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的命不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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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便是微弱的光亮,從層層疊疊的樹葉和樹枝中滲透出來。
灰藍色的光線讓喜禾能朦朦朧朧的看清一些眼前的景象。
她像是躺在樹林裏,視野裏隻有樹木。
耳邊是非常清晰的潺潺流水。
喜禾撐著身體坐起來,渾身的酸痛讓她不由得huó dòng了一下。
衣服濕漉漉的,不知道是被水浸濕,還是被山林間的露水打濕。
她轉動脖子的時候,才看見她剛剛躺著的不遠處的地方,十七正趴在那裏,一動不動。
喜禾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往後退了退,才發覺自己的腳腕好像受傷了,鑽心的疼密密麻麻的從腳腕處傳來。
可趴著的如一塊巨石的男人一直都沒有動靜。
這裏四下除了水聲就隻有鳥類吱吱喳喳的叫聲。
喜禾沒由來的覺得害怕。
舔了舔幹裂的唇,喜禾傾身輕輕的碰了碰他。
可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胸腔裏快速的跳動,喜禾屏住呼吸,伸手指去試探他的鼻息。
就在她快要湊到的時候,手腕突的被大力的攥住。
喜禾短促的尖叫一聲,看著緩緩起身的十七。
痛的直抽氣,“你快放開我!”
屬於女人嬌嬌軟軟又帶著哭腔的嗓音在耳朵裏炸開,十七渾身僵硬,放開了手。
極快的恢複了意識,十七站起身,環視了周圍的環境。
喜禾捏著手腕,極度沒有安全感的硬了嗓子,“喂,你知道這是哪裏嗎?”
“還在山上。”
十七看了地形之後,就低下頭看著還坐在地上的喜禾,“你能走嗎?”
喜禾試了試,可那隻腳腕像是斷掉了一樣完全動彈不得。
不僅如此,還差點摔倒。
十七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幫她穩定了身形,“怎麽了?”
一問喜禾就覺得委屈。
無緣無故的被連累到,又被莫名的追逐一番,現在掉在這不知道是什麽的地方,還要擔心被這個男人滅口。
嗓音委屈同時又帶著點後怕,喜禾瞪著他,“你覺得呢?我真是倒了黴了。”
十七從來沒應付過這種情況,事實上,他連異性都很難接觸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大塊頭愣了愣,走到喜禾身前蹲了下來。
喜禾被他的反應弄懵掉。
警惕的看著他,“要幹什麽?”
“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裏,”十七扭頭看著她,“還是你覺得你能走?”
喜禾想了一下現在的情況,極為識趣的上了他的背。
她的動作已經很輕了,而且也不認為自己的體重有多重,可她攀上他的背的時候,還是聽見一聲細微的吸氣聲。
喜禾立刻就想退下來,卻被十七強硬的桎梏住,托著她站了起身。
喜禾隻好問,“你受傷了?我是不是碰到你哪裏的傷口了?”
“沒有。”
十分冷硬的回答。
喜禾抿著唇,也不再說話了。
山間的清晨溫度很低,尤其是京州這個已經進了冬季的時候。
一陣風吹過,喜禾就起了雞皮疙瘩。
恢複的那一點精力隨著十七越走越久的路,似乎也快要消耗殆盡。
喜禾趴在十七的後背上,眼皮沉重。
呼出的氣息溫熱,整個人像個小火爐一樣趴在十七的背上。
十七停下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背上的女人好像燒的不清。
他喊了她兩聲,隻能得到迷迷糊糊的回應。
這個時候天已經大亮,隻不過因為樹幹的遮擋,而沒有那麽明顯。
十七看了看前麵的路,找了一處平穩的地方把喜禾放了下來。
渾身狼狽的女人闔著眸,臉頰和脖子都是紅的。
十七猶豫再三,“冒犯了梁xiǎo jiě。”
而後伸出手去試她額頭的溫度。
果然是燙手的溫度。
衣服上還能看出顏色深的潮意。
……
……
看著那個男人帶著喜禾跳下去,陸呈川立刻就派人帶著繩索下去搜尋。
可情況複雜,天色又黑,沒有找到人。
陸呈川抽了好幾根煙。
他帶著人從後麵趕上來的時候,發現了樹幹上新鮮的血液,才找到正確的的方向。
可幾個小時過去了,還是沒有找到人。
這座矮山是京州最邊緣地區的山,地形雖然不算複雜,但是樹木極多,又從來沒有人管理,不好摸清情況。
這大概也是關遇選擇這裏的原因。
天漸漸有了亮意,陸呈川碾滅了最後一根煙,“先撤回。”
這裏連xìn hào都極差,他已經試著打過喜禾的手機,dá àn自然是早就已經猜到的。
帶著一隊人往來時的地方集合,陸呈川接過地圖。
沒有細致的信息,隻能一遍遍的看著。
有人把他的手機拿過來。
是寧隨月打開的diàn huà。
陸呈川騰出一隻手接通,“喂。”
“呈川……你還沒有回來嗎?”
“嗯。”
他擰著眉,似乎發現什麽地方。
手機裏,寧隨月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擔憂,“是有漏掉的人麽?”
陸呈川把地圖遞給手邊的人,指給他看,邊說著,“我這邊還有點事,忙完再說。”
“哎……”
“老大,這裏好像之前是開采的區域,後來被喊停了。”
陸呈川對了遍方位,“這裏是最容易分清方位的地方,之前那裏如果找不到人隻有一種可能,他們離開了那裏,而這裏離那裏不算遠。”
……
……
喜禾覺得全身都發熱,這種感覺讓她覺得難受。
很快便悠悠轉醒。
視線變得清楚,喜禾看見背對著自己的男人正脫了上衣。
精壯的後背上有大大小小新增的傷口。
匆忙移開目光,喜禾咳了下嗓子。
十七聽見動靜,把衣服穿上。
原本隻是想看看後背的情況,沒想到這個時候她醒了。
十七別扭著嗓音,“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喜禾把額頭上的東西拿下來,見是他外套上撕下的布,緩緩點了點頭。
“我剛剛在附近發現了一些野果子,這個季節隻有這些,”十七指了指她的身邊,“我已經洗過了。”
喜禾看了看那些半青不熟的果子,疲憊萬分。
她的確被折騰了這麽久沒有進過食了,胃已經疼的麻木了。
喜禾動了動手指,拿過來一個,遲鈍了一下,就咬了一口。
沒有熟透的野果味道的確不怎麽樣,喜禾艱難的吞咽下一口。
用破敗沙啞的嗓音問他,“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
十七坐在她的對麵,“你如果好了我們現在就能走,隻不過出了這個山,梁xiǎo jiě也還要跟我在一起,除非老大那邊讓我放你走。”
太陽穴處突突的跳著,喜禾覺得頭昏腦漲。
索性閉上眼,什麽話也不想說,也不願意想。
不知道過了多久,喜禾突然感覺到腳踝處有濕濕滑滑的東西在緩慢的蠕動。
睜眼的瞬間就想下意識的抖掉。
十七卻大喊,“別動!”
是一條有兩指寬的蛇。
電光火石之間,喜禾看見對麵坐著的男人反應迅速的起身,抓住那條蛇,大力的甩在全是碎石的不遠處。
細長的蛇在石頭上扭動兩下,很快就沒了動靜。
驚魂未定,喜禾的視線從蛇的屍體上挪開,才發現十七捏著手臂,有血液順著手臂滴在地上。
“你被咬了?”
十七的反應全然不同於喜禾,他毫不在意的繼續在外套上撕下布條,要往手臂上紮。
他一隻手,喜禾看的很別扭。
想著剛剛如果不是他,現在被咬的就是自己。
把額頭上搭著的,還濕著的布條拿下來,喜禾瘸著腿走過去,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來幫你吧。”
十七靠在一邊,任由喜禾在他被蛇咬的傷口上方紮上布條。
等她綁好,十七推開她,往河流那邊走去。
喜禾在身後看著他寬闊的背影。
氣喘籲籲的扶著樹,把力氣都壓在另一隻完好的腿上。
她看著十七在河邊蹲下,應該是在清理。
河流的水流速度有點快,撞擊在石頭上的聲音也比之前清晰。
還沒有緩過一口氣,喜禾就見那到背影挺直,似乎是察覺到什麽。
然後大步走回來。
喜禾還沒來得及問是怎麽回事,就被他強製的按在背上背了起來。
步伐加快的走。
喜禾一顆心一直在懸著。
她一邊在注意著他的傷口,一邊又在期盼著他聽到的聲響,是有人來救她了。
越走河流的流速就越快,也更寬闊。
終於在喜禾終於能看見山下情況的時候,十七的腳步停了下來。
正準備問是不是找到路了,就看見從樹林後麵跑出一排拿著槍的人。
正是陸呈川昨晚帶來的那一批。
心頭突然快速的跳動起來。
十七卻背著她往河流邊退去。
喜禾隻能維持著這個姿勢看著出現的陸呈川。
眼眶一熱,喜禾卻捏緊了拳頭。
掙紮著讓十七放她下來。
腳挨到地麵,喜禾甚至沒來得及做出任何的反應,就被十七掐住了喉嚨。
“你們再往前一步,我就捏斷她的脖子!”
陸呈川聳動肩膀,接過槍,慢條斯理的上膛,“如果想被打成馬蜂窩,就盡管試試。”
十七繼續擒著她往後退,退到河流邊。
他惡狠狠的說,“我的命不值錢!”
像黑夜般漆黑無光的眼眸眯了眯,陸呈川用槍對準十七,繼續道,“給關遇做事而已,用得著搭上命?”
十七不上套,一句話也不再說。
被他鉗在右手邊的喜禾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就聽見有什麽東西沒入皮肉的聲音。
身後像一堵牆一樣的男人悶哼一聲,鉗著她的手滑落。
下一秒翻了下去。
失去了支撐,喜禾被這股力氣帶的往旁邊倒。
頭部砸在河流邊的石頭上。
喜禾麵對著河流,隻看見沒有人影卻被染紅的河水。
徹底的昏死了過去。
……
……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進了醫院,江為止看著被推進去的喜禾,拍了拍陸呈川的肩膀,“放心,我們醫院的醫生不用擔心,我也會在旁邊幫忙的。”
顯著疲憊的男人搭著額頭,沉沉的應了一聲。
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
安靜的走廊上,陸呈川煩躁的脫下外套。
收到通知趕來的梁清則看見一旁的男人,幾步走上前去,寒聲譏諷,“陸先生莫不是克喜禾,怎麽三天兩頭讓她住院?”
正處於煩躁氣時的陸呈川抬著眸,語氣不善,“你要是來說這些廢話的可以走了?”
“我隻是好奇,陸先生跟喜禾能相處成這樣,也是挺糟糕的。”
梁清則起伏不大的情緒中帶著譏削,表麵依舊風平浪靜,“看來是真的不能在一起。”
陸呈川這時候並不想和他扯太多,在長椅上坐下,幽幽的道:“這種事不是你說說就算的。”
梁清則有幾秒鍾的怔神,隨後彎著唇,嘲諷的笑開。
兩個男人各坐在一邊。
陸呈川的手機就傳來震動的聲響。
瞥了一眼手術室,男人起身走開幾步。
“什麽事?”
語調清冷,讓正準備說話的寧隨月愣了一下,輕聲的說,“我,我想去找你。”
陸呈川的眼神幽深,“不用。”
寧隨月不依不饒,“可是我……有點怕。”
“隨月,祁汝願的事情還沒有解決,”陸呈川慢悠悠的提起,“等我這邊的事情完了之後,你要好好想想,該怎麽拿出證據解釋。”
寧隨月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