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難道咱們爺...是單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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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年關,後宮諸多節慶宴席需要預備。宣貴妃初掌大權,平素處置瑣事尚可周旋,眼下麵對一大堆年時的繁文禮節,頓時頭大。她自詡貴為蒙古格格,從不與其她妃嬪來往,事到臨頭,才發現自己連個可以倚靠的同盟都沒有。她厚著臉皮遣人去請平妃,平妃皆以養胎為由,不肯相助。宣貴妃急火攻心,夜闖西暖閣,在康熙跟前把平妃告了一狀。

    康熙飲著茶,靜靜聽她說完,方道:“她頭一回懷身子,必然事事小心。”又思忖道:“皇後在時,惠妃侍奉左右,事必躬親,宮裏的規矩禮節甚為通曉。朕命她協理六宮如何?”宣貴妃並未打算分出自己的統攝之權,聽皇帝如此說,忙道:“惠主子要教養皇子,臣妾實在不敢過多嗑擾她。”邊說邊端起茶杯慢慢抿著,訕笑道:“臣妾今日失禮了。”

    “宮事繁冗複雜,你有不懂的地方,知道詢問朕,不算失禮。”康熙礙著蒙古的臉麵客氣三分,當真是相敬如賓了。傳話太監進殿,恭謹稟道:“萬歲爺,裕親王求見。”康熙嗯了一聲,沒說見,也沒說不見。裕親王那廂已走了進來,笑聲舒朗,道:“皇上,臣有事稟告!”

    宣貴妃避無可避,隻得行禮,“裕親王萬福。”福全早知道宣貴妃在裏頭,卻裝出一臉驚訝的樣子,抱拳道:“原來是貴妃在,難怪我在廊下候了半響,皇上也不肯召見我。”

    康熙含笑指指他,“胡言亂語!”

    宣貴妃順勢道:“臣妾告退。”

    康熙頷首微笑,“若有不懂之處,盡可來問朕,不必拘束。”

    宣貴妃應了是謝了恩,卻步退下。她一走,福全便坐到康熙身側,歎道:“你說她驕縱,我倒沒看出來。”康熙朝太監勾勾手,便有人上前擺棋,“顧著人前,總要守幾分禮。平丫頭都被她比下去了!”福全親自擺布棋陣,“恭喜皇上!”

    “何喜之有?”

    福全心中有鬼,神色稍稍有變,彎腰撿起滾至旁側的棋子,仿佛漫不經心道:“昨兒聽福晉說,江貴嬪有孕了。”康熙眉梢間略有笑意,“你們的消息倒很準。”福全掩飾著自己對蓅煙特別的關心,捋起袖口下棋子,“府裏幾個福晉都吵著入宮送禮,我都要煩死了。”

    裕親王府裏有一個福晉,兩個側福晉,失寵是都失寵,倒也不似宮裏,會幾個月都見不著人影。古話雲三個女人一台戲,裕親王府卻恰恰相反,三個女人難得的好得不得了,已經到了不分你我的地步。所以有時候福全要臨幸誰,三個人會互相推辭,搞得好像是一件好東西大家要分享,要“舍己為人”似的,弄得福全很難堪。這回三個女人鬧著要入宮探望蓅煙,車輪戰似的在福全耳邊吹風,把福全故意要遺落的那顆心又給勾起來了。

    福全隻是隨口一說,未料康熙竟爽快的答應,“朕準了。”

    三個大小福晉進宮的前晚,各自拿著敬獻的禮物給福全瞧。一個送玉鎖,一個送虎頭鞋,一個送玉如意,福全覺得沒新意,才說了句“不太合適”三個女人就開始在他耳邊嘰嘰喳喳的鬧起來,鬧得他頭昏腦漲,連連道了幾個好,三人才安靜下去。

    每當這種時候,福全就會覺得自己至少比康熙要幸福。

    他起碼隻有三個老婆,而康熙兩隻手數不過來。

    福全以福晉們在宮裏不知道如何行走為由,親自將三人送到枕霞閣。他站在院門口到底沒有進去,蓅煙昨晚上就得了消息,一早就穿戴齊整在院子裏候著。眼見著人到了,便疾步相迎。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甚至朝福全招手,福全一步一步往後退,連頭都沒有回。

    他無話可說,遠遠看她一眼,已經足夠。

    至於夢裏時而浮現的那些清晰畫麵,也隻是夢罷。

    蓅煙引著三位福晉進屋,瓜果糕點擺了兩桌,又抱來胤曦給眾人道安,屋裏貓貓狗狗的玩了一通,嫡福晉忽說:“時常聽爺提起江主子,今日得見,果然是美人兒。”長這麽大,除了康熙說過她好看,蓅煙還真沒有見人說過自己美,即便知道人家是客套話,亦覺得羞赧,幹幹笑了兩聲,端起一碟葡萄遞過去,“從南邊運來的,很甜呢。”

    有個側福晉曾與蓅煙在宮街上打過照麵,她如今膽子大了,問:“請問主子閨名是?”蓅煙沒覺她失禮,回道:“我叫蓅煙,江蓅煙。”側福晉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偷偷笑著,壓低聲音道:“難怪爺聽說咱們要進宮,一整天心神不寧的,原來如此!”

    她的話蓅煙聽不懂。

    側福晉接著道:“有次爺睡在我屋裏,半夜裏嘟囔著叫誰的名字,我聽了半響,才聽清叫的是“蓅煙”。原來是江主子的閨名,難怪”嫡福晉遽然覺察出什麽,連忙訓斥:“別胡說!定是你聽錯了,江主子是後宮妃嬪,爺怎會此事休要再論!”

    蓅煙沒往心底去,一笑,“肯定是你聽錯了,我與裕親王總共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這麽些年隻見過幾次,而且每次都是在宮街上偶遇,連多說兩句話的機緣都沒有,怎會裕親王怎會對我有私情?”除了康熙,她壓根不相信當真會有人對她念念不忘。

    像何子燁,自從她入宮封為妃嬪後,他連句問安的話都沒有了。

    裕親王他是明白人,更加不會對弟弟的女人有企圖之心。

    況且,他的弟弟可不是平常人,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三位福晉坐馬車回府時,在車裏嚷開了。嫡福晉說:“我細細打量了江氏一番,她神色無異,提爺夢裏叫她名字的時候,她亦如平常,不像是裝的。”側福晉甲拿帕子捂著鼻嘴,馬路上的灰塵實在太大了,簡直喘不過氣,她悶著聲音道:“那可說不定哦,後宮可是論資排輩講究家世的地方,江氏身為漢女,能親自教養曦公主,且深得聖寵,沒有一點手段,怎麽可能嘛?”側福晉乙,也就是性情有點和蓅煙相似,膽子忽大忽小的那個,她說:“姐姐說得對極了,沒有一點手段,咱們爺怎會一直惦記著呢。”

    嫡福晉雙眉緊蹙,“難道”

    “難道什麽?”

    “難道咱們爺是單相思?!”此言一出,三人互望了幾眼,同時大笑出聲。她們背地裏嘲弄福全,福全是知道的,也正因為如此,裕親王家的後院比其他王公貴胃的後院要清明得多。嫡福晉簡直笑到岔氣,“他居然也有這種時候活該他!”

    “下回他若為著什麽事生氣,咱們就提這事”

    送走裕親王家的三個福晉,蓅煙從宮街回轉時,忽覺頭暈,幸而若湘力氣大,背著蓅煙一陣飛奔,又吩咐人去傳秦禦醫。明明是二胎了,可症狀反而比第一胎還明顯。又是頭暈,又是嘔吐,又是尿頻,又是失眠,人被折騰瘦了兩圈,康熙一隻手就能把蓅煙拎起來。

    蓅煙倒是樂觀,躺在病床上衝康熙笑,“這下好了,省得我減肥了”話沒說完,胃裏翻滾,當著康熙的麵就吐了出來。康熙焦急萬分,聽禦醫開了藥方猶覺不可靠,又命人尋來數百本醫書,沒事的時候就一頁頁的翻著看,禦醫開的藥方越發要給他過目方能熬煮。

    連著幾日蓅煙都沒有吃東西,吃什麽吐什麽,簡直把膽汁都吐沒了。如此數次,蓅煙便不肯吃東西,每天喝兩口湯就算了。為此,康熙隻得把忌口的命令給撤了,隻要她肯吃,願意吃,把整個慶豐司搬來給她都成。各宮廚房中的湘菜師傅頓時成了搶手貨,人人都知道蓅煙是長沙人畢竟康熙大張旗鼓的去長沙接人,可是鬧得滿宮風雨連宣貴妃、惠妃、容妃、平妃都令廚子送來賞菜,能在康熙麵前討個好也不錯。

    可是,蓅煙還是吃不下。

    為此康熙幾次向蓅煙表示:“朕再也不會強迫你忌口了,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蓅煙歪在床榻裏,含著一枚酸梅,翻出白眼仁道:“現在知道錯了?!”

    蓅煙反反複複的暈厥、貧血、嘔吐,鬧到除夕都沒有好。她沒法出席除夕的家宴,命暮秋抱著胤曦去給太皇太後和太後納福。太皇太後瞧著小孫女倒是歡喜,抱在懷裏逗了一會子,忽而想起蓅煙,便問康熙:“哀家聽說她自從有孕後身子一直不大好,甚為憂心。”

    宴席熱鬧,歌舞升平,康熙隱去擔憂,笑道:“皇祖母放心,蓅煙吉人天相,況且身子一向很康健,想必養一段時日便會好。”太皇太後嗯了一聲,“你不必寬慰哀家,多多陪著江貴嬪才好。她身子突然羸弱,若有事故,倒不如不生,到底是大人緊要些。”

    這段時日裏,康熙心裏壓著一塊大石頭,仁孝皇後因難產而死,他最怕的是蓅煙會赴仁孝的後塵。他甚至暗暗的打定主意,如果蓅煙真有事,他寧願舍棄孩子。眼下聽太皇太後如此說,頓覺欣慰,誠心實意的說:“多謝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