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你不回,我怎能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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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子苦澀一笑,竟是那般無奈:“果然還是被你發現了,你想問什麽便問吧,為師本不打算瞞你。”
聞言,雲晚歌的心,猛地一顫,不敢相信的問:“師傅,真的是您?”
“是,這一切,都是為師所做,是為師將蠱蟲的蟲卵封入藥丸之中,借莫離之手,讓當今皇上服下。”
天機子並未否認他的所作所為,而是坦言了一切,可這個事實,卻讓雲晚歌無法接受:“為什麽?”
“月兒,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醫者父母心,他雖不醫官宦,但也從不曾害人,而今,他已違背了自己從醫的宗旨,更不願再為自己的行為諸多借口。
在他看來,無論是何理由,做了便是做了,無法挽回。
“可是,我想不通,您淡泊名利,從不與人結怨,卻為何要害他?”
她想知道一切,可天機子卻不願意再提,隻是朝她擺了擺手,冷然道:“月兒,天色已晚,為師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送客之語已出,雲晚歌心知再說無益,在她眼中,師傅是個地地道道的正人君子,憂國憂民。
所以,她有理由相信,師傅之所以會這麽做,一定有他的苦衷,隻是,到底是什麽樣的理由,竟能讓師傅做出如此違心之事呢?
黎明……
有如利劍一般劈開了沉沉的夜幕,迎來了初升的太陽,讓整個上京都鋪上了一層金黃。
雲晚歌靜立窗前,雙眸所眺之處,一切都籠罩在柔和的晨光之中。
“月兒,你回來了?”
清朗的聲線,綿綿柔柔,聞聲,人已至,他的大手,穿過她柔軟的腰肢,將她整個人都圈入懷中,口鼻間,盡是他的氣息,淺淺一笑,她溫言道:“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你不回來,我怎能睡得著?”
他等了她一夜,卻並非想要她口中dá àn,隻是,擔心她一去不返。
她淺淺一笑,卻並不答腔,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總是很容易讓她感覺到被期待,被珍視,這種感覺讓她覺得滿足,又那不安。
“在看什麽?”
見她不語,他輕聲又問,她卻仿佛陷入了某些旋渦裏,無法抽身,終於,她說話了,卻是問了一句:“為何,我總覺得這個地方,我很熟悉?”
“哪裏?”
“宸宮。”
肯定的給出這個dá àn,不待蕭翊有所回應,她已繼續道:“記憶裏一片空白,但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牽引著我,明明不應該知道的地方,為何我竟識得這裏的路?每一處,似乎都想不起來,但每一處似乎又就在心裏,為何,為何會如此?難道,我曾經來過這裏?”
笑意凝結,他竟不知如何回答,不願騙她,卻又不得不騙的感覺,第一次讓他覺得緊張萬分。
不知如何回答,隻能試探性拉順:“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麽?”
木然搖頭,她的記憶裏仍是空白一片,真正覺得熟悉的,是身體的反應。她突然轉過身來,擰眉以對:“翊,你以前真的沒有見過我嗎?在梅塔麗沙漠真的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
想要斷然否決一切,可她那明亮的大眼睛,像是幽深的潭,也像是下了咒的魔障,讓他瞬間失語。
暈眩的感覺,突而清晰,他猛地抱住頭,搖晃了幾下身子方才勉強定住身形。
雲晚歌瞬間緊張起來:“怎麽了?又開始暈了嗎?”
他猛然出手,用力的推她至門邊,卻詫異的發現,門已從外麵被上了鎖,他焦急的搖晃著殿門,怒喝一聲:“開門。”
殿外當值的侍衛被他這麽一吼,手腳都發了軟,急火火的奔上來就要kāi suǒ。雲晚歌心知有異,亦同樣嬌斥出聲:“不想死的就不要開。”
那侍衛是見過梁太醫慘死鸞鳳殿的,被她這麽一嚇,雙手立時抖如篩糠,手中鎖匙也應聲而落。
蕭翊心知自己又要發作,害怕傷到她,所以才想趕她出殿,可那些沒用的侍衛們,竟然如此的丟臉,他怒了,暴怒般狂吼:“不開者,殺無赦!”
可他越是叫得大聲,那些侍衛越是害怕的不敢來開門,蕭翊的行為,終於越來越瘋狂,甚至抬起手掌打算直接劈開殿門。
他手上的力量有多可怕,雲晚歌早已見識過,是以,當他有所行為,她卻已飛撲而上,死死攔在了殿前。
“不要開門。”
“月兒,讓開,我不想傷著你。”
“我若是讓開了,你傷的人就絕不止我一個,我不能讓你再造殺孽。”
頭,越來越痛,也越來越暈,蕭翊努力想要穩住心神,卻隻是徒勞無功,他抱住頭,痛苦的伏下身去,不停的用頭撞擊著大理石的地麵:“啊!啊啊!”
看著他瘋狂,雲晚歌心疼不已,上前兩步想要拉開他。
卻在觸碰他衣袖之時,感覺一股子勁氣襲來,遂不及防,她整個人都被甩飛了出去,重重的撞上了殿中的石柱,瞬時,連氣都喘不上一口。
扶著牆,顫抖著直立起身子,尚未站定,蕭翊已又一次出手劈門,忍著身體上的劇痛,她再一次飛撲了上去:“蕭翊,別這樣,不要出去。”
他似乎終於聽到她的話了,倏地停下手來,木然的轉身,木然的表情,眼神渾濁一片,他開始搖晃著身體,虛浮不定的腳步踉蹌,而後,終於重重倒地。
“蕭翊!”
她尖叫出聲,撲上前去,拚命的搖晃著他的身子,而他卻緊閉著眼,紋絲不動。緊緊掐住他鼻下人中,片刻之後,他終於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而她,卻在看到他雙眸的顏色之時,手腳冰涼。
血一般的紅色,赤焰一般,似要灼傷她的視線,驚駭的鬆開了手,不敢置信的盯著他陌生的眼神,凶殘中還帶著些毀滅之氣。
他坐了起來,突然咧開嘴就衝她笑,那笑容,嗜血而妖豔,她定定的看著他的反應,大腦一片空白。
這到底是多麽可怕的一種蠱?
為何書中從未提及中蠱之人雙眼的顏色?
他一步步的逼近,她一步步的向後退去,直到整個身子緊貼了殿門,再不能行。
他欺身上來,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龐,手指的溫度,火一般灼燙,他的手,在遊離,慢慢的一步步向下,直至停留在她的脖頸之上。
她的心驀地一涼,他的手倏地地一緊。
從未感覺如此的恐懼,他的眼神太過陌生,他的表情太過可怕,她顫抖出聲:“蕭翊,翊……放開我!”
聞言,他殘忍一笑,竟是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呃!”
空氣仿佛被抽離了一般,脖子幾乎被他生生掐斷,她掙紮著,用力的,大口的喘氣,卻始終未能成功吸入一分,他的手勁越來越大,胸口如同爆裂了一般,悶堵著她,使她漲紅了臉。
一隻手,如鷹鉤一般緊扣他的大手,另一隻手,直接摸入袖袋,瞬間抽取隨診銀針。
手起針落,三針同出,直直的插入他身上最痛的三個大穴。
他終於吃痛,悶叫了一聲,倏然鬆開了緊緊掐住她脖頸的大手。
彎下腰身,她開始大口的呼吸,還沒喘上幾口,便感覺到他忽然又欺身而上,身隨心動,她足尖輕點,舞蹈般繞了開來,一次次,他狂辣出手,一次次,她險險避開。
她終於開始緊張了,這樣的蕭翊讓她覺得頭皮發麻,仿佛她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地獄惡魔。
仿佛厭倦了這樣的你追我逐,他怒吼一聲,重重一拳擊打在了牆角之上,牆角的粉塵,震動著落下一大片,飛起的石屑,重重的拍擊在她的身上,她避無可避,隻得捂住雙眼生生承受。
他看準了時機,閃電般出手,用力的扯住了她的長發,硬生生將將拖倒在地,一路拖行著扔了出去,重重的摔向了鸞鳳殿中的龍柱之上。
“嘭”的一聲,落地起塵,她嘔出一口鮮血,在地麵上染印成花。
艱難扭頭,心疼的望著他,卻發現他的眼神癡癡一線,似乎盯著自己嘴角,連眼神的顏色也開始起了變化,由血紅轉為了暗紅色,仿佛還在繼續著,試圖變回原本的純淨黑色。
下意識的撫上唇角,那濕膩的感受,讓她靈光一閃,血,原來蝕心蠱的根本,在於嗜血。
許是這地上血水不夠多,片刻之後,他的眼神閃爍著又要變回血紅。
她急中生智,強撐著身體,飛撲而上,將口中殘血盡數噴灑在他的臉上。他狂暴的身體,因為她這一動作,開始漸漸的恢複平靜。她欣喜的發現,他的雙眼真的開始由紅變黑,漸漸轉為清明。
他的臉此刻看起來還有些掙擰,雪白的皮膚,鮮紅的血液,但,他終於在他眼中,重新找回了那絲柔情。
可欣慰的時刻,亦是那樣短暫,蕭翊突然間抱著頭,痛苦的shēn yín著。
待得他複又抬頭,雙眼業已轉為赤紅血色,雲晚歌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人便已再度被拍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