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有點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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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頤不是一步步走到楚若珺麵前的。

    他們就那樣猝不及防地撞上了。

    剛見麵就共同戰鬥,決定生死。

    那場景多麽可笑。

    一個皇子從封地回皇城,帶著訓練有素的士兵,在遭遇埋伏的時候還要一個女子出手相救。

    其實這些都不是楚將軍親眼所見,是楚若珺告訴他的。她笑著跟楚將軍描述那樣奇特的相遇,她說:爹,我可是救了人哎,還是皇子呢。

    她的口吻輕鬆隨意,可楚將軍知道她是把這個人記到了心裏。

    這一切,不僅楚將軍發現了端倪,也被林長天盡收眼底。

    她在那個rén miàn前說話時聲音會不自覺地放低,還微微別過臉去,掩飾耳根處的紅暈。

    林長天不作聲,隻是一杯一杯的喝酒,滿心悲哀。

    那個時刻我為何偏偏沒有在場呢?

    但就算我在場了又怎樣。

    他和她相遇情動,我沒能參與,也無法參與。

    “長天,我知道,若珺的名聲不好。”楚將軍盯著他,目光炯炯如炬,語氣中不乏傲氣:“但是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就要做到。”

    “那是當然!”林長天朗聲一笑,深深地看了楚將軍一眼,“回去我就和家父商量,選個日子shàng mén提親。”

    “再好不過,再好不過。”楚將軍失笑道,“來,喝酒,喝酒。”

    楚若珺一口氣喝完藥,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xiǎo jiě好不容易沒罪回家了,怎麽還愁眉苦臉的啊,是不是身體還是不舒服啊?”白芷接過藥碗,“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不會一下子就好的。”

    “爹說的沒錯,這次的禍事,都是我闖出來的。”她苦笑道:“要是尋常人家的女子,不會一腳就能踢斷人的腸子,也不會踢的那麽遠。”

    “可那高公子就是該死啊,要不是他出現在阿婉姑娘的房裏,xiǎo jiě也沒有打他的機會啊。”

    “白芷。”楚若珺抬頭看了她一眼,“我騙的了別人,騙不了自己,就算我沒有踢斷他的腸子,他的死,也和我有關係。”

    “那是他命不好,老天爺看不下去了,讓他死。”白芷淡淡地道,“老天爺垂愛xiǎo jiě,才會讓那麽多人來幫xiǎo jiě,這世上啊,還是好人多。”

    楚若珺靠在她身上,臉上毫無生氣,“要是我聽我爹的話,不習武,這一切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要是xiǎo jiě不習武啊,那下次再遇到了這種事,xiǎo jiě就隻能和那些弱女子一樣,推推搡搡的,哪裏能阻止一個男子啊。”白芷歎了口氣,話音剛落,又:“呸呸呸,下次才不會發生這種事呢,沒有下次。”

    楚若珺苦笑了一下,“白芷,明天你幫我跑一趟,去看看婉婉姐,好好勸慰她。”

    “好。”白芷點頭如搗蒜。

    然而她們誰也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去看婉婉,她就再度出了事。

    沈頤回到齊王府不久,南安郡主就坐著馬車來拜訪。

    邵世芳坐在馬車裏,她今日特意梳妝打扮了一般,氣色不知道有多好。

    下人遞了消息,郡主的馬車被安排在齊王府外等候,外麵已經停了雨,但是天色依然陰沉沉的,風也刮的呼呼作響。

    也不知過了多久,裏頭終於有了動靜,沈頤身邊的貼身侍衛連英過來傳話,齊王讓她進去了。

    南安郡主等了這麽長時間也不惱,跟著連英身後,慢慢的往前走。

    她穿著華貴的服飾,一時間蓋過了沈頤的光芒,鋒芒無比,難掩氣質。

    “郡主今日前來,所為何事?”齊王漫不經心的翻著一卷書卷,隨意的靠在椅子上,一派慵懶,又不失儒雅。

    可是你仔細看,就會發現他好看的麵容有點僵,嘴角的弧度是往下的,好像對這來者不歡迎。

    “我聽說齊王殿下今日去了趟順天府,今日天冷,恐殿下感染了風寒,特意帶了些補品過來。”南安郡主的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恰到好處的笑。

    “勞郡主關心了,不過本王的身體沒那麽羸弱,好好的。”

    南安郡主頓了一下,與連英交換了一個眼神,眼皮垂了下來,露出幾分憂傷之意。

    “郡主特意來看望殿下,一片好心,殿下就收下了吧。”

    “不用了,本王這裏補品多得是。”沈頤漫不經心的態度有些惹惱了郡主。

    自己可是當朝太後的親外甥女,自己的父親,也是深受太後倚重的護國公,權勢地位可與那丞相比肩。

    他卻一直都是這般不火不慍的態度,要知道,就算是去拜訪皇後,皇後娘娘還要給自己幾分薄麵。

    但是誰讓她喜歡齊王呢。

    隻要有愛做前提,再高貴的人都能卑微下來,再生氣都能輕易化解。

    特別是沈頤放下書卷,微微抬頭,那多情的眼眸溫柔繾綣得像是一波春水。

    讓人不由得發出這樣的感慨,好一個傾城風華的公子。

    特別是他打量了南安郡主一眼後輕輕說道:“郡主今日穿的這件衣服很好看。”

    南安郡主聽到沈頤誇獎,嘴邊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殿下今日可是去了什麽好玩的地方?皇城好玩的地方很多呢,殿下若是有時間的話,世芳可以陪同殿下一起。”

    “也沒去什麽地方。”沈頤神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是聽說皇城有一個戲園,那裏的名角戲很好,想去看場戲,卻沒看著,隻好隨意的逛了逛。”

    “是嗎,原來殿下喜歡看戲。”郡主笑了笑,一副明快的樣子。

    他們又隨意的聊了些話,見沈頤神色倦怠,郡主便告辭了。

    隻不過,剛出了齊王府,南平郡主冷著臉,站在原地也不上馬車,目光如同固體一般直直的射向遠方,整個人好似就這樣變成了雕塑。

    但丫鬟侍女就不能裝作變成雕塑了,她小聲的提醒著南安郡主:“郡主,我們回去嗎?”

    “去戲園!”

    “去戲園做什麽?”有人好奇,忍不住問了一句。

    郡主雙目淩然一瞪,聲音尖銳“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本郡主的事也要插嘴。”

    “是,奴才多嘴。”那侍女畏畏縮縮的躲在一邊,“請郡主贖罪。”

    南安郡主也沒多理她,扶著侍女的手臂上了馬車,隨著一聲清脆的揚鞭聲,“駕”

    馬車軲碾過地上未幹的水跡,朝著戲園的方向碌碌駛去。

    皇城東。

    這裏有一條長長的花街,兩旁高軒華庭,亭閣樓台,是無數人一擲千金,牡丹花下的地方。

    一入夜,那就更不用說,燈紅酒綠,笙歌燕舞,胭脂粉黛,嬌軟妖豔。無數男人在這裏被勾走了魂,醉倒在這溫柔的夢境裏。

    戲園就是這條長街的第一家,占據著最顯眼的位置,在戲園旁邊的,就是那些彈琵琶,唱曲子的歌姬,再往後,香豔舞蹈,美人雲集的青樓,還零星夾雜著幾個小酒館。

    相比之下,這戲園,還算是清靜的。

    南安郡主還是第一次來這種煙花柳巷,剛下馬車,眼前就是一片繁華豔麗的景象,她在上馬車之前,停留在眼前的是齊王府清雅別致,忽然變換了景象,讓她有點不適應。

    戲園時常會來一些非比尋常的身份不凡的客人,隻看衣著服飾,剛進門便得到極為周到的接待,由兩位年輕的姑娘一路陪同,引她坐了位置。

    戲台倒是寬敞無比,此時台上沒有節目,正等待著下一場的戲,不少人在那喝茶聊天,談天說地。

    南安郡主遊目四周,眼裏有些不屑:“如此嘈雜浮躁,還有何戲可看?”

    “您有所不知,等那戲一開始,瞬間就安靜了。”姑娘附身為她端了杯茶,“姑娘不妨先喝杯茶,再等等,很快就出場了。”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到瓷茶碗落地的聲響,“這是什麽茶,能入口嗎?”

    姑娘忙賠不是,知道來了個貴客,有見識,忙叫人上好茶來。

    “算了,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見那葉姝婉一麵的。”南安郡主揮了揮手,“我也不聽她唱戲,就是想找她說幾句話。”

    “這”姑娘的臉上寫滿了為難,“阿婉姑娘近幾日心情不大好,特意吩咐了,不想見客。”

    “她敢!”南安郡主一拍桌子,“天底下就沒有本郡主見不到的人。”

    姑娘嚇得一哆嗦,提到郡主,隻會想起南安這兩個字。

    她就是尊貴和權勢的代表。

    “算了。”她隨意的揮了揮手,不耐煩的讓那姑娘下去。

    姑娘唯唯諾諾的說了句:“是”,就靜悄悄的退出去了。

    突然兩片雲板輕響,不輕不重,卻落在在座每個人的耳朵裏,先前喧鬧的氛圍瞬間安靜了。

    南安郡主塗著丹寇的指尖輕輕的敲擊在木質的扶手上,再抬頭,對著跟她一起進來的女子懶洋洋的道:“去尋那阿婉姑娘。”

    “是。”

    她那女護衛身手極好,幾乎可以用神出鬼沒來形容,下一秒就已經閃身到了葉姝婉的房裏。

    阿婉姑娘正在屋子裏,對著銅鏡用木質的梳子輕緩的梳著自己的垂泄下來的青絲,麵上不喜不悲,平平淡淡。

    那管事意味深長的說些什麽,大抵是一些事情已然發生了,就不要放在心上,該怎麽過活還是要怎麽過,每日憋悶著,小心會憋出病來。

    他苦口婆心的說了這麽些,那阿婉姑娘還是無動於衷,連一個眼神都不曾撇過來,管事也不知她是聽了還是沒聽,歎了口氣搖著頭離開了。