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賀芷晴從咖啡廳裏走出來，感覺總像是脫力了一般。

    好累。

    她漫無目的的走著。

    就像是一時之間失憶的人，忘記自己是誰，忘記自己在哪裏，忘記自己要去哪裏，要做什麽。

    在那一刻，好像通通都忘記了一般。

    是啊。

    和她相愛的那個人。

    不是楚昊峰。

    不是。

    那麽，那個人，是誰呢。

    是……誰呢？

    又……在哪裏呢。

    茫茫人海，她要到哪裏去找到那個人。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自己夢中之人，與自己相戀的話……為什麽不來找自己呢……難道那個人也忘記了嗎。

    那些以前，有關於相愛的回憶，那麽多，也都不記得了嗎？

    也是……

    如果自己不記得了話，那麽……那個人，就算是……不記得的話……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話說回來……

    為什麽會忘記呢……

    據自己的父親所說，是出車禍了吧？

    不過……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畢竟……連未婚夫，都可以騙她……

    為什麽呢。

    為什麽要這樣騙她……

    可惜的是，賀芷晴就算再怎麽想要知道dá àn，也沒有機會了吧，賀父也離世好幾年了。

    賀芷晴根本就……無從問起。

    “咦……”

    賀芷晴在街上隨意瞎逛著，看著玻璃裏映照著的自己。

    果然……很不搭呢……

    小西裝配帆布鞋……怪怪的。

    完全就不是一種風格啊。

    不過……賀芷晴還蠻喜歡的，鞋……穿起來很舒服。

    而且……意外地合腳呢。

    剛開始穿上的時候，還不覺得，直到現在，她走了好一段路，都不覺得鞋有擠腳或者有些大的問題呢。

    高顏怎麽……這麽會買，難道是特異功能麽？

    嗬。

    想到這裏，賀芷晴便抬起腳，走向工地的方向，打算回去。

    本來她是想要向高顏道謝的，所以一回到施工的地方，就奔向那裏休息室，打開門的那一刻，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然後……她看到休息室裏，空無一人。

    沒有人在。

    便轉過頭，一看，高顏迎麵向她走過來。

    賀芷晴想，她大概是看到自己回來了，所以走過來嗎？

    “鞋……”穿起來很合腳。

    本來是想要這樣道謝的。

    她，本來是這樣想的。

    本來。

    卻沒有想到，高顏就這樣跟她擦肩而過，沒有理她。

    “高顏……”

    “學姐！”喬璟燃從後麵跑過來，喊高顏的聲音，蓋過了賀芷晴叫他的名字的聲音。

    “什麽事？”高顏卻立刻轉過身來。

    “下個月的采購費，跟新增工人的合同，剛擬好的，你看看。”雖然她也是學法律的，不過怎麽說呢，到底是沒有高顏老練與專業，畢竟她畢業沒過多久就被命令到自己公司開始工作了。

    “剛剛你不是看過了，你看過沒問題就可以了吧。”高顏擺出無所謂的樣子，喬璟燃有這樣的實力，何不時常運用一下呢。

    “這樣可不太好，畢竟你才是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啊，對吧？”喬璟燃拍拍高顏的肩膀，又無意間看了一眼身旁走過的賀芷晴，看向高顏的已經，又複雜起來。

    高顏看到賀芷晴從身旁走過，一言不發的模樣，還是伸了手，抓住她的手腕，“走吧。”

    “……？”賀芷晴回頭，卻沒有轉身，疑問的眼光看向高顏，順道……挑了挑眉毛。

    搞什麽啊，幹嘛又這樣，這麽冷淡。

    高顏小幅度的撇了撇嘴，隻說，“回公司吧。”

    “嗯。”

    於是，到了停車場以後，喬璟燃連問都不用問賀芷晴坐誰的車，因為高顏已經，非常，非常紳士有禮貌的，替賀xiǎo jiě拉開車門了，而賀xiǎo jiě，也非常，非常自覺地上了高xiǎo jiě的車。

    “車上有吃的，你想吃東西就自己拿，反正你知道放在什麽地方。”高顏係好安全帶以後，非常自然的這麽說道。

    “嗯。”賀芷晴也乖乖地係上了安全帶，輕聲答應。

    結果，路上賀芷晴真的覺得想吃東西，嘴巴裏空空的，就想要嚼點什麽，便熟練的拉開車裏的隔層，裏麵放著各種各樣的零食，賀芷晴趁機翻了翻，似乎……也都是她喜歡的口味……

    她微微一笑，沒想到，高顏跟她的口味，這麽相像，喔不對，也許是跟小顏那個小孩子口味相像……也說不定呢？

    “這些，都是你買給小顏吃的嗎？”

    “啊，不是。我自己也挺喜歡吃的。”

    “是嗎……”賀芷晴笑意漸濃，拆開一包薯片，自己開始抱著吃，然後自己吃一片，便也想要去喂高顏看看……

    咦……

    隻是……如果再發生上午的事情的話……該怎麽辦……

    該說是……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呢，還是……感覺害羞呢……

    賀芷晴看著高顏的側臉，有些出神。

    “看著我，做什麽？”

    “嗯？？？呃……沒有，沒有啊。”賀芷晴扯開話題說，“就是，想看看，你跟小顏的側臉……倒是很像呢。”

    “當然啊，因為是我的女兒。”

    “可是眼睛……眼睛好像不太像呢，小顏的眼睛，怎麽說呢……在發光。”

    “……欸。”高顏微微一愣，“難道說，我的眼睛黯淡無光嗎？”

    “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她的眼睛很大，很可愛吧。這種感覺，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是嗎……”高顏抿了抿嘴唇，點點頭，像是讚同一般的樣子，“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吧。眼睛……她的眼睛，是像……我的另一半。”

    “這樣啊。說不定我見過你的另一半呢。總覺得……很熟悉，很熟悉女……的感覺。”

    “你感覺錯了吧。”高顏嘴角一彎，仿若是自嘲一般，“我們又沒有見過，更何況……是我的另一半。”

    “對不起。”賀芷晴突然想到，高顏……離婚了……？

    “沒關係。”高顏，一點也，不想要聽見賀芷晴說出道歉的話，總讓她感覺，刺耳又難聽。

    “腳，好些了嗎。還痛不痛。”

    “不痛了。謝謝。”賀芷晴依然看著高顏的側臉，有種著迷了的感覺似的，“你買的碼數，很合腳。你怎麽知道我穿什麽碼數的鞋呢？”

    “這種事情啊……我當然……”高顏稍稍吸了一口氣，然後帶著輕鬆的語氣說，“當然是……猜的啊。沒想到，真的讓我給……猜中了呢。”

    “……？”本來覺得……心髒，很重，此刻卻看到眼前吃的。

    “吃吧。”賀芷晴像是感覺到了，高顏此刻散發出來的不快樂的氣息似的，便立刻轉移了剛才的話題，其實……她想問原因，卻不想，高顏再因為自己的問題，而感到不快樂。

    “嗯……還是糖果啊。”

    “女孩子不是都喜甜嗎。”

    “嗯。”

    高顏“啊”的張開嘴巴，賀芷晴的手湊的更近一些，讓高顏可以吃到糖果，她不得不承認吧，因為心裏麵的感覺是那樣的真實，此時的觸碰，讓她的內心感到緊張，心跳加速，而觸碰時的感覺，又是那樣的，讓她欣喜？

    她的臉有些紅紅的，因為在喂糖果之前，她是有一些……試探性的想法的，如果第二次，她喂高顏吃糖果，而她再次舔了她的手心的話，那麽……也就是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是高顏故意的。

    而事實也的確如賀芷晴猜想的那樣子，高顏是故意的，她的小心髒，在自己的舌觸到賀芷晴手心的那一刻，她的心，也在顫抖著，跳動著。

    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其中的意義。

    她們都沉默了好一會兒。

    然後，還是高顏打破了沉默的氣氛，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似是無意，卻又是無比在意，“剛剛，你的未婚夫來找了，楚昊峰對吧。”高顏的雙手握在方向盤上，食指卻因為剛剛問出的問題，而緊張地敲打著方向盤，發出“噠噠”的聲音。

    賀芷晴張了張嘴巴，她想先否定，“不是未婚夫了。半年前，就跟他解除婚約了。我們分手了。”

    高顏的食指停在了半空中，然後緩緩地放下來，食指又重新貼在了方向盤上，不在胡亂拍打，隻是問道，“……為什麽呢……分手的原因是……”

    “原因……沒什麽特別的吧。”因為她對那個人毫無感覺吧，不是慢慢相處之中沒有了這樣的感情，也不是突然就沒了。

    而是，從來就沒有過。

    愛情，她和楚昊峰之間，從來就沒有愛情。

    因為，楚昊峰，根本就不是與她相愛的那個人。

    “對不起……我逾越了，這是你的**吧，我不應該問的。隻不過……”高顏沒有去看賀芷晴，因為在開車的緣故，不過也許也正因為是在開車的緣故吧，她也不願去看賀芷晴。

    怕看到她受到傷害的模樣。

    已經訂婚快要結婚的未婚夫，如果是個人品不端正的人的話，會很麻煩吧。

    所以，原因是因為這個麽，也因此才說不出口的……嗎。很苦惱……吧……

    “隻不過……？”賀芷晴知道高顏一定是誤會了她的意思，所以便想解釋說，不是她想的那樣，結果卻從高顏的口中聽到讓她意料之外的話。

    高顏吸了一口，又呼了出來，想要整理整理自己的心情，斟酌應該怎麽樣跟她說，便把車索性開到路邊可以停車的地方，拉了手刹。

    “嗯，所以，是要說什麽呢？”

    “楚昊峰，不是一個品行端正的人，希望你能夠小心。”還是說了出來，她本來是不想要多管閑事的……本來，她也不應該去管這個閑事，這跟她……又有什麽關係呢。

    高顏從公事包裏拿出來一個文件夾，裏麵所有內容都是關於楚昊峰的，其實這些內容，她一直知道，一直希望楚昊峰可以變成一個……值得依靠的人，這樣的話，這些文件，也不用擺放在賀芷晴的麵前了，她也一直在猶豫要不要給賀芷晴看。

    畢竟……她都要和他結婚了……那麽一定……是很喜歡，很喜歡，很愛，很愛……他吧。

    如果讓她知道，她傷心了就……不太好了吧。

    “喔，這樣啊。”賀芷晴點點頭，並不意外地表示，因為她本身就查過楚昊峰這個，知道他不是個品行端正的人，所以也並沒有什麽好驚訝的，反正，他們之間也沒關係了。

    她對楚昊峰，本身也沒有絲毫的感情成分存在。

    “你……知道？”

    “當然。”

    “是因為這個原因……分手的嗎。”高顏側過頭去看著賀芷晴，她有些詫異，原以為她毫不知情的。

    “你是，以什麽身份，來問我這些問題的呢。”賀芷晴臉上是很正常的表情，怎麽說呢，沒有悲傷，沒有快樂，也沒有難過，而是非常自然，泰然的感覺，“這些文件裏的內容，你又是出什麽樣的角度去調查，然後放在我的麵前？”

    “我問太多了……對不起。”因為賀芷晴這一番話，高顏才突然發覺，自己有多失態。

    “沒關係，你可以問。我一點都不介意。”賀芷晴突然笑了笑，說，“你問的話，我大概……會通通都告訴你也說不定呢，包括前因後果，所有細節。”

    “為什麽？”

    “就是這種感覺吧。當然，如果你能夠回答我剛的問題的話……就更好了。”賀芷晴的笑意更深了一些，臉更加湊近了高顏的臉頰。

    “因為……你是個女孩子啊。應該……被好好保護，而不是被那種人渣糟蹋……”高顏說的很真誠，心裏卻是憤怒的，她的拇指摩挲食指，這是她的一個小動作，總是不自覺地就這麽做了。

    “是嗎？”

    “嗯。”

    賀芷晴湊得更近了一些，仿佛隻要高顏一個傾身就能夠親到的她距離，“你剛剛，在說謊對不對？”

    “欸，什麽。”高顏瞪大眼睛，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了，好像……剛剛是又在用拇指的指腹摩挲食指了……

    “很容易就看出來啊。”賀芷晴點點高顏的鼻尖，那樣自然又熟臉的做著這樣親密的動作。

    “剛剛的dá àn不作數，以後……”她又捏捏高顏的臉頰，語氣裏有著不經意的溫柔，“以後你想說的話，再告訴我，不過，我隻聽真話的，至於剛才……下不為例。”

    高顏突然撇了撇嘴巴，都28的人了還這麽可愛真的好嗎。完全沒有往日賀董的那份威嚴，也沒有久別重逢的陌生，還是一樣。

    她還是一樣。

    可是啊，已經不一樣了。

    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跟楚昊峰解除婚約並且分手，是很早的事情了，大概有半年的時間了。”賀芷晴開始回想，卻發覺明明都是些她記得的發生過的事情，卻好像有已經很是久遠了，讓她有些難以回想。

    不重要的人和事，總是不那麽容易被記起的。

    以後，就會不記得了吧。

    隻是……就算是再重要的人和事，有多想要回想起來，卻也是那麽的艱難。

    “至於分手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就是……跟他在一起，完全沒有戀人的感覺吧，我並不喜歡他，也從不喜歡。至於上次被你和璟燃撞見是因為，我本來是一個人在那裏吃飯的，沒有想到他找過來了。出於禮貌，我總不能趕走他把，而且那個時候……他的情緒和狀態，比較糟糕，所以我沒有拒絕的太明顯。”

    “你們半年前就分手了，在這期間，難道他一直都在騷擾你嗎？”高顏皺起眉頭，她最討厭的，就是這樣死纏爛打的人。

    “嗯，差不多吧。之前我不想要鬧的彼此太難看，所以沒有計較。不過今天他來找我的時候，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所以，沒有下次了。”

    “如果她下次再出現在你麵前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

    賀芷晴突然又笑起來，一雙傳神動人的眼睛裏都滿含著笑意，她維持著這樣靠近的姿勢說，“難道，你是在擔心我嗎。”

    高顏沒有再說話。

    不過也正好吧，此時無聲勝有聲。

    賀芷晴也不想要聽到高顏說出什麽她不喜歡聽的話。

    她又捏捏高顏的臉頰，說，“如果楚昊峰又來騷擾我的話，我可是要麻煩你替我跟他打官司的，因為我說，如果他再出現的話，我一定會尋求法律途徑解決。可以嗎，高律師？”

    “你別鬧了，我很認真的在跟你說這件事情。”

    “我也很認真啊。高律師。”

    高顏抿抿唇，被賀芷晴這副“認真”的模樣毫無辦法

    。

    “好吧。隻要你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好了。”說完以後高顏又不放心似的囑咐了一遍，“絕對不可以讓自己有事，畢竟……”

    “畢竟？”

    “畢竟，你是喬氏重要的合作夥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