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三日後,午門問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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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雅一笑,他聲如雷震:“詔告天下,佑親王蕭湛密謀篡位,全國通輯!另,再發一旨,宮女賀佳期與佑親王狼狽為奸,罪證確鑿,三日後,午門問斬。”
聞言,莫離猛地抬起頭來:“皇上,賀宮女之事,還未審理,三日是否太急?”
“朕隻不過想試試,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一語出,莫離終是明白他意欲何為,隻是,蕭翊放長線釣大魚的決定,在他看來竟是那樣的恐懼,若是三日後,事情的並不若他推斷的那般發展,那麽雲晚歌豈不是徹底沒救了?
多想如此一問,終是咽回了肚裏,雲晚歌所犯之事,累及九族,死與不死早已有定論,隻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莫離麵色不佳,蕭翊又如何看不出來,之於雲晚歌,他太有體會,明知不能靠近,卻還是不能抗拒的感覺,這幾日時時折磨著自己,他也曾想再去天牢看看,可他卻拉不下那個臉。
假若她的心中有他,便是為天下人所恥笑,他也再所不惜,可事實證明,她對他從來隻有恨,雖然她的恨,來得莫名,可他很明白,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自己。
是以,他也在縱容著莫離的行為,雖嫉妒,但至少他能給她帶回她的境況與安危,或者,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堂堂一國之君,竟也有無能為力之時。
三日後!
仿佛連老天亦有所感應,那一日的天,極其陰冷,還飄著些零星小雨,雲晚歌被鎖在囚車裏,緩行至午門。
對於噬魂咒之法,蕭湛隻知其一,卻不明其二,她確實可以感應到蕭翊的心思,但若想完全的控製他的行為,她與他之間的距離,不可超過百步。
這一點,其實與迷術很相似,但最大的不同是,她需要的隻是自己的雙眼。
一直沒有機會再靠近他,但午間監斬,她明白這是自己最機的機會,隻要她能離他再近一點……
雨,細細密密,在她的發間匯集,及腰的長發隨意披散著,任是那一衣汙著囚服,亦難掩其絕世姿容。
她驕傲的昂起了臉,她的傲氣不允許她在大周的百姓麵前低頭,便是真的要客死它鄉,她也定要以最為骨氣的姿態展現人前。
那些街頭站立的老百姓,聽說她是刺殺皇帝的女子,本來個個都備好了汙穢之物。
隻是,當她天人般的容顏,盡顯人前,人人似都癡傻了一般,緊握在手的臭雞蛋,竟也不忍再脫手而出,恐玷汙了她的仙靈之氣一般。
怔愣亦隻在一瞬間,那些如同中咒般的老百姓,在某個人扔出了第一個臭雞蛋之後,忽而驚醒了一般,瞬時瘋狂了起來,此起彼落的汙物,一個個投打在雲晚歌的身上。
臉上,頭發上,她卻始終保護著高傲的姿態,不卑不亢,不惱不怒。
遠遠的,她終於又看到了他的臉,那近乎完美的容顏,帶著飄逸的出塵之氣,不似一國之主,更像是那人間妖孽。
離得越近,她的感覺就越強烈。
悄然間,她仿佛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因著她的靠近,越來越有力。
她突然就笑了,雖一身狼狽,但卻固執的用她蠱惑的雙眸,直勾勾的望進他內心深處,她並不想知道他的心到底為何而跳躍,她要的,隻是掌控他的心神。
隻是,片刻,她終於還是選擇放棄,到底還是太遠了,除了能影響到他的情緒,他似乎並不為她所動,或者,她還是太急燥了,似乎還應該更靠近一點點才行。
直到被押上斷頭台,她仍舊一臉鎮定,唯有眸間的暗潮洶湧瀉露了她的心情,近了,終於近了。
主座之位,離她終不過百步,她緊抿的嘴角,終於露出一絲幾不可見的微笑,她失去的一切,都要向他一一討要回來。
風,揚起她的發,在雨中張揚著飛舞,更襯得她媚態橫生,縱然是在生死一線,她的美,仍是讓人移不開眼。
她從來就知道自己有多美,隻是從不願在他眼前綻放自己的一切,她如霧的明眸,蕩漾著水波粼粼,勾起人無限的瑕想。
她知道他在看她,一眼不眨,也知道他的心跳在加速,嘭嘭有力,這正是她想要的,噬魂咒的能力,一點點在釋放,而他的眼神,也一點點在淪陷。
蕭翊如墨的鳳眸,緊盯著她的臉,仿佛一眨眼便會錯過一切,她嘴角的笑意,讓他費解,更讓他覺得迷惑。
他隻是不願移開眼,仿佛落入了萬丈深潭,不見底的幽暗,又仿佛如在雲端,飄飄然不知身在何處。
他心神微凜,似乎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卻也找不到原因,雲晚歌擅使迷術他早已有所防範,更何況她身無外物,不可能利用藥物使詐。
可為何,他總感覺自己的心神在遊離。
四目相對,那一眼萬年的癡與怨,在這一刻似乎都被放大再放大,他心中潛藏著的一切灰暗的角度,似乎都在這一刻被輕易挑開。
他強自鎮定心神,卻仍是移不開自己的眼,明知不該再繼續,卻還是忍不住沉淪深處。
似以動情,似已成癡,他迷亂的雙眸間,她的微笑那樣的舒心,顫動的心房像是要被撐破,那綿綿而出的情意,讓他自己也困惑不已,他以為,他隻是一時心動,卻為何能感應到內心的情意在翻湧。
猛地,他自主位上站起,正待向前,卻覺手臂一沉,扭頭望去,卻是莫離那略帶擔憂的臉:“皇上,你怎麽了?”
沒有人比莫離更了解蕭翊的處變為驚,可他方才的表情莫離看在眼裏,他的情緒從不外露,方才也不可能是自己花了眼,是以,他閃電般出手,在他做出某些令人意外的行為前,及時的阻止了他。
如夢初醒般站定,蕭翊心神劇震,方才的感覺那樣的真實,他竟有如夢中遊行,厲目而視,卻見雲晚歌的眼神雲淡風輕,卻更似隱藏著萬千吸引的情愫。
他有些暈眩,感覺自己的腦中傾刻間一片空白,似有個悅耳的聲音,在不停的呼喚著自己,一遍又一遍。
他是個以冷靜自製而出名的人,瞬時已明白一切都不對太勁了,可那緊緊糾纏著他的那股無名力量,那樣的強大,他努力想要掙脫,卻始終不得其法。
她的眼神依然媚惑,如飄渺的煙,看不清,也看不明,但那那樣誘人,讓他無力自控。
僵硬的伸出手,他緊緊反抓住莫離的另一隻手臂,卻隻能艱難的吐出一兩個字:“頭暈。”
莫離一愣,但看蕭翊臉色似乎又並無異處,他下意識的瞄了一眼仍跪在下麵的雲晚歌,但卻仍舊毫無頭緒。
當機立斷的扶住蕭翊,順勢用身體擋在了他的身前,不知為何,對於蕭翊怪異的表現,他總是不由自主的聯想到雲晚歌。
冷冷一笑,雲晚歌眸中靈光閃爍,心中暗笑:若是噬魂咒之力,一個人隻身擋住便會無用,那也不可能被白竹所禁,被噬魂咒反噬之人,被詛咒的是人的靈魂,至死方能解除一切。
意隨心動,她已感覺到了他的頑強抵抗,但噬魂咒的之強,亦非他能隨意突破,僅僅幾個回合下來,蕭翊的心牆似已被突破,堪堪敗下敗來,夢囈般開口,竟是對著莫離說了一句:“放開朕。”
莫離一愣,原本還扶著他的手,立時縮回,動了動唇,卻隻是小心翼翼的問道:“皇上,好些了麽?”
被蠱惑一般,蕭翊的雙眸呆滯,隻是如癡如醉的望著雲晚歌的絕色的臉龐,輕揚起大手,他指向了雲晚歌之處,耳中嗡嗡,竟是反複隻有那悅聲的聲音在重複著:“放了她,放了她,放了她……”
終於,他開始有所行動,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了自己的心上,那樣的痛,可他仍舊在前行。
直至,來到了她的麵前,受製的身體開始有所動作,竟然直接用勁氣劈開了她身上的重重枷鎖。
莫離身如閃電,撥地而起,竟是直接躍至蕭翊的身前,銀槍點地,倏然擋在了蕭翊的身前。
雖不知他為何為她鬆開枷鎖,但思及他舊傷未愈,卻也不得不防。
莫離的心思,雲晚歌又如何不懂,隻是,她已徹底控製了蕭翊的心神,又豈再會做出當場弒君的傻事?
定定的望向莫離,卻已是用眼神在警告,假若,他再這般礙事,她亦不能保證會對他手下留情。
凜然對視,已是電光火石,雙方各自相持不下,雲晚歌不動,莫離亦是不動,隻是,法場之外,那一幹圍觀的百姓與監斬官,卻已是瞠目結舌,不知當下,為何會突生變故。
蕭翊濃眉微動,混沌的目光仍是緊盯著雲晚歌的臉,腦中依然盤旋著那重複的話語,蠱惑著他的心神。
和著那個聲音,放了她那三個字,幾要脫口而出,卻忽感後背殺機沉沉……
多年的曆練,讓他的身體已有了本能的反應,無意識的揮掌而出,二人應聲而落,重重撲地的同時,手中的大刀雙雙脫手而出,滑出觸目驚心的兩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