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兩壺杏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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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中,官道上一個人被餘暉拉長了身影。那個人的年歲不小,滿臉胡茬,一身市井麻衫,背負一個被破布包裹著的長條狀行囊,一頭黑發亂糟糟的,還夾雜幾個茅草,弄個破碗蹲在地上就可以乞討了。



    



    興許是走得有些累了,那人坐在路旁的一塊石頭上歇息,結果打了一個盹,睡著了。



    



    可是,沒過一會,那人便被驚醒了,地麵傳來一陣震動,還伴隨著戰馬的嘶吼聲。



    



    那人一聽見戰馬的聲音,頓時嚇了一條,急忙找了個灌木叢蹲著。



    



    “隆隆隆!”



    



    一支身穿鐵盔的軍隊騎著戰馬而過,在這支軍伍的中央,還護著一輛馬車。



    



    那馬車上是一個囚牢,囚禁著一個莫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頭發亂糟糟的,有些地方還發白了,神色萎靡,臉上被汙跡遮掩,看不清真容。



    



    “哎,大當家的還真可憐,前些日子還好酒好肉地吃著,說要帶著我們幹一票大的,結果第二天官兵就來平了寨子。”等到這行軍伍路過了之後,那人從灌木叢裏麵走了出來。



    



    他拍了拍那些黏在衣服上麵的蒼耳,還有部分鬼針草,那這些東西像是要在他的身上生根發芽了一般,極難拔出來。



    



    折騰了半天,那人也像是累了,索性就不理會那些蒼耳和鬼針草,把背後的長條狀包裹給取了出來,用力拍拍,滿意地笑了笑。



    



    “行走江湖,怎麽能沒有一樣趁手的家夥兒事呢!”



    



    趙吹雨將這包裹給背負上,向著官道上繼續走去,遠遠地看去,在不遠處便是一座城池。



    



    “走了這麽久,終於到了。”他的心裏一陣振奮,加快了步伐,可是還沒有走幾步,就聽見了肚子的叫聲。



    



    “哎,行走天下,還是得要力氣啊。”



    



    忍著饑餓,趙吹雨又走了半裏路,尚未進城,城牆外頭不遠處有一個掛杏花酒的攤子。他實在是精疲力盡了,聞著酒香,閉上眼睛,抽了抽鼻子,一臉陶醉,這酒真他娘的香。



    



    一發狠,趙吹雨走過去尋了一條唯一空著的凳子,一屁股座下,咬牙使出最後的氣力喊道:“小二,上酒!”



    



    身邊出城或者進酒館歇息的酒客都嫌棄衣著寒磣的趙吹雨,刻意坐遠了。



    



    生意忙碌的店小二原本聽著聲音要附和一聲“好嘞”,可一看見趙吹雨的裝束,立即就拉下了臉,出來做買賣的,沒個眼勁兒還怎麽行事?



    



    這位客人可不像是能夠掏得出酒錢的貨色,店小二還算厚道,沒有直接趕人,隻是端著皮笑肉不笑的臉說道:“咱家這杏花酒,那可是這遠近聞名的,一壺三十錢,不算貴,可這也不便宜。”



    



    若是在月前,被如此狗眼看人低,趙吹雨早就招呼著寨子裏的弟兄把刀架在這店小二的脖子上了,可這一個月以來,寨子被平了,自己成了通緝犯,現在還在被官府緝拿呢,真要鬧到官府去了,那他可就吃不到好果子吃了。



    



    趙吹雨心裏一狠,將背上的包裹往桌子上一拍,“啪”的一聲震得這桌子一陣搖晃,喘著氣道:“我這包裹裏有一把鐵刀,便是這刀不行,但是這十多二十來斤重的廢鐵也是值了個三十錢,這多餘的就算是給你的打賞錢。”



    



    “打賞?”店小二扯開了嗓子,一臉狐疑,打開這包裹。



    



    說是包裹,其實也就是一條長布,長布包裹著一無鞘的鐵刀,這鐵刀刀背都有些生了鏽,隻是那刀鋒還算是光亮。



    



    “就這一堆鏽了的廢鐵,還值得到三十錢?”店小二本以為按照這人說的話,這刀得有多好,可是打開一看,卻是一把生了鏽的鐵刀,樣式倒是不錯,估摸著是前朝人的手筆,可前朝的刀在今朝拿著,那就不合適了。



    



    趙吹雨苦笑,指了指鐵刀,說道:“這刀可算是名家的手筆,再怎麽也值了這三十錢吧?”



    



    “在我這裏值不得,我拿著這刀也沒用,賣也賣不出去。”



    



    “半壺?”



    



    “不行。”



    



    兩人的爭論倒是吸引了不少的酒客,眾人紛紛看過來,那店小二大概也是覺得仁至義盡了,不耐煩地道:“這酒你到底是喝還是不喝,若是沒什麽錢,就自己走吧,別礙著我做生意。”



    



    趙吹雨正想再與這店小二爭論一番,討要一口酒吃呢,一個老人帶著一個青衣少女卻是走到了趙吹雨這張桌子。



    



    兩人坐下了之後,那老人看著桌子上的鐵刀,笑了笑,說道:“店家也就別為難這小哥了,來兩壺杏花酒,算是我請這小哥喝的。”



    



    “得嘞!客官您稍等啊。”店小二聞言,鄙夷地看了趙吹雨一眼,而後轉身。



    



    趙吹雨一臉苦笑,對著老人說道:“謝過老人家的好意了。”



    



    老人卻是笑著擺擺手,毫不在意,道:“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不算得什麽。”



    



    頓了一會之後,老人又開口,道:“老朽萬月山莊李坤簡,這是老朽的孫女李可卿,不知小友名諱”



    



    這時,店小二端著兩壺杏花酒上來,趙吹雨急忙倒上一杯,滿滿地喝上一口之後,一臉愜意,道:“晚輩趙吹雨。”



    



    “趙吹雨?”李坤簡略微一陣思索,而後道:“十五年前,大夏王朝的唯一上公國趙忠被滿門抄斬,據聞整個趙家上上下下兩百餘口人命全都被斬頭,隻有一個小少爺逃了出去,我記得那個小少爺也是名為趙吹雨,莫非”



    



    趙吹雨再倒上了一杯,不再鯨吞牛飲,細細品嚐,而後又才說道:“我若是那個趙家小少爺,也不回淪落到這個地步了,逃的時候順手帶一兩件飾品豈不是榮華富貴一生?”



    



    李坤簡聞言,放聲大笑,道:“是這個理,來喝酒!”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