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落定(往後開始虐皇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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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薄唇微抿,“先扶老娘娘和皇後去後間,譚晨,讓太醫院的人都過來。井蒙,你先把他們壓入天牢,等候發落。”

    他起身往外頭走,路過皇後的時候,皇後哭著喊了聲“皇上”。他停下腳步,看了她一會,彎腰扶起她,淡淡的龍涎香味讓皇後的心安了不少。

    “你先去後間坐著,太醫馬上就來。”皇帝和煦地安撫她,皇後點了點頭,目送他匆匆離去。

    等到清雋的身影消失在宮閣中,她才收回眼,心痛地都察覺不到身上的痛楚。

    那個方向,他分明是去看莊氏的……

    皇帝幾乎是快走著到了翊坤宮前,身上綴著的香囊都快走掉了。

    “微臣等見過皇上。”奉命守著翊坤宮的幾個侍衛齊刷刷請安。

    皇帝嗯了一聲,大踏步往裏頭走。

    直到自己一心牽掛的女人安然無恙地候在殿裏,他才鬆下一口氣。

    莊昭穿了一身竹青色黃花襖裙坐在炕上,兩隻手一手抱著一個孩子,眉目溫婉,人淡如菊。

    皇帝輕輕走了進來,掀開珠簾時避不可免地發出了些聲音。

    莊昭警惕地看過來,看見是皇帝,眼神才一鬆,“皇上。”

    她的手因為長時間的緊繃,乍鬆下來,不免有些軟。唯恐傷了兩個孩子,她讓白茶和白泠把孩子抱下去,才起身準備要行禮,就被皇帝一把摟在懷裏。

    驚惶了一夜,被熟悉的帶著溫度的氣息包裹住,她不免有些觸動,手輕輕地抱住他精瘦的腰身,頭靠在他肩上,把眼睛裏那點霧雨蒙蒙全眨落了。

    皇帝撫著她的頭,在她臉頰處烙在一吻,“別怕,朕說過,朕會護著你的。”他刻意放低了聲音,怕嚇著她。

    莊昭蹭了蹭他寬闊的肩,沒有說話。

    今夜舉宴,她沒有收到任何消息,隻當是他早已忘了她。

    關上門來和白茶她們幾個小酌一杯,說說笑笑地,飲酒吃蟹,也算樂嗬。

    誰知道沒吃到一半就聽見宮門外頭有人在喊,“把她們都抓起來。”

    接著是一陣刀劍碰撞的錚錚聲和一個有一個人倒地的聲音。

    紙硯立馬站起來道:“奴才出去看看。”提起衣擺就往外頭走。

    白茶咬了咬唇,也跟著站起來,被白泠拉住了,“你做什麽去。”

    “我……”白茶不放心地盯著紙硯對的背影,難得語塞了回。

    莊昭看她一眼,寬鬆的宮裝也擋不住小姑娘的身姿曼妙,她也到了少女懷春的年紀了,可卻偏偏看上了紙硯。

    紙硯人是出眾,一派朗月清風。若是不說,還當是哪個世家貴公子呢。

    辦起事情來也是進退有度,很合她心意。

    可他到底算不得真正的男人,在莊昭眼裏,實在不是白茶的良配。

    隻是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哪一步了。

    紙硯等外頭聲音漸歇才隔著宮門問道,“外頭是誰在喧嘩?”

    門外傳來回應:“臣等奉聖命守護翊坤宮,擅入者已被擊斃,請娘娘安坐殿中。”

    “知道了”紙硯提著聲音道:“有勞諸位。”

    他匆匆回來,彎著腰稟告:“回主子,是有人擅闖宮禁,已被守衛們製服,請娘娘寬心。他們說是奉了聖命守在這裏。”末了還是替皇帝說了句好話,邀個功。

    “擅闖宮禁”莊昭想到今日筵席的主角們,幽幽歎了句:“寧王他們這是要反啊……”

    “索性賊人已經被製服了”白茶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氣。

    “夜還長著呢。”莊昭擰眉,“去把太子和公主抱過來,我親自照看。”

    其實還是心憂他,抱著兩個孩子卻還是覺得心裏空了一角,直到看到他安然無恙,才感覺到心裏滿地要溢出來的慶幸。

    筆墨看著殿裏相擁的兩人,郎情妾意,實在不想打擾,可是事關皇嗣,他不由咳了聲,“皇上,蘊秀宮周容華遣人來見。”

    皇帝沒有動,卻是莊昭推了他一下,“皇上還是見見吧,許是什麽大事。”

    “讓她進來。”皇帝拉著她的手坐下。

    小宮女匆匆進來,磕頭行了個大禮。

    “皇上,方才有人闖進蘊秀宮,衝撞了我們主子,主子她流血了,還一直叫著肚子疼。可是太醫院的太醫們都不在。”她哭著磕頭道,“求皇上救救我們主子。”

    一句肚子疼,皇帝不由鬆開了手,“怎麽好端端地肚子疼,是不是……?”

    小宮女抽噎著道,“主子這個月的換洗還沒有來。”

    “筆墨,去譚晨那領個太醫去蘊秀宮。”他遲疑地看了眼莊昭,她微微一笑,眼神澄澈,“周妹妹受了驚嚇,皇上還是去看看她吧。”

    皇帝眼中似有千言萬語,最後還是抿著唇轉頭去了蘊秀宮。

    莊昭撥了撥身邊的小香爐,火騰地盛了盛,轉眼又歸於沉寂,一縷青煙冒出來,夾雜著冷冷的梅花香。

    她輕聲吩咐:“紙硯,落鎖吧。”

    他早已有了別的女人,也還會有更多的這些女人,更多的孩子。

    而她,永遠沒有他的孩子來的重要。

    那縷不該有的情思,就該散了。

    皇帝到了蘊秀宮,宮裏一片狼藉,伴隨著低低的抽泣聲。

    他跨進內殿,頎長軒昂的身姿很快引起了床上人的主意。

    周采薇散著頭發,梨花帶雨地喊了聲皇上。

    楊雲蘿坐在一旁陪她,見皇帝進來,請了個安就退出去了。

    皇帝在床邊坐下,周采薇立馬就靠上來了,柔柔弱弱地樣子,皇帝也不敢隨意動她。

    “怎麽樣,肚子還痛嗎?”

    周采薇摸著肚子道:“楊妹妹讓人給我燉了保胎茶,吃著好些了,就是怕……”她拿那雙像極了莊昭的杏眼濕漉漉地看著皇帝,“我好怕孩子會保不住。”

    皇帝心一軟,撫著她的肩寬慰,“沒事的,有朕在。太醫馬上就來了,孩子一定會沒事。”

    周采薇嗯了聲,依戀地抱著他不肯放開。

    筆墨請來得是劉太醫,他拿出一團金絲正要解呢,皇帝道:“都什麽時候了,不用顧忌虛禮,先給周容華診脈。”

    劉太醫哎了聲,直接上手給她診了。

    他默了會才道:“主子這是受驚的脈象,喝完安神茶就差不多了。至於滑脈,日子太淺,微臣技藝不精,恐怕診不出來。皇上恐怕還得讓於院判來瞧瞧。”

    皇帝看一眼筆墨,筆墨馬不停蹄地就去了。

    於太醫來了之後一診,麵色有些奇特。

    周采薇不由握住了皇帝的手,皇帝拍了拍她,“什麽事,直說。”

    “周主子想必是之前用了些生冷之物,有些血淤,所以換洗才推遲了。”於太醫有些尷尬地回道,心裏叫苦不迭。這可是明晃晃地給皇帝沒臉啊。你說說他這麽就這麽背呢,先是先帝那位任婕妤,再是這位周容華,你們不確定就別說什麽有孕呀,這搞得大家都抹不過臉,又是何必呢!

    搞不好,還要惹得龍顏大怒。

    皇帝一怔,“於太醫的意思是,周容華不曾有孕,隻是推遲的月事到了?”

    於太醫拱了拱手,頭低得都快垂到胸口了,“回皇上,正是。”

    周采薇失措地問了一句,“怎麽會?於太醫你瞧仔細了嗎?”

    “回周主子,微臣瞧仔細了。”

    他又不是找死,不確定敢和皇帝這麽說!

    皇帝看不出喜怒,淡淡道:“既然如此,就先給周容華開個安神的方子吧。”

    他起身要走,被周容華拉住了手,“皇上,我怕,您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她小鹿般受驚的眼神叫皇帝想起莊昭,方才讓孩子的事情攪了心神,還來不及問她。

    周容華怕成這樣,她呢,她是不是也這麽害怕?

    是不是也希望自己能留下陪她?

    這麽一想,越發覺得拔腳就走的自己太混賬,也沒了憐香惜玉的心思,留下一句“周容華好好歇著吧”扯開她拉著的手就往外走。

    周容華無力地倒在床上,滿臉的淚都流回了心底。

    沒了孩子,他連留下來陪她都不願意了嗎。

    皇帝走回翊坤宮卻見宮門已經落了鎖,滿宮一片漆黑。

    他站住了腳,高挺的身姿在黑夜中顯出幾分寂寥。

    夜風蕭瑟,吹得他廣袖嗖嗖作響。

    他側臉隱在黑暗裏,顯出幾分冷厲。

    “皇上。”筆墨墊著腳從小太監那拿來披風給他披上,“夜裏涼,在這站著也不是個辦法。要不,奴才去叫門?”

    皇帝緩緩搖頭。

    宮門易開,心門卻難開。

    今天他好不容易讓她把決意闔上的心門開了一條縫,讓他進去。

    卻被周采薇莫須有的孩子給攪了。

    她終於還是傷心了,把門鎖死了,再不給他靠近的機會。

    他摸著那枚從少年時就一直帶著的玉扳指,心裏轉了幾轉。

    “先回去吧。”皇帝深深看了一眼翊坤宮,腳轉往幹乾宮。

    來日方長。

    他帝王之路多少困難都過來了,不可能治不住一個她。

    可心裏卻總是隱隱不得勁,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壓下這份直覺,把心靜下來,好好想想封地的事情。

    寧王他們是除了,可那些部下,還是心頭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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