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沒有shā ré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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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著楚將軍的麵子,還是能單獨進入審問楚若珺的審訊室的。

    楚若珺被關在審訊室裏,眉目間有著說不出的倦意和化不開的孤寂。

    她抬起頭,楚將軍就站在她的麵前,

    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

    楚若珺驚懼地盯著他,顫顫巍巍的叫了一個:“爹。”

    楚將軍大怒,揚袖又是一巴掌落在她的左頰,冷道:“孽障!你又做了什麽好事!”

    “爹,我”楚若珺想要辯解,話未說完就被打斷:“我以前說過什麽,你全當耳旁風了,你害我們楚家一次還不夠,還要害兩次。”

    楚若珺睜大了雙眼盯著他,察覺話中異樣,道:“第二次?我何曾害死過人,我肯定不會害死人的。”

    “你沒有?”楚將軍怒極反而笑了起來,“你娘,是怎麽死的?要不是因為你,要不是你這個喪門星出現,你娘她現在還好好的!”

    楚若珺心裏酸酸的,噙著淚抬眼看他,“原來在您心裏,我一直都是喪門星,一直都是害死我娘的凶手,我也不想這樣啊,我也不想一出生就沒了娘,您以為我想嗎?”

    楚將軍無法看這個女孩和和夫人如此相似的眼睛,每每看到,都會讓他心裏不由得一刺。

    他靜了靜,這才說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算是清楚了,先不要認罪,就算是刑訊逼供也要忍一忍,多爭取些時間,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

    楚若珺木然地聽著,剛以為楚將軍對她表示出了點關心,誰料他下一句話就是:“上次你當街打了戶部尚書的獨子,這個梁子就算結下來了,現在你還失手殺了他,戶部尚書是肯定不會放過你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楚若珺定定地看著他,胸中氣血翻湧。

    他背對著若珺,表情不明,但至少語氣已經恢複了些許的鎮定:“楚若珺啊楚若珺,我到底是做了什麽孽,才攤上你這麽個好女兒啊。”

    楚若珺一瞬間心如刀攪,她跪在楚將軍腳下:“爹,女兒自知罪孽深重,無論結果如何都自己承擔,絕對不會連累奶奶和爹的。”

    他冷冷笑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逞起英雄來了,你就寄希望於你拚了命也要保護的戲子能幫上你什麽吧。”

    說完,他就撩起袍子,大步朝外走去。

    戶部尚書高程迅速趕到,在看到自己兒子的屍體時,暴怒得險些沒提著刀要去殺了楚若珺。

    偏偏楚若珺還死不認罪,一口咬定他是自己踩著什麽東西沒站穩倒下去的,於是高程便到審訊室裏去要個說法。

    不管用什麽方法,一定要為自己死去的兒子報仇!

    高程趕到審訊室,正迎著楚將軍從裏麵走出來,他一把抓住楚將軍的衣領:“我的好將軍,你看看你的好女兒都做了什麽事!”

    楚將軍麵無表情,冷冷道:“那也是你高尚書教子無方,兒子有錯在先,毀了那戲子的清白,我女兒就算shā rén了,也算是替天行道。”

    高尚書氣的胡子止不住的顫抖,眼睛瞪的快要從眼眶裏掉出來,“你你”

    “我什麽?”楚將軍一把扯開他抓著自己的手,“你要是敢傷我女兒一根毫毛,我定要你好看!”

    他畢竟是武將,身上常年帶著一股殺伐之氣,就算是在朝中累積的城府深厚的高尚書,也難免被這種凜然的氣勢所震懾住。

    高尚書本是來興師問罪的,敗敗楚將軍的威風,沒想到他竟然沒在怕的,還占據了有理了的那一方。

    氣的頓時連話都說不出來。

    兩軍交戰,何來的對錯,殺伐敵人,占有城池,自己國家的人就奉為英雄。

    對輸的另一方來說,就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惡魔。

    所以,無論是攻打的那一方,還是被攻打的那一方,沒有對錯,隻有輸贏。

    審訊室離外麵的距離很長,楚將軍腳踏在陰冷潮濕的走廊上,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響。

    你說的沒錯,你娘離開了你也不想,這是一件無能為力,天意注定的事情。

    你哥哥離開了你更不想,還記得當時整個楚家幾乎是在一片低沉的死寂裏度過。

    怎麽忽然就到你了,我的孩子?

    我已經失去了這麽多重要的人,絕對不能再失去你了啊。

    若珺,你放心,就算爹爹劫獄,也一定會把你救出去。

    這些話,楚將軍永遠不會對她講。

    楚若珺從冰冷的地麵上緩緩站立,她無數次地想起那時的場景,她問哥哥,如果讓他選擇一個的話,“娘親和自己,他願意留哪一個?”

    哥哥知道她又犯了錯被父親責罵,摸著她的頭發溫柔的說道:“傻丫頭,別想這些事情了,我帶你去玩好不好?”

    她那時年紀小,很容易就被哥哥帶偏,笑嘻嘻的點頭說好。

    楚若珺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如果那時,任自己死了,能留住爹爹的夫人,哥哥的娘親,活下來的那個人不是自己,該有多好。

    她看著審訊室那一方小小的窗戶,茫然的想,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法術,真的存在逆天改命這件事,如果有,我要穿梭到三年前拉住要去赴宴的哥哥,如果有,我要回到一開始,不曾來過這個世界。

    她正想的出神,幾個獄卒嚷嚷著打開審訊室的門,將楚若珺帶出去,大人要審問。

    好在今天不是公審,士兵攔住了那些恨不得對自己殺之而後快的陌生百姓。

    “你看啊,這個就是那個楚將軍的女兒。”

    “你說她好好的將軍的女兒不做,去那戲園幹什麽。”

    “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女人不守婦道,打打殺殺的草菅人命。”

    “還有楚將軍,教女無方,家風淪喪,能做什麽將軍!”

    那些惡毒的話還是傳到了楚若珺的耳朵裏,她聽到人群裏有微弱而清脆的聲音:“我家xiǎo jiě才沒有shā rén,是那個不長眼的掉下來自己摔死的。”

    “又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將軍的女兒怎麽了,就是害人精。”不知誰先開頭,罵了一句,還推搡了一下,白芷沒站穩,倒在地上還不忘記維護自家xiǎo jiě的聲譽,一句一句:“你胡說,你胡說。”

    說的楚若珺眼淚便如走珠一般落了下來。

    “走開走開,都走開啊,大人說了,今天不公審!”

    “都走開啊!”

    外麵一片嘈雜,公堂上更是木棍不停的敲擊著地麵,無數聲“威武”喊得讓人心裏難以承受。

    高尚書坐在一邊,冷眼看著楚若珺。  而楚若珺站的筆直,麵無表情,在對上高尚書陰森森的眼神也毫無波瀾。

    三聲連續的敲擊嚇了楚若珺微微一跳,提示著那審理此案的大人到來。

    “楚氏,高大人告你出手shā rén,草菅人命,可有此事啊?”

    “小女子雖然略懂武功,但是shā rén這種事,是萬萬做不出來的,那日是高尚書的兒子無禮在先,又自己踩空了腳,才從樓上掉下去,小女子真的是冤枉的。”楚若珺直視著他,聲音不緩不慢。

    “本官沒聽錯吧,你一介閨閣女子,習武做什麽?”

    “習武又如何?”

    “那好,你說你沒有shā rén,那高尚書之子又是如何撞到了牆上,如何才踩到一個胭脂罐就摔倒了?”那大人拿出一個小小瓷白的胭脂罐子,原來就是踩到了這個小東西。

    “大人,我隻是踢了他一腳而已。”楚若珺急著辯解道。

    “踢了一腳就不會致人死亡了?大人,她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長平城動手了,上次就是在街上打傷我兒,害的他好幾日都下不了床。要不是巡防兵及時趕到,否則我兒也一命嗚呼了。”高尚書說完,對著楚若珺吹了吹胡子。

    楚若珺喉嚨間如同被什麽卡住了一般,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

    “楚氏,可有此事?”大人見她猶豫,拿起驚堂木又是狠狠一拍,聲音帶了幾分狠厲和威嚴:“還不快快招供,否則本堂將要對你大堂伺候!”

    楚若珺一聽頓時瞪大了雙眼,原以為自己一個姑娘他們會對自己下手輕一點,沒成想毫不手軟啊。

    “高尚書,我是動手打過你家公子,但也是你家公子出手在先,最後打不過灰溜溜的逃跑了,根本用不著巡城兵製止。”楚若珺頓了頓,又接著說:“這次更是,你兒子玷汙那姑娘清白,最後自己沒站穩,從樓上掉下來摔死了,與我何關?”

    “住嘴!”一聲驚堂木後緊隨而來的是大rén miàn無表情的問道:“楚氏,本官見你也是貴家xiǎo jiě,才沒有讓你下跪,可公堂之上,未經本官問話,不許多言!”

    楚若珺扁了扁嘴,在心裏暗暗罵道:“那也是高尚書多言在先,你不打斷他的話反而打斷我的話,也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小人罷了。”

    大人目光一轉,落在高尚書身上:“高大人,楚氏所言,可有此事?”

    高尚書的臉色很難看,他也知道,自己兒子迷暈了戲子,對其不軌這件事物證齊全,也隻好承認道:“確有此事,但是我兒所犯下的過錯,實在是不能拿命來償還,我兒子之死,和她脫不了關係。”

    “我再說一遍,他死是自己踩到了東西,和我踢的那一腳無關!”楚若珺冷冷的重複了一遍。

    “大人,你莫聽她狡辯,此女雖然出身官家,私底下卻淨幹一些shā rén傷人的勾當,不然一個小女子,習武做什麽,再言之,武功強者,一腳便可要人性命,也許我兒那時已經不行了,隻是碰巧從樓上掉下來,再說了,是掉下來還是她推下來,這件事還不好說。”

    “夠了!”大人一拍驚堂木,“此案涉及武功,本官一時還無法判決,待到仵作檢驗真正死因,明日升堂,再做決斷。楚氏,你身為shā rén嫌煩,暫且收押。”

    “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