被她講故事一般的語氣所吸引, 聽到這兒忙問道:“然, 然後呢?”
荊傲雪用筷子給她碗裏夾了一塊肉, 道:“我估摸著那煉丹師至少也是金丹期的修為,那藥方有奇效,不但恢複了我體內受損的經脈,還將我的木靈根修複了些許,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沈綠曼聞言,立刻問道:“那你的靈根現在如何了?”
荊傲雪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我之前靈根盡毀,前些日子又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早就不強求能繼續修煉,隻求身體康健。”
她這麽說著,還神情失落的低下頭,心中卻吐槽道:呸,都是瞎掰的,她現在還不太懂靈根是個什麽東西,也沒有原主得知靈根盡毀時的受到的慘烈打擊。
對於她來說,用末世研究開的藥劑,隻能算是修煉木係異能的輔助手段。
至於能不能修複靈根,她倒是沒有多想,也沒有把話說滿了。
柳兒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湊過來軟軟的道:“母親,沒,沒事的,你……你,會好,好的。”
荊傲雪斂著眼眸看她,見她眼神澄澈,帶著嬰兒肥的臉滿是認真和關懷,她心中一暖,心說:這女兒還真是個小萌物啊。
沈綠曼臉色沉重,看樣子倒是被打擊的不輕。
她這模樣倒像是很關心自己能不能繼續修煉,讓荊傲雪越不解起來,但她也漸漸習慣對方的性子,便沒有多問。
而是笑著道:“我親身嚐試後,覺得這藥方不錯,便將那玉簡裏的幾個相似的藥方都翻了出來,去百草堂買足了草藥,打算熬製出來,給你們娘倆兒也試一試。”
話音落地,她便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沈綠曼。
沈綠曼有幾分遲疑,道:“可否將藥方默寫下來,讓我看看?”
她怕荊傲雪多想,便低頭小聲道:“我雖然是五靈根的資質,修為也不高,可對煉丹一道有些興趣,便在閑暇時買了幾個玉簡來看,凡人界的藥材藥效不高,可多種藥材混合在一起,也能製造出有毒的毒.藥,我且分析一下,不知可否……”
荊傲雪點點頭,道:“也好,你是修士,這藥方又是用在咱們自己身上的,自然要謹慎小心些。”
沈綠曼沒想到她這麽好說話,以前荊傲雪隻會嫌棄辱罵她,如今態度這麽溫和,她心中不禁感慨修士的頓悟果真不一般。
她對這樣的荊傲雪很不適應,狀似無意的打量對方,也隻看到她真摯中帶著幾分痞氣的笑容。
她看了一眼柳兒,見柳兒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荊傲雪的身側,她們長得有七分相似,一大一小的都盯著自己。
柳兒眼神中帶著孩子特有的天真,嘴裏嚼著食物一鼓一鼓的,嘴邊還黏著一粒米。
她伸出手去幫柳兒擦拭了嘴角,思索片刻道:“那好,今晚我便燒水試一試。”
荊傲雪鬆了一口氣,連忙答應下來,覺得這勸說人還真不容易,沈綠曼麵上木訥呆板,實則是個冷清睿智的人。
就連想要對她好,都要拐彎抹角,不能露出絲毫的破綻。
雖然累人,成果卻是喜人的。
荊傲雪以前沒有家人,穿越後柳兒是她的女兒,她性子又可愛,她下意識的就想對柳兒更好一點。
而對沈綠曼,她也想對她好一點,卻是出於心底的那份虧欠。
如今達成了目的,她心下放鬆,三兩口吃過晚飯,便去院子裏的一堆雜物中,搜出來筆墨紙硯,帶回房裏去默寫藥方了。
沈綠曼看她關上房門,麵上無甚表情,心裏卻湧起了諸多情緒。
如今荊傲雪變了,她是不是也該改變?
或許可以不用那麽提防對方,隻是她真的能付出自己的信任?
她歎了一口氣,看了眼一口一口乖巧吃飯的柳兒,道:還是且走且看再說吧。
吃過晚飯,沈綠曼收拾了碗筷,便開始燒熱水。
柳兒蹬蹬蹬的跑到荊傲雪門前敲門,恰好荊傲雪已經斟酌著,將末世之中用途最廣的藥方默寫下來,她一次性默寫了十幾張,至於其他的研究藥劑,等用得著的時候再寫吧。
她拿著紙張吹了吹,心中慶幸自己是木係異能者,不然還真沒辦法在研究室工作,參與研究開這麽多的藥劑。
她聽到柳兒敲門,便走過去親自打開了房門。
柳兒揚起小臉看著她手中的藥方,道:“母,母親,這個……”
荊傲雪點點頭,道:“先給你娘親看看,若是沒問題了,再給你熬製讓你使用。”
柳兒年紀太小,也不太懂之前她跟沈綠曼說的事情,隻是抱著本能的信任點了點頭。
她長得玉雪可愛,表情又乖巧可人,荊傲雪萌的心都要化了,便抱起她在她白皙柔軟的臉頰上,落下了一個親吻。
柳兒頓時臉頰緋紅,她支支吾吾半天,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沈綠曼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傻笑著的柳兒,和一臉“怪阿姨”笑的荊傲雪。
她走上前,對荊傲雪抱著柳兒的畫麵,還有幾分不適應,她道:“柳兒下來,該去洗漱準備睡覺。”
柳兒乖巧的應了一聲,從荊傲雪懷裏下來,便跑到了沈綠曼身邊。
荊傲雪見狀,心裏有幾分吃味,不過她很清楚,若說柳兒心中最重要的人,那必然是一直溫柔善待她的娘親,而不是她這個穿越過來沒幾天,之前還對她不聞不問,甚至打罵過她的母親。
想到這兒,荊傲雪心中就感慨起來,成年人的世界太複雜,末世之中更是因為一個不屑的眼神,就能結仇結怨,就連孩子也是如此凶殘。
而柳兒生性善良,才能在受到這麽多的傷害後,依舊渴慕著母親的親情。
荊傲雪被感動的內心滾燙,她誓會對柳兒好一點,再好一點。
沈綠曼抱著柳兒洗澡,她便跟上去,想起柳兒結巴的毛病,便跟她約法三章。
第一是說話不要著急,再緊急的事情都要想清楚了再說;
第二是說話斷句要正確,不必急著一次性說完整,分隔成詞語來講,多停頓幾次也不打緊;
第三是每日要多說話多交談,想到什麽便說什麽,這樣慢慢練下來,隻要不是天生的結巴,就能改變她說話結巴的毛病。
柳兒見荊傲雪這麽嚴肅的跟她約法三章,一開始有些害怕,又因為娘親在給她洗澡,母親全程在一旁看著,她便很是害羞,臉頰都紅彤彤的。
當荊傲雪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她,讓她說話時,她便放鬆下來,努力改正著自己的結巴。
等沈綠曼給柳兒洗完澡,讓她躺在床上睡覺後,屋裏就剩下兩個大人。
此時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隻有屋裏的燭火忽明忽滅。
村子裏氣氛祥和,沒有鎮上那般壓抑,荊傲雪心情便放鬆了許多。
她將之前買來的火爐和藥罐找出來,用清水清洗,嘩啦啦的流水聲,在安靜的夜晚顯得有幾分突兀,卻帶著十足的生活氣息。
洗東西不需要她全神貫注,她看了一眼廚房的布置,又看了看買來的蔬菜,看完一圈後,最終便將目光,落在了正在認真研究藥方的沈綠曼身上。
荊傲雪很清楚這藥方是完全沒問題的,讓沈綠曼檢查也隻不過是想安她的心。
對方是個嚴謹認真的性子,看著藥方時眉頭輕輕地皺著。
在燭火昏黃的光線下,荊傲雪遲鈍的注意到,沈綠曼居然長得不錯,確切的說是很好看。
平日裏沈綠曼總是麵無表情,身上又帶著一種很容易被人忽視的氣場,以至於她穿越過來後,居然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對方。
這一次閑來無事,仔細一看,才現眼前的女人很年輕,比她想象的要年輕很多,實際上對方也才二十出頭。
她的頭烏黑濃密,總是鬆鬆垮垮梳著隨意的型,因為時常低著頭,兩側的頭便總會遮掩她的臉。
之前或許是光線原因,她撩起了一側的長別在耳後,便露出了雪白的肌膚。
她的側臉很精致,眼睛與柳兒一樣都是圓潤的杏眼,隻是很少有圓睜的時候,且眼神也不如柳兒清澈,反而總是帶著複雜和詭秘。
鼻梁高挺,嘴唇飽滿,此刻認真思索嘴唇不自覺的嘟起,看上去竟然帶著幾分性感和肉.欲。
可對方性子太冷清,讓荊傲雪根本沒往那方麵想過。
如今……
荊傲雪遲鈍的想到:月色真美,燭火下的沈綠曼真好看。
荊傲雪離開賭坊後,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站在賭坊外的街道上等著。
她摸著荷包上的刺繡,心裏盤算著這三千兩該怎麽花。
還沒等她定好計劃,沉重的腳步聲便傳了過來,她扭了扭脖子,抬眸走到路中間,冷冷道:“終於來了。”
她正想熱熱身,雖然贏了梁升榮兩千多兩銀子,但心裏還是有氣沒處撒。
梁升榮是個窮慣了的人,就算如今有了銀子,也十分吝嗇摳門,從他口袋裏贏了那麽多銀子,不亞於直接在他身上割肉。
她見好就收,總不好將梁升榮直接玩死了,對他那樣的人打罵是沒有用的,隻有戳中他的痛腳,讓他痛不欲生才是最好的。
她想找人練手,更想測試一下自己的異能,賭坊的打手是最好的選擇。
她話音落地,賭坊的幾個壯漢便呆了一下,為的壯漢立刻恭敬走上前,道:“荊亞人,你怎麽在這兒啊?真巧。”
“裝,再給我裝,敢說你們不是衝我來的?”荊傲雪冷笑道。
壯漢忙搖搖頭,道:“我哪兒敢啊,自從在韓家被你指教一番後,我兄弟幾個就打算見你繞道走了,隻可惜賭場那邊……我們總要做做樣子,也不勞煩你親自動手,我們自己做點樣子,回去為你美言幾句便是。”
荊傲雪有些意外,她之前剛到賭坊就看到了熟悉的麵孔,倒是做好被套麻袋的心理準備,畢竟賭坊也不會白白讓你贏錢。
沒想到找來的打手,是之前在韓家的那一批,如今對她的態度還十分恭敬。
她挑眉好奇道:“這樣空手回去,管事的不會找你們麻煩嗎?”
壯漢心裏嘀咕,管事的再厲害也就是罵罵,你的手法可就邪門了,他們現在還渾身疼痛,體力弱的更是爬都爬不起來。
他們哪還敢找茬啊,又不是活膩了。
他們忙搖搖頭,荊傲雪見狀,遺憾的道:“這樣啊,那就算了吧。”
壯漢被她的語氣驚出一身冷汗,忙鞠躬目送她離開。
壯漢之中一個稍顯年輕的男人哭喪著臉,道:“老大,管事那邊可怎麽辦啊?”
為的壯漢名叫周兵,他沉吟片刻,道:“還是實話實說吧,管事是從京城裏來的大人物,肯定見過不少世麵,他來咱們這兒,一方麵是為了賺錢,另一方麵也是要為上頭搜羅人才,這荊傲雪功夫如此不凡,正可以推薦上去。”
其他人點點頭,又有人不安的問道:“那……我們真的要互毆一頓,在身上製造傷痕嗎?”
周兵翻了個白眼,在說話的人頭上拍了一巴掌,道:“吃飽了撐的沒事幹,非要跟自己過不去,我身上還疼著呢,要製造傷痕你自己去撞牆吧,我不奉陪了!其他人跟我走,回去跟管事的匯報。”
壯漢撓撓頭,看了一眼其他人,傻笑著跟上去。
荊傲雪徑直回到家裏,此時正值傍晚,夕陽西下,她推開門,看到的就是在院中玩泥巴的荊柳兒。
她看了眼周圍,沒見到沈綠曼的身影,便走到荊柳兒麵前,問道:“你娘親呢?”
荊柳兒驚喜的抬起頭,白皙的臉蛋上還掛著幾點泥巴印子。
她忙搓了搓手,反而將手弄的更髒,磕磕巴巴的道:“娘親,娘親說……做飯,出,出去了。”
荊傲雪奧了一聲,對柳兒髒兮兮的模樣翻了個白眼,一會兒就要吃飯了,她便拉著她的小手,帶她去打水洗臉洗手。
待洗幹淨後,荊傲雪檢查她的身上,卻現衣服絲毫沒有弄髒,她有些意外。
隨即想到原主肆意揮霍錢財,沈綠曼就算賺再多的銀子,也不夠原主一個人亂花的。
以至於沈綠曼和荊柳兒二人,日子一直過得緊巴巴的,連換洗的衣服都沒幾身。
荊柳兒身上穿的這一套,明顯小了些,布料破舊還帶著補丁,若不是看著幹淨,簡直像個小乞丐了。
她摸著下巴,想到:一會兒去酒樓吃過飯,順便帶柳兒和沈綠曼去買幾身衣服吧。
異世界賺錢輕鬆,隨便賭一把都夠買衣服的錢了。
隻不過賭坊也不是吃素的,這一次大張旗鼓的贏錢,她估摸著,賭坊就算心中不滿,也不會下死手。
但若是總去那邊贏錢,斷了人家財路,那可就說不準了。
荊傲雪是想賺錢,可也不想給自己添麻煩,把命都給搭上了。
再說了,她這一次賺了三千兩,其中有大半都來自於梁升榮,她估摸著有壯漢為她美言幾句,管事的也不會對她怎麽樣。
不過萬事做好周全的準備,若是管事真的來找麻煩,她也不會怕他。
鎮子裏待著不安全,木係因子也不充裕,她打算明日買些東西,便回去村子住下,以後無事還是別來鎮上了,先提升自己的木係異能再說。
手上有三千兩,暫時也不用擔心吃喝的問題。
這筆錢她可以好好籌劃一番,她想了想,準備用其中的大部分銀子,去店鋪買珍貴藥材來修煉,剩下的倒是可以交給沈綠曼,讓她來安排生活上的一應花銷。
她帶著荊柳兒坐在凳子上等沈綠曼回家,期間等的不耐煩了,便翻出一條彩帶來,教荊柳兒玩翻花繩。
她會的玩法不多,不過對柳兒這個沒玩過的初學者來說,已經足夠了。
柳兒學會後,就自顧自玩的開心,荊傲雪撐著下巴,時不時指點幾句。
沈綠曼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她腳步頓了頓,道:“我回來了。”
柳兒眼前一亮,頓時跑過去向她展示新學來的花繩,還說這是母親教她的很好玩,她可以教給娘親。
沈綠曼放下菜籃,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從兜裏掏出來一包點心,遞過去讓她先嚐嚐,等著一會兒吃晚飯。
荊傲雪插嘴說道:“不用在家裏做飯這麽麻煩了,我之前出去一趟還沒來得及吃飯,現在正好到了晚飯的點了,咱們便去酒樓補上中午的一餐吧。”
沈綠曼聞言抿抿唇,心裏很不樂觀,擔心荊傲雪沒銀子去酒樓吃飯。
她也認識梁升榮,知道對方是怎樣的心思,荊傲雪跟他出去,隻能是被那人不懷好意的帶去賭坊賭博。
她之前也勸說過,反而被她罵了幾句,讓她別多管閑事。
荊傲雪的性子她再明白不過,對方並不是愚笨之人,隻是太過自大又瞧不起凡人,以為對方沒膽子欺騙她這個修士,卻不想如今她自己也是凡人中的一員。
人心叵測,根本不像在家族中那樣,他們沒有家主這座靠山,又沒有相應的實力,就隻能淪為魚肉,任人宰割。
荊傲雪自懂事後就是修煉天才,修為上進展神,太過出色便被許多人視作眼中釘。
家主忙於修煉和家事,對她的生活便很少詢問,全權交給了她大伯教導。
荊大老爺也有子女,對強占家族大部分資源的荊傲雪恨之入骨,自然不會教她生活常識,刻意在這方麵養廢了她。
以至於荊傲雪修為是提升上去了,卻對人情世故全然不懂,第一次出去秘境探險,便被人設計陷害,靈根盡毀。
沈綠曼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心裏著急但人微言輕,又無法順著荊傲雪的心意辦事,便成為了對方所不喜的下人,時刻遠著她……
可荊傲雪對她無情無義,她卻有著不能言說的原因,必須跟在對方身邊。
以往,荊傲雪從她這裏拿銀子,她心裏即便有再多的不滿,也隻能忍著。
她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過來的,荊傲雪去賭坊玩一把,就是她幾日辛苦打獵換來的銀子。
她知道對方去賭坊贏不了錢,現在身上應該是身無分文,便委婉道:“我菜都買好了,就在家裏吃吧。”
荊傲雪笑眯眯的看著她,二話沒說直接遞過去三百兩,道:“這些錢給你,夠我下半年的吃喝花銷了吧。”
說罷,她不顧沈綠曼震驚的神情,直接抱起正低頭吃綠豆糕的柳兒。
她麵露笑意道:“走,母親今日贏了不少銀子,咱們去酒樓吃一頓,好好慶祝一番。”
沈綠曼見她心意已決,雖然心中有許多困惑的地方,但也隻能收起銀票跟上對方的腳步。
她們三人直接來到鎮上最大的酒樓,此時裏麵已經坐滿了客人,隻剩下三兩張桌子是空著的。
店小二見他們過來,立刻走上前來伺候,到底是大酒樓出來的人,即便看她們穿著寒酸,麵上也沒有露出鄙夷神色來。
荊傲雪很滿意,她坐在凳子上,道:“把你們店裏的好酒好菜都端上來,我今日要吃個盡興。”
店小二愣了一下,道:“這……請問客官一共幾人,之後還有人要過來嗎?”
荊傲雪豎起手指,道:“就三個,不過我吃的多,你盡管上菜吧。”
店小二麵上露出遲疑的神色,荊傲雪扔給他一兩銀子,道:“別在這兒幹站著了,快去。”
店小二今日第一次見到如此大方的客人,麵上立刻浮現笑容,收起銀子便去傳菜了。
沈綠曼看她財大氣粗的模樣,心裏隻覺得無語。
店小二沒一會兒就回來了,他端著一壺好酒和一壺好茶,還有三個杯子。
他給荊傲雪斟了一杯酒,看了沈綠曼一眼,給她和柳兒倒了兩杯茶。
荊傲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起來她並不嗜酒,隻不過喜歡嚐味罷了。
喝了一口酒,覺得味道香醇怡人,沒那麽濃烈的口感,飲下去倒是十分潤滑,她眼前一亮,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不盡興又斟了幾杯酒。
酒樓裏的飯菜緊接著端上來,她慢悠悠的吃了幾口,隻覺得美味無比,比她在韓家吃的那一頓,還要可口許多。
作為一個正宗的吃貨,在末世又沒有那麽好的條件,頭一次吃到如此多的美食,味道好的她都想在酒樓吃一輩子了。
這一次,或許是已經習慣了異世界的悠閑生活,她沒像餓死鬼投胎一樣,埋頭狼吞虎咽,而是吃的很有風度,還給沈綠曼和柳兒夾了幾次菜。
一桌子好酒好菜,幾乎大半都被她吃了去。
吃飽喝足,她臉色微醺,也想不起要買衣服的事情了,回到家裏便躺下了。
半夢半醒之間,她隱約感覺有人在給她擦洗身體。
她迷茫之間睜開眼,便看到一張玉白秀麗的臉龐,她有許多話想說,最後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眨了眨眼,隻覺得無比困倦,恍惚之間似乎看到了螢綠色的光芒,她睜大眼想看清楚那東西是什麽,卻感覺到暖被輕柔的蓋在身上。
她的木係異能,在螢綠色的光芒下,自動自的運轉起來,她閉上眼睛下一刻就徹底進入了夢鄉。
荊傲雪神情複雜的恩了一聲,她在末世裏沒有和小女孩兒相處的經驗,乍然間看到這麽個小姑娘,也不該做何反應是好。
索性按照原主的性子,冷淡的嗯了一聲。
卻不想她的反應讓荊柳兒鬆了一口氣,她躡手躡腳的走上前,將手上端著的米湯放在桌子上,小聲道:“母,母親……這,這是娘,娘親早上……做的,你吃……”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愣是讓口吃的荊柳兒說了許久。
原主以前最厭惡的就是她這畏畏縮縮的性子,但凡聽到她說句話,原主心裏都會憋著一口氣,而這小姑娘就會淪為原主的出氣筒。
荊柳兒已經習慣了,她原本也做好了挨打的準備,縮著脖子僵硬的站了一會兒,卻見荊傲雪走到桌子邊坐下,一言不的安靜吃飯。
居然這麽輕易地就饒過了她,荊柳兒心裏不敢置信,但是更多的卻是鬆了一口氣。
她悄悄抬起頭,眼巴巴的看著荊傲雪吃飯,心底卻升起一抹遺憾的情緒。
平日裏母親總是看她和娘親不順眼,所以大部分時間都不著家,就算偶爾回來,也是開口問娘親要錢,或是打罵她們。
她以前最害怕母親回家,但是這一次母親生了病,在床上躺了好幾天都安安靜靜的,從沒脾氣,也沒動手打她,這讓她感覺很奇怪。
她甚至大著膽子湊到了床邊,這輩子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母親。
她對母親是有埋怨的,但是到底母女天性血濃於水,見到母親毫無生機的躺在床上,她心裏說不著急、不害怕是假的。
直到娘親說母親隻是睡著了之後,她才徹底放下心來,轉而又喜歡上這種和母親相處的方式,甚至隱隱期待著,母親以後也能這樣安靜的陪著她。
誰想到母親這麽快就醒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再次離開這個家。
荊柳兒失落的低下頭去,在荊傲雪吃飯的這幾分鍾裏,心情就像是過山車一般上下起伏著,對此,荊傲雪倒是毫不知情。
她吃幹淨了米湯,隻覺得自己更餓了。
小姑娘端來的米湯裏,米飯少的可憐,她相當於隻喝了水,根本不管飽。
荊傲雪在末世生存多年,這輩子最怕的就是饑餓,這個異世界物資豐富,沒道理換個世界還要讓自己餓肚子。
她豁然站起身,把膽小的荊柳兒嚇了一大跳。
荊傲雪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與小姑娘相處,便學著她在末世見過的母親的模樣,將手放在小姑娘的頭頂,輕輕地拍了拍,也沒管小姑娘是何心情,隨後便端著碗走了出去。
她在廚房轉了一圈,卻沒找到任何能吃的東西,看來這家真的被原主敗了個幹幹淨淨。
在家找不到吃的,她記得村子不遠處就是大山,山裏總能找到野菜,甚至是獵物。
想到肉的滋味,荊傲雪就徹底按捺不住了,正準備拿了菜刀往大山走,荊柳兒就哭喪著一張臉,道:“母,母親,別……別打,娘親。”
荊傲雪一開始不明白小姑娘的意思,隨後想起原主每次回家,若是妻子不老實給錢,就會隨手拿東西打人,小姑娘也被揍了幾次。
所以小姑娘此刻也以為自己要去打她的娘親?
荊傲雪覺得荒謬,心裏把人渣原主罵了一遍,低頭看著怯懦的小姑娘,清了清嗓子放柔聲音道:“我以後不會再打你和你娘親了,我之所以拿菜刀,是要去山裏找吃的。”
小姑娘聞言,好奇的看著她,眼睛眨也不眨。
被她這麽盯著,荊傲雪隻覺得隻覺得渾身不自在,這具身體的妻子也不知去哪了,自醒來後就沒看見人影,想必是不在家的。
她現在要出門,把這麽個小姑娘留在家裏,是不是不太好?
她這麽想著,不抱什麽希望的問道:“你想跟我一起去嗎?”
小姑娘嚇的後退一步,然後猛點點頭,道:“我……我也,也可以……去?”
荊傲雪應了一聲,道了句“跟上”,小姑娘就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
荊傲雪身體還有些虛弱,照顧著小姑娘的身體,步子就邁的很小,足矣讓年幼的小姑娘跟上。
她倒是想將這小孩兒抱起來走的,但是小孩兒明顯怕她怕的要命,她可不想把小孩兒嚇壞了;最重要的是,她在末世待久了,手下沒個輕重,這麽個軟軟柔柔的小東西,若是捏壞了就遭了。
二人沉默的走在村子裏的小路上,荊傲雪見氣氛沉默的有些詭異,便開口問道:“你娘親呢?”
小女孩兒自顧自走的開心,她體力好走路倒是不累,卻從來沒跟母親一起外出過,所以覺得很新奇。
聽到荊傲雪的問話,她頓了頓老實說道:“娘,娘親早,早上,去……去鎮上了。”
“去鎮上?”荊傲雪納悶的道,她從原主記憶裏得知,這個村莊位於凡人界的偏遠山區,距離村子最近的城鎮都很遠,走路過去至少要兩個時辰,相當於四個小時。
也正因為如此,村子裏的人輕易是不會去鎮上的,原主倒是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鎮上,隻不過都是去鎮上揮霍錢財,除非手上沒錢了,才會花錢雇馬車回來,但那也需要近一個時辰才能到。
那原主的妻子去鎮上做什麽?
她這麽想便如此問了,小姑娘揉著破舊的衣角,小聲說:“娘親說……說母,母親……病了,要吃……吃藥,所,所以,她去……去鎮上,抓藥。”
荊傲雪恍然大悟,臉上哂笑。
原主真是渣的沒邊了,若不是妻子在家日夜操勞,她早就沒錢花流落街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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