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她的眼淚仍然是製服他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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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天氣明媚,阿圖縣主命人摘了幾斤院子裏親自栽種的果蔬,連露水都未晾幹,便坐了軟轎入宮探望蓅煙。她的話題始終繞不開烏爾袞,說:“曦兒邀我去看戲,是讓我找個理由見見烏爾袞。大概是緣分,即便烏爾袞不願做我的養子,我卻總把他當孩子看待,總覺得有一天他會答應。我和駙馬都說好了,隻要烏爾袞點頭,咱們府上的爵位立刻傳給他。”
“是他沒福氣罷。”
蓅煙淺笑著,抿著新製的花茶,清香繞舌,正要說句什麽,忽聽半夏在廊下傳話,“主子,皇上來了。”音落,未等蓅煙走出簾外,康熙已大步進來,臂膀一伸,親昵的抱腰舉起蓅煙。蓅煙吊在他懷裏,使勁兒踮著腳尖捶他,嘴裏道:“姑姑...”
她沒把話說完整,康熙已經迫不及待的吻住她的唇,撕咬吸允,好似幾百年沒見了似的急切。蓅煙又羞又怯,一麵推攘著康熙的肩,一麵嘟囔道:“阿圖姑姑在呢...”
康熙抱著蓅煙不肯鬆手,把她扣在懷裏,麵無表情的朝阿圖縣主橫了一眼。
阿圖縣主乃拘謹之人,見如此畫麵,已然驚得說不出話。她雖說是康熙的姑姑,但沒有享受過一天皇帝姑姑的待遇。她與皇帝一直都很生疏,見他瞪自己,便哼都不敢哼一聲,急忙退下。康熙得意的笑了笑,捏住蓅煙的下顎,深深的吻下去。
“今日朝中有喜事?”
“嗯。”
素兮親自送阿圖縣主出宮,阿圖縣主麵露潮紅,出了枕霞閣方敢悄聲問:“皇上和江主子平時也是如此嗎?”素兮已是生養過孩子的婦人,熟諳男女之事,她垂臉低聲一笑,“平時不僅如此,更稀奇的還有呢。皇上與主子恩愛,十年如一日,沒變過。奴婢很羨慕。”
阿圖一歎,“你家主子品性良善,宮裏也隻有她受得住帝恩浩蕩。”
蓅煙站在屏風後伺候康熙換衣,兩人你儂我儂,仍然同年輕時候一樣,這會兒甜如蜜,過會兒為著一點小事就能大吵。胤蘭捧來鮮磨的果汁,用茶壺裝著,先倒了一杯給康熙,又倒一杯要遞給蓅煙,康熙道:“別給你額娘,去給她倒杯牛奶吧。”
“為何不能給額娘?”
“她來月事了。”康熙不以為意的脫口而出,絲毫未覺尷尬。多少年了,蓅煙的每一件事他都能記住。他猝不及防塞了蘭兒滿口狗糧,連眼皮都沒抬,絲毫沒看見女兒尷尬的表情,隻顧著湊到蓅煙身後瞅她的畫本。他問:“又在哪得的?”
蓅煙啟唇吐出三個字,“你甭管!”
“好好好!”康熙擺手坐到炕邊,“朕不管你!”蘭兒果然又端來一壺牛奶,放在蓅煙手邊,說:“額娘,良嬪遣了個丫頭過來,說是來送東西的。”
“讓她進來吧。”蓅煙翻了一頁畫本,陰陽怪氣的說:“可不是找我的,是找你皇阿瑪的。”這幾年蓅煙算看清楚了,宮裏的女人一茬接著一茬的來,每一茬裏總有幾個厲害角色。不能不當回事,卻也不能太當回事。像這個良妃,原本是在北五所服役的宮女,因為兄弟在統一台灣的時候立了大功,還有一個最小的弟弟是福建水軍提督施琅的部下,康熙二十三年戰死南海屍骨都沒找到。為了體恤臣民,撫慰衛氏一族,康熙便下旨將良嬪收入了後宮。
良嬪也很爭氣,第二年就生下了八阿哥胤禩。
此宮女乃良嬪的掌事丫頭,喚夢竹。夢竹行完禮,小心翼翼的看了蓅煙一眼,高高舉起小木盒呈予康熙,揚聲道:“啟稟皇上,方才良主子午睡時,在枕邊拾見您的戒指。”
一提銀戒指,又是枕邊,蓅煙的臉色倏然大變,將畫本重重一合,震得茶盅咣當作響。她眉角微橫,緊緊抿著唇不說話。
康熙趕緊拿起戒指,當著眾人戴好,衝夢竹甩甩手,“退下退下!”
夢竹一走,胤蘭也連忙躡手躡腳跑了。誰願意在屋子裏自討沒趣啊!
康熙自顧自解釋道:“昨天朕去慈寧宮探望太皇太後,突然下起大雨,就拐進良嬪屋裏換了身袍子。或許戒指就是在那個時候掉的...”
“哼。”蓅煙習慣性的冷哼,“戒指掉了你不知道?你們可真是有來有往啊,前頭你賞她戒指,今兒她幫你拾戒指!”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眼淚跟著湧滿了眶。發生了什麽事她心裏很明白,他是皇帝嘛,這麽多兒女可不是從樹縫裏鑽出來的。
一見她落淚,康熙的心就軟成了棉花。
多少年過去,她的眼淚仍然是製服他的武器。
“有什麽好傷心的?戒指不是找回來了麽?”康熙蹲在蓅煙麵前,與她眼對著眼,鼻尖觸著鼻尖,指尖拂去她的淚水,疼惜的吻過去。蓅煙傷心極了,偏過臉不想理他,康熙一點點的吻著她的眉眼,她的鼻尖,撬開她的唇齒,想要吻去她所有的痛苦。
蓅煙突然伸手往前一推,康熙沒有防備,完全沒有尊嚴的一屁股摔坐在地。
幸而殿中的人早跑光了,否則事情傳出去,康熙的臉哪有地方擱。康熙哪受過此等侮辱,頓時怒發衝冠,氣鼓鼓撂下一句“你好自為之”就擺駕走了。
鹹福宮的偏殿裏,靜答應和襄答應正陪著定嬪、成嬪打牌。四人圍成一桌,旁邊各自有丫頭伺候著茶水打著蒲扇,實在快活得很。成嬪打了個一萬,靜答應想糊,欲要推牌,旁邊侍立的宮女忙阻止,“小主,您碰牌呀!碰了以後就能聽牌了呢!”
靜答應回過神,揚起笑容,“多虧你提醒,不然就錯過了!”她們的小把戲定嬪看在眼裏,也懶得戳穿,挑起旁的話,道:“你們說,今兒皇上會翻誰的牌子?”
成嬪道:“還能有誰?今兒十五呢!你們入宮晚,所以不知道,咱們萬歲爺呀,凡事都依著規矩辦,以前皇後在世時,都是坤寧宮定的花名冊,每月誰侍寢,誰撂牌子,都是有文書可循。”說著唇角稍稍一斜,“不過凡事也有另外,我得寵那會,皇上日夜都陪著我呢。”
襄答應根本不信成嬪說的話,她入宮幾年了,除了江妃,還沒見過皇帝日夜陪著誰。她笑了笑,露出一絲譏諷,拿帕子抿了抿唇角,斂去笑意,說:“你們猜皇上今兒會不會去枕霞閣?還是去良嬪那兒?我聽丫頭說,良嬪今兒摔了一跤,腳踝腫得老高呢。”
成嬪“哎呦”大喊一聲,雙手往前一推,撫掌道:“我又糊了!”
乾清宮裏燈火高懸,夏風來往穿梭,殿中清淨而涼爽。顧問行立在門檻邊躊躇,手裏端著一盤子綠頭牌,卻不敢進去。師父劉敬忠往他頭頂一拍,“站著做什麽,進去呀!”
“我...我不敢!”顧問行委屈,“皇上與江娘娘吵了架,正生氣呢,我不敢進去。”見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劉敬忠道:“沒用的家夥,怕被罵辦不好差事就甭在敬事房混飯吃!”說完奪過漆盤,躬身垂腰,神色鎮定的走入殿中。
康熙正在下棋,但沒有對手,他是自己跟自己下。
窩囊。
康熙有時候覺得自己真窩囊。其實宮裏有許多會下棋的後妃,擱在平時召人來陪駕,下棋吃膳也無關緊要蓅煙已經不大會生氣。但今日這種情形,他若叫了旁人來下棋,蓅煙一火大,搞不好要鬧到天翻地覆。為防止事情更加嚴峻之前,他隻能克製,自己跟自己玩。
劉敬忠舉著朱漆盤子到麵前,恭謹道:“主子,請您翻牌子。”
康熙頭也沒抬,擺擺手示意他下去。劉敬忠會意,應了聲是,便卻步而退。到了外麵,顧問行舉著大拇指在迎接劉敬忠,諂媚道:“薑還是老的辣!徒弟真的佩服!咦,皇上沒有翻牌子嗎?”劉敬忠臉色一沉,罵道:“死相!你當了這麽久的差,難道還沒看出皇上今兒不會翻牌子嗎?咱們隻是走個流程,規矩不能破!”
“師父如何知道?”
康熙每次與蓅煙吵架,夜裏都是獨宿,敬事房稍微留心的宮人都知道。
劉敬忠生氣,“今兒是十五,皇上原該去枕霞閣就寢。既然枕霞閣不能去,那誰屋裏也不能去!你在宮裏當差十幾年,怎麽還是一根筋?你明兒還是回孫國安那兒當差吧,我可不教愚子!察言觀色都不懂,還想在禦前當差?!真是...”他嘖嘖兩聲,甩袖遠去。
翌日,對宮中形勢全然蒙在鼓裏的胤曦入宮給蓅煙請安,說:“額娘,姑奶奶有沒有向您提我的事?”蘭兒一直在旁邊擺手,示意她不要提去西苑看海子的事,可曦兒哪肯聽蘭兒的話呀,她恣意妄為,沒有多想,見蓅煙不說話,張口便道:“我長這麽大沒見過海子,額娘,我能去西苑住幾天嗎?”
“為何要住西苑?你沒有地方可以住非要住西苑嗎?”
不提西苑還好,一提西苑蓅煙就火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