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月兒,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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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抵她的額頭,他溫言輕語:“月兒,我好想你。”
很想告訴他,她也在想著他,可她卻隻是掙紮著自他懷中抬頭:“讓我為你看看。”
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感覺,真想多享受一會兒。
但暈眩的感覺時有時無,他又失手錯殺了梁太醫,如此惡果,亦讓他明白了此事的嚴重性,便也不再拒絕雲晚歌為其診脈,順從的將手遞到了她的麵前。
搭上他的手腕,脈相平和,幾乎與常人無異,但雲晚歌卻能微微的感覺到,有另一股脈流一陣一陣的博動著。
蹙了眉,再換他另一隻手腕輕試,令她驚歎的是,蕭翊另一隻手的脈像,竟是紊亂不清,完全的感覺不到他的主脈在哪裏。
“最近可有感覺什麽地方不舒服?”
輕聲相問,卻好半天都得不到他的回應,驀地抬眸,卻見他眸中柔情正盛。
如此緊要關頭,他卻那般不認真,雲晚歌頗有些生氣,不禁吼道:“你到底還要不要我治了?為何我問你話也不回答?”
她其實真的不想這麽凶的,可是,他的身體,他有脈像,真的嚇到她了,那種感覺,好似一個不小心,便會萬劫不複一般,實不能讓人放心。
“偶爾會頭暈。”
見她似乎真的生氣了,他討好般伸出大手,緊握著她的柔夷,老老實實的回答著,不過,仍是那樣惜字如金。
雲晚歌心疼的看著他削瘦的臉龐,歎息著再問:“怎麽個暈法?多久一次?一個月,半月,還是幾天一次?”
他搖搖頭,拒實以答:“以前沒有過,也就是這陣子,不過,不是幾天一次,是一天中就會有好幾次!”
有個可怕的想法,正在心中慢慢滋長,她用力的回握他手,緊張的問:“一天幾次麽?怎麽暈,暈多久?暈了會怎麽樣?”
“月兒,你的樣子很嚇人!很嚴重麽?”
他的話終於提醒了雲晚歌,她似乎真的太急燥了,不可以這樣,如果連她也亂了方寸,又如何幫他治病?
再次搭上他的手腕,她閉上眼,用心的感受著,一,二,三,四……數不清的紊亂,數不清的脈息,她猛地睜開了眼,抖著唇問:“會昏迷不醒?”
他點頭:“會。”
“會身體發軟,渾身無力?”
他又點頭:“會。”
“會感覺有東西在體內慢慢的蠕動著,日夜不停?”
這一次,他並未點頭,卻隻是怔怔望向雲晚歌因驚恐而大睜的雙眼,平靜而問:“是什麽病?”
他沒有回答,但她卻明白他已默認了一切,他竟真的有這種感覺了,那麽,難道,他真的是……
夜未央,情正濃。
萬分期待的相見,卻是在如此情形之下,淚珠點點,淒然而落,唯有緊緊相纏著雙手間,還能傳遞一絲暖意。
“月兒,說吧,我受得住!”
她哽咽不成語,隻是久久搖頭,珠淚如玉。
溫柔的伸出手,他輕試著她臉上的淚滴:“月兒,別哭。”
“方才你暈倒了,是嗎?”
他緩緩點頭:“暈倒後,很快便會醒來,可是醒來後,又會忘記一切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所以,我根本不記得我做過什麽了,但是……………”
他停頓了一下,舉起雙手痛心道:“我不記得我做過什麽,但,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因為,每每待我醒來時,總會看到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所以,月兒,告訴我吧,我怎麽了?到底怎麽了?”
心疼的看著他,不知如何才能安慰,可是,他是一國之君,體內怎麽會有這樣邪惡的東西?
見她不語,他卻固執的望著她,眼神異常堅定,終於,雲晚歌艱難開口:“這不是病,是苗疆巫蠱,而且是巫蠱之中最為惡毒的蝕心蠱。”
聞言,他好看的眉頭又深深的攏起,並不言語,隻是沉思良久。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而抬眸,認真的問她:“可有解法?”
收起眼淚,她重重一歎,緩緩解釋道:“蝕心蠱,其實分三種,第一種是素蠱,第二種是肉蠱,第三種稱之為血蠱。素蠱吃草,肉蠱吃肉,而血蠱,顧名思義飲血而生,而且,這血,隻能是養蠱主人的血。而你被種下的,便是這最邪毒的血蠱。”
“中了血蠱之人,每隔不久便會頭暈無力,待得暈死過去,便會如行屍般突然驚醒,見人就殺,見物就砸,每每必見血,方可停止其瘋狂的行為。但,每暈一次,中蠱之人,身體便受損一次,直到最後,力盡為亡。血蠱陰毒,唯一的解法,便是將養蠱之人手中的母蠱帶回,以母蠱的屍灰喂食中蠱之人,方能解開血蠱。”
言至此,蕭翊的眉頭似乎糾纏得更緊了:“苗疆之地,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那裏毒蟲聚集,如若不能知道血蠱的來源,想找到蠱主,恐怕是沒那麽簡單了。”
雲晚歌認同般的點了點頭,繼續問道:“蝕心蠱從外表上來看,是分不出是素蠱,肉蠱還是血蠱的。是以,要解你身上的血蠱,必須先找到下蠱之人,你覺得,最有可能下此毒手之人,會是誰?”
他無奈搖頭:“若是知道,你覺得我會讓他有下手的機會?”
聞言,雲晚歌亦沉默了。
蕭翊是什麽樣的人,她很清楚,能在不知不覺間對他下蠱,還不讓其發覺,確非一般人所能辦到。
“你是不是吃了什麽奇怪的東西了?”
所謂病從口入,血咒雖可自體外值入,但對象若是蕭翊自是毫無可能的,亦隻能自吃食方麵入手去查了。
仔細的回想著最近吃過的東西,卻仍是搖頭道:“所有的飲食,都與平常一般,要真說吃了別的什麽,也就是莫離送來的那粒藥丸了,不過,那是你給的,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金風玉露丸?”
“嗯。”
“那不是我給你的。”不知為何,突然提及的金風玉露丸,卻讓她生出了幾分警惕。
“不是?”他挑眉,很是意外。
“我確實讓莫離帶一粒進宮給你,可師傅說他新做的一批效果更好,所以,你吃的那粒,是我師傅給的,師傅他說……”
她終於說不下去,一個可怕的念頭,終而在腦中成形,她驀地望向他的眼,哆嗦著唇,竟是再發不出一個字。
緊握的雙拳,鬆了又握,握了又鬆,雲晚歌的臉色已近蒼白,蕭翊不忍看她傷心如此,遂出言相勸:“月兒,一切都還未有定論,你且先不要胡思亂想。”
“翊,你可信我?”
清越的嗓聲,帶著別樣的堅毅,雲晚歌的臉,在燭光中幾近透明。
那是她第一次那般稱呼於他,不是皇上,不蕭翊,而隻是單單一個翊字。
“信。”
毫不猶豫的一個字,自他唇齒溢出,她滿意的笑了:“那就等我回來。”
“好,我等你。”
短短幾個字,已包含了太多太多的選擇,他淺淺頷首,給出了她最想要的回答。
一如她那般了解自己,他亦同樣了解她的堅持,既然她想要去做,那他就絕不會阻攔,全心全意的支持,才是對她最大的鼓勵與安慰。
夏夜,蟬鳴陣陣,東營的某處營房內,仍舊燈火通明,暈黃的燭火,隨著輕風搖曳,不時的發出清脆如爆粟的聲響。
白發的老者低垂著頭,正在仔細的翻閱醫書,眉頭處,深深糾起,似乎在傳達著內心的不平。
踏月而歸,雲晚歌靜立營外,久久不入,不願相信是師傅所為,所以她更要問個清楚。
雖早已下定決心,可事到臨頭,還是那樣難以啟齒。
“咳,咳……”
低低的咳嗽聲,透著半天的窗戶,傳入雲晚歌耳中,她終於推門而入,關切道:“師傅,這麽晚了,您該休息了。”
聽得推門聲,天機子終於自書中抬頭,看清來人後,便撫須一笑:“是月兒啊?”
雲晚歌心中有事,情緒不高,隻淡淡應道:“嗯,來看看您睡了沒有。”
“既然來了,就別為難了,說吧,找為師何事?”
隻隨意瞥她一眼,天機子便已看出她有心事,他這個徒弟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卻也忘記了如何去騙人,她的心思,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他。
“師傅,我……”
一直以來,她視師傅為至親,而今,她若真的問了,對師傅而言,又何嚐不是一種不信任的表現?
思及這些,那些堵在喉間之言,竟是無論如何也再吐不出。
“說吧,別吞吞吐吐的,為師看了也難受。”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不過早晚而已,天機子半生已過,早已看淡世間一切,既使雲晚歌所問,是他最不願聽到的那件事,他亦會平心靜氣的接受這個事實。
“皇上病了,梁太醫進宮問診,卻慘死當場,我試著為皇上把脈,卻發現皇上根本沒有生病,而是被人種下了蝕心血蠱。”
平靜而語,她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天機子的臉上,師傅從不會騙她,她相信,這一次,亦不會有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