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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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上顛簸了半個月才算是到了太子要巡視的第一個地方——錫州。錫州也算是物華天寶,人傑地靈之處,遭遇過的大災幾十年來屈指可數。這次洪澇可以說打了錫州官員一個措手不及。

    好在江南一向富庶,賑災是沒問題的。

    “賈大人,殿下有請。您跟我來吧。”譚晨衝不停擦汗的錫州知府賈仁義招手。

    賈仁義渾身的肥肉一抖,手裏的帕子都快握不住了。

    他朝著譚晨一拱手,“有勞譚公公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賈仁義從懷裏掏出兩錠金福遞過去。

    譚晨伸出寬大的衣袖,擋住了他的動作,接下了兩錠金子,嘴裏道,“賈大人這是做什麽,快裏邊請吧,別讓殿下等急了。”

    見譚晨收下了金子,賈仁義才鬆了一口氣,肯收就好,肯收就好。

    他隨譚晨走到了房內,就見穿著龍紋常服的年輕人帶笑看了過來,明明帶著和善的微笑,賈仁義卻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他馬上行禮道,“臣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

    “起來吧”聲音溫和,也帶著些笑意,“賈大人是經年的老臣了,不必如此拘束,譚晨,賜座。”

    賈仁義有些愣神,譚晨輕輕咳嗽一聲,他才回過神來,躬身道,“謝殿下賜座。”這才坐了下來。

    太子抿了口茶,微微一挑眉,“江南的新茶就是比京裏的滋味好些。”他晃了晃茶盞,又端起來放到眼前仔細端詳,賈仁義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從胸膛裏蹦出來了,吊在嗓子眼裏,隨著太子手裏茶盞的晃動而晃動。

    仿佛察覺到了賈仁義的緊張,太子放下茶盞,“瞧著倒像是汝窯的手藝,又或許是爺瞧錯了?”

    賈仁義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譚晨在旁邊輕聲道,“大人,殿下在問你話呢。”

    賈仁義當然知道殿下在問他話了,可他能回什麽?

    說是,嘿你一個小知府也用起汝窯的茶盞了?拖出去打。

    說不是,嘿被發現了之後可是欺君的罪名,直接就是個死。

    賈仁義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隻好不說話了。

    好在太子也沒有過多糾纏,換了個話題道,“立馬把曆年用在河壩上的賬本都呈上來,若是有錯漏的,你知道怎麽辦。”話雖輕,卻含有雷霆萬鈞之勢。

    賈仁義不敢小瞧一臉溫和的太子,連連應是,退出去的時候還被門檻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譚晨等人走了才掏出那兩錠金子給太子看,“這是賈大人給奴才的。”

    太子隨意看了一眼,“給你你就收著吧。”

    譚晨也知道太子不會在意這些,不過過場還是要走一走的,他收起來,給太子重新用自己帶的茶具倒了杯茶,“殿下打算什麽時候宴請錫州各官員?回頭他們來找奴才要話,您看奴才該怎麽說才是?”

    太子手裏拿著和剛才那個差不多精致的茶具,笑中帶著些冷,“不急,先吊著他們,實在問急了,就說我盛寵莊氏,讓他們去找你莊主子。”

    提到莊昭,太子的眼神柔和了些。

    譚晨看在眼裏暗暗心驚,莊主子這下算是在殿下心裏紮了根了。

    用晚膳時,太子順便交代了莊昭幾句,讓她把禮收下,其他什麽都不要管。把送禮的人的名單交給他就行。

    莊昭給太子挾了筷菜,“妾身知道了,一定替殿下辦好這件事!”她鼓著臉發誓,可愛得讓太子忍不住伸手捏她一下。

    兩人甜甜蜜蜜地用完善,就又到了莊昭害羞的時候。

    這十幾天朝夕相處下來,兩人感情更好了,那個上頭自然也放得更開。

    太子還要求她把學過的都用一遍,她推說忘了,他還板起臉來,學以致用,哪能學過就忘?

    呸,壞坯子,莊昭在心裏啐他一口。板起臉我也不怕。她眉角不自覺地帶出一股甜蜜。

    “主子,錫州知府賈大人的夫人求見”白茶隔著羅帷道。

    “這麽快”莊昭從羅帷裏伸出手,“扶我起來”

    白茶無視藕臂上那些令人臉紅的紅痕,動作輕柔地扶起她,“主子今日穿哪身?”襦裙雖然涼爽,卻輕薄得很,恐怕遮不住那些痕跡。

    莊昭有些提不起興致,她身上還酸著呢,意興闌珊道,“往富貴裏挑,總要襯出我寵妃的身份才是。”

    白茶撲哧一笑,“這裏可不比宮裏,恐怕主子寵妃的名頭都能傳得遍地都是。”她挑出一套桃紅色灑金曲裾,盤了個高髻,零零碎碎插了許多珠翠。

    莊昭起身走了兩步,甩袖回身,微微抬起雙臂,看著白茶道,“怎麽樣?威不威風”

    白茶跪蹲下來替她理好裙擺,才頷首道,“威風,主子但凡露出一點氣勢,也不必這些,就能壓得她們沒話說了。”

    莊昭自從入了宮,就一直避著太子妃的風頭,說出來側妃比正妻還像主子,太子妃的麵子往哪擱。

    也就之前管宮的事情,因為是太子交代的,辦得不好會傷了太子的麵子,才露出一些。

    白茶這話,透露出一些不平的意思。

    莊昭拍了拍她的手,“不必操之過急,我和太子妃的日子還長著呢。”太子妃若是能和她一直井水不犯河水,那就最好,若是不能……

    莊昭挑起一個笑容,搭著白茶的手臂往外走。

    賈夫人已經等了有一會了,茶都續了一杯,她有些不滿,不過是個妾,還擺上譜了。

    賈夫人是小家出身,但是也跟著賈大人過了十幾年富貴生活了。說句不好聽的,在錫州,賈大人可是標準的土皇帝。賈夫人還沒怵過誰呢。

    正撇著嘴呢,就聽門口的小太監道,“奴才給主子請安”

    賈夫人忙站起來,行了個蹲禮,“臣婦見過莊主子,主子吉祥。”她低著頭,看到一片繁花似錦的衣角飄過眼前,還帶著淡淡的花香。

    “起吧。賈夫人久等了吧。”聲音嗲嗲地,還帶著嬌憨。賈夫人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還是個小姑娘呢。

    她站起來擠出個笑臉,“莊主子抬舉了,這是奴才的福分。”

    莊昭微微一笑,“不必拘束,坐吧。”見賈夫人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滿了凳子,莊昭的笑容更深了。

    “夫人家裏布置得很精致,我昨日逛了逛花園,萬紫千紅,花樣都很齊全。”她笑容滿麵地看著賈夫人,語氣還帶著少女的天真。

    賈夫人也放鬆下來,“哪裏哪裏,承蒙莊主子不嫌棄。咱們這裏山水養人,人比花還嬌呢。莊主子瞧著就像我們這出去的。”

    莊昭抿了口茶,笑而不語。

    “靈兒,來,抬頭給你莊主子見見。”賈夫人拉過身邊一直低著頭的女子。

    莊昭覺得好笑,感情這個賈夫人送的禮是一個女子?

    叫靈兒的少女羞答答地抬起頭看了莊昭一眼,又飛快地垂下了頭。長得也算清麗,一雙杏眼大大的,無辜的很。

    平心而論也確實是個美人,難怪賈夫人敢帶來獻給太子。

    莊昭嘴角往下垂了垂,收了笑意,“賈夫人這是什麽意思?”她換了語氣,威嚴起來讓賈夫人心裏也有些打鼓,不過想到自己老爺說的,她又重新打起精神。

    “莊主子見諒,這是小女靈兒,臣婦聽聞莊主子氣度非凡,禮儀俱佳。想著我們靈兒若是能在莊主子身邊伺候一段時間,耳濡目染之下,想必也能學到些。”是送過來伺候她,還是伺候太子?

    莊昭半抬起眉毛,“哦?賈姑娘也算是個大家小姐,竟願意來伺候我?”話裏帶著嘲諷,賈靈兒畢竟是個姑娘,臉皮薄兒,覺得丟人,當場就紅了眼睛。

    賈夫人倒沒聽出來,還當莊昭答應了,忙不迭接道:“願意願意,若是真能伺候莊主子,這是她的福分,怎麽不願意?”

    白茶笑了笑,在一旁道:“賈姑娘沒學過宮裏的規矩,怕是不能吧。”

    賈夫人見她說話不卑不亢,穿的也神氣,知道這是莊昭身邊得臉的宮女,害怕莊昭聽了她的話拒絕自己的提議,連忙道:“就是要她學些規矩呢,莊主子盡管教她,我可是求之不得。”

    莊昭這時候才應下來,“賈夫人盛情難卻,我也就厚著臉應下來了。不過到底是個小姐,沒名沒分地在我身邊伺候,也不像話。”她故意頓了頓,看著賈夫人歡喜中帶著點焦急的表情,又道,“這樣吧,就說我讓賈姑娘留在我身邊給我講講這錫州的風土人情。也省得旁人不知道,還當是咱們強搶民女呢”後麵這句是和白茶在說話。

    白茶掩嘴一笑,“主子說的是,這等事情我們可做不出來。”

    賈夫人一聽隻是留在身邊陪著說話就有點失落,但是人能留下來,也算是成功了一半。她打起笑臉道,“莊主子說得極是,靈兒就是來陪您說說風土人情的,旁得什麽都沒有。”

    莊昭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賈夫人還有什麽事嗎?”白茶看莊昭的臉色,就知道她沒了說話應付賈夫人的興致,委婉地逐客道。

    賈夫人這句話卻是聽懂了,她留下賈靈兒,歡歡喜喜地就走了,走的還挺快,害怕莊昭反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