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帝王的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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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花園極大,因是除夕,故而四處燈火輝煌。蓅煙快步在前,轉過假山亭台沒了蹤影。康熙隨在蓅煙身後,甩開了一切眼線及宮人,順著她的步子走進觀星樓。觀星樓裏隻點了一盞宮燈,高高懸在門口,黯淡的照出一片四方的亮光。
康熙走進光裏,映出狹長的身影。蓅煙不知從何處竄出來,抱住他的頭一陣猛親。親他的眉毛、眼睛、鼻子、臉頰、下巴...康熙猝不及防,糊著一臉口水,隻覺好笑,遂雙手抱住她的腰,拉近自己胸口,像對待搗亂的小孩子一樣縱容的望著她,“胡鬧。”
蓅煙衝著他傻笑,嘴巴裏哈出濃濃的酒香,撒著嬌腆著臉,說:“陪我守歲好不好?”明知道不可能,今年是新皇後與皇帝頭一回守歲,康熙心裏再掛念蓅煙,也不能拂了皇後臉麵。
康熙怔忡片刻,挑起她的下巴,垂臉吻住她的唇,細細汲吮著,交纏著,是無限的憐惜與愧疚。在這一瞬間,他真希望自己封的皇後是蓅煙,這樣就不會在除夕之夜讓她一個人守歲。他沒法說出拒絕的話,喉嚨裏含糊的“嗯”可一聲,繼續親她。
不遠處傳來蘇雀指揮侍衛找尋禦駕的聲音,“你往那邊走,咱們分頭行動。”蓅煙精神一凜,慌忙推開康熙,把手指壓在他唇邊,做了個噓的手勢。若被人知道,自己偷偷離席與皇帝出來私會,太皇太後準找她麻煩。別的都不怕,就怕太皇太後找茬。
康熙輕挑一笑,擄著蓅煙往門後一躲,將她柔軟的身姿壓在牆角裏。
他還沒吻夠呢。
兩人都穿著正兒八經繁瑣複雜的朝袍,帽子磕著帽子,胸口戴的珊瑚石相互摩挲著脆脆作響,還有厚實的衣物,把蓅煙的脖子都裹得嚴嚴實實,康熙甚至解不開她胸口的紐扣。他喘著粗氣使勁兒擰著她的珠玉錦扣,先還有一絲耐心,後來著急了,便牟足了勁用力一撕...然而袍子還是袍子,錦扣仍是錦扣,蓅煙見他火急火燎的樣兒,噗嗤笑道:“這身袍子繡房可縫了半年,果然不錯!”康熙喪氣,無意間手指一挑,竟然繃開了一粒,當真是比解決了最棘手的朝政大事還要顯得興奮,正要動作,未料蘇雀聽得動靜,一頭給撞了進來。
蓅煙連忙背身整理裙衫,康熙緊緊咬著牙,狠狠瞪住蘇雀。
蘇雀道:“皇上,您一個人在此做什麽?”原來蓅煙站在門後陰影裏,以蘇雀的視角竟然沒有看見她。康熙更加沒辦法發脾氣了,順水推舟,壓住怒意以及“性”意,朝蓅煙使了個眼色,勾著蘇雀的肩往外走,“你在禦前當差幾年了?”
“微臣康熙四年升的職...”蘇雀對自己的境況渾然不覺,傻兮兮一本正經的回答康熙的話。見蘇雀和康熙走遠了,蓅煙一個人在門後麵笑了好半會,才回到宴席裏。
皇後眼望著蓅煙入席,又看了看剛剛才回到座位的康熙,心裏劃過一絲疑慮,沉沉的,再也擠不出笑靨。半夜,帝後一並擺駕至坤寧宮守歲。康熙洗漱過,由皇後親自調製了藥湯泡腳。夫妻兩安靜的坐著,誰都沒有話可以說。
除夕後的春節甚為清閑,康熙為了顯示帝王恩澤,皇恩浩蕩,在各宮各殿流連數日,貴人以上妃嬪皆有機會與他單獨相處一會。他溫潤俊朗又聰敏狡黠,根據每一位妃嬪的性子精心謀劃,且斟字酌句,放低姿態陪她們或飲茶、或用膳、或下棋、或散步,待每個人都一視同仁,該誇的就誇,該賞的就賞,以此撫慰人心,消弭後宮戾氣。
一時各宮各殿其樂融融,顯出盛世的光景。
趁著印璽未啟,康熙抽空為蓅煙預備三月份的壽宴。待開了春,一切忙起來,隻怕又會跟往年一樣草草過去。孫國安鬼機靈甚多,沒找禮部的大臣商議,而是找到江無府上,將蓅煙從小到大愛吃的愛用的愛穿的一一打聽出來,想從中尋出一些可用的點子。他興致勃勃的例出三個方案,第一個是在長春宮大擺宴席,宣眾命婦進宮祝壽,唱大戲三天。第二個是請江府上下老少入宮陪蓅煙過壽,並唱大戲三天。最後一個是用倭國年前貢獻的倭鍛,及達賴喇嘛奉送的石玉給蓅煙縫製一套宮袍和首飾。
想也不用想,三個方案全部被康熙推翻,且大罵:“你四處瞎折騰,就為了這些?朕能指望你什麽!”孫國安戰戰兢兢,站在殿中左右不是,弓背含胸,連眼皮都不敢抬。
夜裏康熙探蓅煙口風,“新年可有許願?”
蓅煙在削香梨,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喂給胤蘭吃,偶爾也喂一塊給康熙。她漫不經心的回答:“我的願望是全家人健健康康,無病無災。”梨香四溢,康熙琢磨著問:“除了這個呢?你有何願望,盡管告訴朕。過年的時候朕沒有好好給你賞禮,應該補上。”
“沒別的了。”蓅煙拿巾帕替蘭兒擦拭著唇角,“我並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
該有的都有,她又不是很貪心的人,對一切都很滿足——除了康熙。
她的回答令康熙很苦惱,就好像他願意把所有的一切都給她,而她卻什麽都不要。康熙往收納奇珍異寶的殿宇裏轉了兩宿,都沒有找出能使他心儀的物件。每一樣看著都是華彩奕奕,奪人眼球,可拿在手中玩弄片刻,便總會覺得少了點什麽。
仿佛天底下最最珍貴的物件,都無法表達他帝王的愛慕。
是的,他要給她的是帝王之愛,是普天之下獨她一份的真情,是從今往後誰也不敢懈怠她輕視她的一份榮寵,是叫天下人都知道康熙心尖上的人乃江氏蓅煙的名分,亦是他對不能封她為後的愧疚和彌補。他甚至,有一點兒能體會當時先皇對董鄂氏的那般深情與追隨。
就在康熙苦思冥想為蓅煙預備壽宴的檔口,蓅煙同學闖禍了!
這一次不是在太皇太後宮裏,而是在太後宮裏。太後有抽水煙的習慣,後妃們來請安的時候,侍奉她吃上一壺水煙,吞會雲吐會霧,便是孝敬她。蓅煙也弄不清水煙的原理,但總覺得自己吸二手煙就算了,總不能帶著兩個小孩來吸二手煙,故而甚少領著蘭兒、曦兒到太後跟前請安。兩個小公主罷了,太後也沒把她們放在心裏。今日卻甚為意外,太後想起來幾個公主,便讓人宣召了胤曦、胤蘭及榮憲公主。
胤曦與榮憲年紀稍長,並未覺煙霧繚繞難以忍耐,蘭兒就不同了,她尚且年幼,一走進壽康宮的暖閣,便開始咳嗽不止,難受得連肺都要咳出來。太後立時拉下臉,說:“孩子都病成這樣了,可宣了太醫給她瞧?你是她的額娘,凡事要多上點心,馬馬虎虎的怎麽行?”
蓅煙想也沒想,脫口就道:“平時她不咳的,這兒煙味太重,她肺小受不了。”又下意識的多說了一句,“水煙也是煙,吸多了對身體沒好處,況且您染了咳疾數年...”那句勸說太後戒煙的話硬是沒說出口,皇後的眼珠子都要飛出來了,一直朝蓅煙使眼色。
太後果然火冒三丈,“太皇太後都沒有對我指手畫腳過,你算什麽東西,竟敢對我說三道四?”她恨恨把手中的水煙壺往地底一丟,氣得渾身打顫,“滾,你給我滾!”
蓅煙就這樣被罵出了壽康宮。
到了宮街,胤曦憤憤不平,“此事我一定要告訴皇阿瑪,太後真過分!”蓅煙摸摸她的頭,溫柔的說:“算了,罵幾句就罵幾句罷,少不了一塊肉,你可別節外生枝。”或許在別人看來蓅煙已經夠膽大妄為缺心眼了,可在曦兒眼裏,她的額娘實在羸弱得很。
康熙原本打算等慶賀完蓅煙的生辰再去西苑,後麵改變了主意,天一暖,便下令內務府預備出宮事宜。這次去西苑的人極多,康熙好似要把整個紫禁城都搬出去,從上到下,從太皇太後、太後、皇後到佟嬪、僖嬪、德嬪、馬貴人、王貴人...通通詔令可一並去西苑。奇怪的是康熙竟然對蓅煙說:“除了衣物,旁的都不必帶,那兒都有,朕已經命人備好了。”
蓅煙沒理會他的意思,鬧著要帶她的藤椅一起走,“我知道什麽都有,但我習慣用我自己的東西。”康熙欲言又止,隻好由著她裝了兩馬車的家具,差點沒把床拆了帶走。
胤曦見額娘驕縱,便趁火打劫,說:“額娘裝凳子都能裝一馬車,我帶一個隨從應該沒有問題吧?”她諂媚的爬上康熙的膝蓋,雙手抱住他的脖子,“皇阿瑪,您說行不行?”康熙沒見過六七歲的孩子能比曦兒更鬼靈精怪的,便十分警惕的問:“你要帶誰?”
“您不必管我帶誰,反正對您來說,帶誰都一樣。”她還振振有詞。
“你要帶誰?!”康熙不為所動,加重了語氣唬著臉看她。
“烏爾袞。”胤曦心虛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