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慎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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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坐落在北五所更北的小院落,數間黑牆綠瓦的房間整齊排列,都沒有窗戶,隻有半人高的矮門。院子裏站著十幾個受懲戒的宮人,他們有的高舉著點燃的蠟燭不許動彈,有的推著石磨輾高粱、玉米之類,還有人被吊在廊下,脫了褲子捱鞭子…
若湘一見這陣勢就哭了,蓅煙哭得更厲害,是哇哇大哭。
綁她們的太監也是住北五所的,他滿臉同情道:“別哭了,被掌事大人撞見,反挨一頓亂打。”他拉開牆底下的半扇矮門,道:“你們進去,等著上頭發落。”蓅煙慌裏慌張拽住太監的袖子,哭道:“沒有人審問嗎?太不公平了!”
太監小心往四周看了看,見無人注意,方道:“我的蓅煙姐姐,你怎麽如此糊塗?慎刑司能是講公平的地方嗎?你好好呆著,我去幫你打探。”他也不敢說太多,省得惹禍上身,便用力把蓅煙、若湘推進去,麻利把門鎖了。
屋子裏很黑,一點點的微光是從門上的鎖洞裏照進來。四壁都是光禿禿的,沒有任何物件。難聞的屎尿味,能把蓅煙熏死!若湘哭得人事不省,蓅煙渾身瑟瑟發抖,強自鎮定。
蓅煙被抓進慎刑司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楚研耳中,楚研連飯都沒心思吃了,跟小桃紅告了半個時辰的假,緊趕慢趕回到北五所。蘿兒沒啥本事,隻知道哭。楚柔、暮秋、婉兒、語蘭、芳洲、小顧他們都尋了空過來,躲進廚房裏商議對策。
但都是奴才奴婢,除了歎氣,哪有什麽法子可想呢?
芳洲尖酸道:“楚研呀,江蓅煙可一直倚仗你是在禦前當差的呢,怎麽,你也沒辦法?還是,大難臨頭各自飛?”語蘭噘了噘嘴,往芳洲腰間一掐,道:“這會子是開玩笑的時候嗎?你也要幫著想想辦法!”芳洲“哎呦”喊了聲痛,道:“她江蓅煙素來與我作對,我瘋了呀,幫她想辦法!”語畢,腦子一轉,道:“小顧,你為何不問問你師傅?”
小顧的師傅是孫國安,乾清宮的掌事太監。
小顧有些為難,道:“我算什麽,在他麵前哪能說上話呢。”芳洲道:“你說不上話,但銀子能說上話。”楚柔眉梢一喜,道:“倒是個辦法。”語畢,從鬢間取了一支發簪,扣在桌子上,道:“大家都破些錢財,幫蓅煙、若湘渡過難關,將來會有好報的。”
楚研亦從手腕褪下玉手鐲,道:“前頭太後娘娘賞的。”如此,蘿兒、婉兒、語蘭、暮秋亦掏的掏銀子,拿的拿首飾,隻芳洲道:“我沒錢,你們看著辦吧。”
話說完,搖著柳腰徑自去了。
小顧道:“你們義氣,我也不是孬種,等我的好消息罷。”他用帕子將東西包好,一灰溜跑了。除了上下打通關節,旁的事,一群宮女太監又能如何翻天覆地?下午時候,其他人都回去當差了,隻楚研苦坐在蓅煙的橫床邊發呆。
她和蓅煙認識不足一年,但日夜相處,血緣上不及楚柔,感情上卻相差無幾。在冬日淒冷的早晨,她們曾約定出宮後仍然做好姐妹,她要搬去長沙,和蓅煙一起住在嶽麓山下。思緒繁雜間,她又想起自己的身世命運,愈覺傷心難抑,遂幹脆伏在枕頭上哭個天昏地暗。不知哭了多久,恍惚起身時,她在枕邊摸到一隻雕滿寶相花紋的小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