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真的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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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村裏杏花酒,風雨聲中風雨樓,不見鴻雁傳書來,隻見伊人淚長流”
興許是這杏花酒上了頭,趙吹雨拍著桌子上的鐵刀,吟誦了出來。
李坤簡笑眯眯地看著趙吹雨,也絲毫不在意,可是李可卿卻是皺了皺眉頭。
李可卿是一個約莫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女,一身青色衣裳十分整潔,此刻皺起了眉頭如那冬風剪春水,有些料峭的寒意,卻也是極為地動人。
趙吹雨看著李可卿,笑了起來,道:“姑娘當真是一位佳人,不負這可卿之名,若是在以後,怕是這江湖上又會出現一位令人追捧的女俠了。”
李可卿麵無表情,李坤簡倒是笑開了懷,道:“小友又是如何看出來,我這孫女會是一位受人追捧的女俠呢?”
“兩朝之時,有位北燕的讀書人曾弄出了一個額黃,被眾多女子閨秀喜愛,偏偏被一位女俠給批判,說那額黃不過是作幽怪罷了,便是因為如此,行走江湖的那些個女俠們,都不會再抹額黃。”趙吹雨指著李可卿的額頭,笑著道:“這位女俠想必也是因此才沒有抹的吧?”
李坤簡頓時大笑,端起酒杯就想要喝上一杯,卻發現酒壺裏已經空了,於是又叫來店小二,讓他捎上一壺杏花酒。
“小友當真是風趣啊,拿前朝的刀,誦前朝的詩,還說前朝的話,莫不是小友是哪個亡國的皇家後裔?”
趙吹雨結果店小二手中的那壺剛剛熱了的杏花酒,給自己和李坤簡倒上一杯,道:“我倒是想啊,若是亡了國的皇家後裔,再怎麽也能在大夏混個官做是不是?我聽聞當今的春官大宗伯便是西蜀昔日的太傅。”
“不錯,當今的大宗伯張閑鷗在此之前就是西蜀的太傅,據說也正是因為他,昔年趙忠才能以六千精兵破開那西蜀的險關。”
“當年大夏強盛無比,又有了一統天下之勢,我若是亡國的皇家親戚,還能不長點眼色?”
趙吹雨皺了皺眉頭,覺得這杏花酒有些熱過頭了,那股醇香都要消散了,遠遠比不上之前兩壺,難道是那個店小二沒有注意嗎?
“是這個理,來,喝!”李坤簡笑了一聲,舉起手中的酒杯。
“理是不錯,可這酒卻不怎麽好喝了。”趙吹雨放下手裏的酒杯,輕輕地敲著桌子。
店小二也是機警,聽見了敲桌子的聲音,便走了過來,卻發現是趙吹雨,皺著眉頭,道:“客官,有什麽事?”
“你這酒沒有煮好啊!”趙吹雨指了指桌子上那壺杏花酒,那壺酒還冒著熱氣,在這二月天裏,倒是散去了不少的寒意。
“怎麽可能!”店小二扯開了嗓子,叫道:“我這個酒那可是老字號了,這汾城進進出出的人那可都知道的,從來沒有變過味!”
周圍的酒客也是紛紛點頭,都說這酒沒有變味,還是一樣的醇香得勁。
趙吹雨看著桌子上的酒壺,唉聲歎氣,道:“我怎麽就這麽倒黴呢?隻是喝好了,卻還沒有吃好呢。”
“哈哈,那小友想要吃什麽?放開了吃,老夫請客!”李坤簡笑了一聲,喝下一杯略微有些發燙的杏花酒。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矯情了。”趙吹雨讓店小二做上幾盤好菜,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看著李可卿,一臉認真地說道:“就算是女俠,也是要喝酒的。”
李可卿麵無表情,看著趙吹雨遞到自己麵前的那杯杏花酒,酒還冒著一些熱氣,熱氣騰騰而上,幾乎要模糊了人的雙眼。
“我更喜歡喝梨花春。”李可卿的聲音很冷淡,卻也是悅耳。
“唔,我知道,紅袖織綾誇柿蔕,青旗沽酒趁梨花。”趙吹雨眯著眼睛,看著被熱氣模糊了的臉,越發覺得這個女子好看,若是當今有個什麽美人評,這女子定然是可以上榜的。
“這首詩,我不喜歡。”
“也對,想你這樣高高在上的女俠肯定做不到在酒肆裏賞著梨花喝著酒,還是要找個靜謐的庭院孤芳自賞。”趙吹雨拿起一雙筷子,夾起一片店小二剛剛送來的牛肉,吃上一口,忍不住驚歎道:“這牛肉做得真好,很有嚼勁。”
李可卿麵無表情地看著碟子裏的牛肉,看見趙吹雨吃得很香,微微蹙眉,似乎也想要嚐上一口,這牛肉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的那邊,嚼勁十足。
趙吹雨發現了李可卿的表情,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道:“女俠若是真的想吃,告訴我就是了,我可以不看嘛,老丈,你說是不是?”
李坤簡笑著點頭,示意李可卿若是想吃便自己動手。李可卿搖了搖頭,沒有取出筷子,隻是靜靜地坐在桌子邊,看著趙吹雨一片又一片地吃下牛肉。
不一會,那碟牛肉便見底了,李可卿麵前的那杯杏花酒也有些涼了,不再冒著熱氣。趙吹雨放下手裏的筷子,有些回味剛才的味道,而後抬起頭,看向李可卿明亮而清澈的眼睛,道:“沒有吃飽是沒有力氣動手的。”
“小友是怎麽知道的?”李可卿沒有說話,很沉默,倒是李坤簡笑眯眯地看向趙吹雨。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其他人好,要麽是因為愛,要麽就是那人的父母,很明顯,我和你們兩樣都沾不上邊。”趙吹雨沒有看李坤簡,始終看著李可卿,很認真地對著李可卿說:
“梨花春是北燕的特有的酒,額黃雖然受到大家閨秀的喜歡,可是隻有北燕的女子才會厭惡,因為弄出額黃這個東西的讀書人是北燕曾經著名的一位負心人。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萬月山莊應該就是北燕遺老所創立的吧,兩位應該就是北燕舊朝的人。”
“昔年,趙忠率領一萬精騎大破北燕皇城,當著眾人的麵斬了北燕皇帝的頭顱。”李可卿似乎有一些悲傷,眉頭微皺,但很快又舒展了開來。
“我說過,我不是趙家逃掉的那個小少爺,隻是同名同姓而已。”趙吹雨看著李可卿的眼睛,認真而嚴肅。
“但是你手裏拿著的是趙忠自北燕皇宮得到的橫刀。”
趙吹雨沉默,過了好一會,又端起那杯已經涼透的杏花酒,說道:“我真的很無奈。”
話音落,涼酒見底,一抹刀光乍現,如初春裏的小雪,很快就被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