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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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把這個破建築拆了換換,怎麽看怎麽不順眼。死氣沉沉烏漆嘛黑一點陽光燦爛的感覺都找不到。
香綺筠滿臉嫌棄地打量著破軍府大門,強忍著想抽刀劈門的衝動,對聞聲而來準備招呼她的將百師道:“忙你的事去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去找他。”除了天梁院院主是後來由聖帝和雄王提拔的,和他們並不相熟外,她進破軍府天機院天府院向來自由自在慣了。畢竟幾乎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哪裏有什麽好顧忌。
就是可惜了這個進化成萬年寒冰級老軍頭以前的性子,如果不是東集境那群該拖出去爆頭一萬遍的混賬,也不會讓他們後來如此大的轉變。不過換個角度去想,他們也要感謝東集境,拜他們所賜,讓北集境徹底找到了該發展的方向。
熟門熟路地大力推開燁世兵權的書房,絲毫不管他並不分心地處理書案上的公文,香綺筠很清楚這人就是在等她說話。自從她當年那一番奇遇歸來後,她就和那個火爆性子的燁世兵權說了再見,之後無論她怎麽努力,都沒辦法讓爆炭歸來,久而久之也就罷了,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她適應變得冷沉的燁世兵權也沒什麽,反正總得有一個人是話癆,反正……她就是個話癆。
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在他身邊坐下,取過他桌上的茶杯,給自己倒好茶水,清了清嗓子,做好萬全的潤喉準備,她開始像是自言自語對著空氣說話一樣,將她去苦境把崎路人帶回來的事兒說了,把要替崎路人收拾爛攤子,救治風采鈴幫她恢複容貌,順便需要打開她與崎路人的心結的想法說了,把結識了笑劍鈍和衛無私並把人家帶來集境觀光的事兒說了,把撿回來一個一身是血被人殘忍扒了皮但是頑強活下來的人這事兒說了,把藺無雙的事隱瞞了,最後,她想了想,決定還是不隱瞞在龍王厝因為拍賣會上和人嗆火招來追殺這件不光彩的事兒。不然對不起差點被她連累的笑劍鈍,對不住衛無私的出手相助。雖然這是經過刪減的——她很清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至今為止,太君治和燁世兵權都隻知道她當年墜入懸崖後大概是吃到了某種靈藥,所以有辦法暫時得到強身健體的功效,完全不知道她拜師玄宗宗主這件事。
她可以告訴藺無雙玄宗發生的事,可以告訴笑劍鈍和衛無私這件事,但卻不會告訴她集境的家人,朋友。正如同她不會告訴他們她如今武功真正境地一樣。有些事,說不得,現在還不是時候。甚至,她身上還負有一個驚天的秘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包括玄天靖在內,都一無所知。
聽到她被人追殺到引發舊疾吐血,燁世兵權的臉上依然沒有什麽表情,但目光卻是益發沉冷了幾分:“追殺你的人,是何來曆?”
他沒有過問香綺筠對笑劍鈍和衛無私的安排,一個是她的朋友,一個是救了她的人,這是不能以能不能對北集勢力有益來看待的,他還沒到想要一統集境到失心瘋的地步。至於她要救人,那是她的事,隻要東集那幫人不來搗亂就可以了,其他的他也不需要管。
“鬼才知道她們是哪裏來的,大概是苦境土生土長的吧,反正被衛兄和笑劍鈍打跑了,也許以後再去苦境觀光能遇上,哪邊遇上哪邊算就是啦,下次我絕對不會讓四海遠離我半步,遇上了好好收拾她們。”揮揮手,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從腦袋裏趕走,她站起身,從燁世兵權對麵繞了過來,瞅了瞅兩邊沒有空閑的椅子,索性直接坐到了書桌上,忽然放大的臉孔出現在燁世兵權麵前,使得對方下意識地向後避了避:“你……”離得太近了。
“跑什麽,我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點。”香綺筠一把揪住燁世兵權的衣領,動作之順出手之利落和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自從這老軍頭轉了性子後,她很少有這樣的舉動了,總覺得兩個人之間隔了點什麽,又多了些什麽。隻是她本就不是壓得住性子的人,眼下要說的事太重要,一時間過往的習慣又帶了出來。
敏感地瞅了一眼那隻毛手,再看看對方那過於接近自己的麵孔,燁世兵權決定,眼觀鼻鼻觀心凝神靜氣,敵不動我也不動,免得有什麽尷尬的事發生。
“做準備吧,要不了幾年集境就要有動蕩了,東集那邊行跡詭異,我在苦境走這一趟,確實沒白浪費時間。”就算知道破軍府固若金湯,還是下意識地壓低聲音,湊在燁世兵權耳邊道。怎麽說這事太過重要,小心點總沒錯。武皇那個老家夥必然沒死,不然東集不會惴惴不安地搞出各種雞飛狗跳的動作,他們的腳步可以稍稍加快一點了,比如,等到東集打的腦漿子亂飛內消外耗到炸裂,他們迅速出手消滅殘存勢力坐收漁翁之力。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個嚴肅認真的選擇,那就是,北集之中,也要麵臨著分裂的問題了,聖帝和雄王,隻能選一個。如此,選誰呢?
如果說對手都是那般愚蠢,那他們完全沒必要分出過多的心力去提對手操心未來的事,蠢貨自然有天收,自己境內之事都是亂七八糟,還妄想著伸手進苦境做春秋大夢,怕不是得了失心瘋。想一統天下,還得先看看自己的實力有沒有命穩坐高台。燁世兵權淡淡地道:“不急,等到東集境在苦境吃了大虧後再出手不遲。紫薇宮也不是鐵板一塊,總要仔細觀一觀人心。”
正事談完了,香綺這才發覺兩個人距離有點太近,要是有什麽輕微的動作,指不定兩個人就要碰上。臉紅的有點晚,但在察覺到的第一時間,她就像是被燙到一般,飛快的向後逃去,結果一個沒注意,膝蓋和腳同時跟書桌先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撞的太狠,她當時就抱著膝蓋蹲了下去,狠狠抽了口氣,眼眶瞬間泛紅,嘴角抽搐了下,她實在是想罵自己……是個笨蛋。
你這又是跑什麽呢,反應要不要這麽大。燁世兵權默默地伸手拉起來她,結果某人重心不穩,又一頭撞上他鐵板一樣的胸口,鼻尖一算,終於還是沒忍住痛覺神經和淚腺的支配,眼角淚花閃現。
“啊啊啊我真是瘋了才來找你,你是我今天的災星嗎?”光速從燁世兵權身邊逃離,下一秒香綺筠已經溜到書房大門口:“接下來的事你們處理,有需要就派人到曇香園來請,本來今天還想敲詐你一頓晚餐,我看還是算了,再在你身邊待一會,我怕把這條小命丟在破軍府,再見吧您。”
真是見了個活鬼,明明這老家夥曾經被自己吃的死死的,怎麽如今就掉了個兒,從把對方各種氣的七竅生煙,變成了自己和他單獨相處一會就手足無措連連犯錯。
大小姐的臉紅的不正常誒。
頂著四海兄弟詭異的目光回到曇香園,香綺筠惡狠狠地將人瞪跑,一個人往房間走。
“我說……女兒啊,是你被老軍頭怎麽了還是你把老軍頭怎麽了?”玖夫人眯著眼睛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把懷裏抱著的那一堆清香撲鼻異香襲人的瓶瓶罐罐交給風采鈴,揪過香綺筠上上下下地如同探照燈一般仔細掃視她,嗯,看來藏珍閣尋寶之旅玖夫人收獲頗豐。
“……娘你的腦袋裏裝的都是什麽啊。”香綺筠額頭爆起一個十字路口:“為什麽要發生點什麽?我沒瘋他也沒瘋,你女兒我好得很,你就不要亂猜了,有那功夫想想用什麽辦法幫彩鈴姑娘恢複美美的容貌才是正事,要是那一堆藥不管用,喚人來知會我一聲,我去安排人上東邊明搶暗拿都行,現在,請您向後轉,回去忙您的事兒。”
快該幹啥幹啥去吧,別給她添亂了,眼瞅著動亂將起,哪兒有功夫搞什麽兒女情長的糟心事,她自己的事自己解決,拒絕母上大人瞎胡鬧。
“真沒事?”玖夫人狐疑地道,伸手捏捏香綺筠還有些發燙的臉頰,但她衣衫倒是整齊的很,也沒有什麽可疑的痕跡:“女兒啊,我看你和老軍頭從小到大青梅竹馬的,要是有……”
“娘,閉嘴,向後轉,幫彩鈴姑娘安排好休息的地方,然後回去找爹玩,我有些頭暈,要先去洗洗睡了。”
她扳著玖夫人的肩膀,給她把因為去倒騰藏珍閣有些亂了的衣服整理好,手動替她轉了一個圈,,正色道:“娘,從明天開始,不要在集境裏亂跑,想要做什麽事,一定要有萬全的保衛,如果爹一直和笑劍鈍在一起,那他倆不會有事,東集那邊還沒有人能是笑劍鈍的對手,爹的武功也足夠自保,但是你不同,你可是手無縛雞之力,我可不想在這種大亂將起的時候被人拿住痛腳,算了,明天我去天府院,找弑道侯調些暗衛跟著你。現在,回去,休息。”
“要出事?”玖夫人把香綺筠的手扒拉到一邊,有些驚訝地問。
我滴親娘誒,您當年是怎麽協助我爹把曇香園做大的喂。
她拉起風采鈴的手,又拉起玖夫人的手,把玖夫人交給風采鈴,神色認真麵色正經地道:“娘,聽我的,您好好和彩鈴姑娘學學吧,人家要比您敏感多了。”說罷,她向風采鈴抱歉道:“彩鈴姑娘,這段時間要你費心了,我娘最近老年癡呆腦筋秀逗,麻煩你幫我照顧……哎呀!”
“沒大沒小,你說誰老年癡呆腦筋秀逗呢。”玖夫人笑罵了一句,順手賞了香綺筠一記爆栗,而後拉著憋笑憋的挺痛苦的風采鈴離開,遠遠地還丟下一句話:“你們要幹什麽我不管,但是你自己給我好好注意,要是磕了碰了傷了,就給我試活著。”
有其母必有其女這句話說的果然沒錯,真的是如出一轍的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